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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知是怎样送走的母亲,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心竹呆呆地坐着,目光落在遥远虚无的一处,脑海中慢慢划过的都是和大哥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大哥,大哥……”心竹喃喃地呼唤着,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心竹,你在做什么?”是大哥的声音!心竹抬眼看去,正看到孟岩迈步走了进来,随手解下大氅扔给小武,眼睛却看着心竹,脸上满是笑意。

“大哥……”一见到孟岩,心竹第一个念头就是冲上去扑进大哥怀里好好大哭一场,可是,眼前忽然闪过吕诗情满是失望很伤心的眼光,于是只能强笑道“大哥今天怎么此时方来?”

“心竹,出了什么事吗?你脸色不太好。”虽然心竹极力掩饰,孟岩仍敏锐地觉察出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听小文说,娘一早来过,是不是娘和你说了什么?”

见孟岩有所觉察,心竹忙避重就轻地道:“嗯,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母亲说了,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准备给你找门亲事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孟岩以为心竹在吃醋,不觉心情大好,又怕他多心影响到身体,便走过去将他揽在怀里“你这个傻瓜,居然担心这个。你放心,除了你,就是他们把天上的仙女给我找来,我也不要!”

心竹身子一僵,不知是否该将大哥推开,但感受到大哥怀中的温暖和熟悉的味道,于是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身子,将头埋在大哥怀里,闷声道:“你不要管用么?我听说,过两年你要是再不成亲,皇上就要为你指婚了。”

孟岩皱了皱眉,寻思了一下,旋即笑道:“指婚又怎样?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他还能绑着我去拜堂不成?大不了咱们俩给他来个不辞而别,让他爱指给谁就指给谁去!”

你可以走,但是靖南王府走得了么?你的爹娘走得了么?再说,就算你走,你又能走多远?到时候一张海捕文书,你就将过着逃犯一般的生活,那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么?

紧紧回抱住孟岩,心竹暗自叹息:果然,自己以前是想的太简单了。看来,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大哥,你不会知道,今天,将是我们最后的时刻了。

孟岩哪里知道心竹此刻的心情,见他紧紧抱着自己,心中喜慰无限,轻轻用脸颊蹭着心竹的鬓发,在他耳边悄悄道:“心竹,你这样抱着我,就不怕惹火上身吗?小文他们可就在外面……”

心竹连忙一把推开他,一个白眼抛过去:“知道他们在外面你还胡说八道的!”

孟岩坏笑着追上去,一把又把他抱住,小声道:“我这样说话他们就听不见啦,只要我们小心些,就是再亲近些他们也听不到的。”

心竹闻言大惊,用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孟岩:“你又想做什么了?你可别胡来……唔……”话还未说完,唇已经被孟岩堵了个严严实实。本想挣脱开来,忽然想到这有可能是两人最后一个吻了,于是心中一酸,伸臂揽住孟岩的脖颈,主动回应起他的这个吻。

缠绵良久,两人才分了开来。孟岩看着心竹漾着水光的眼,微微红肿的唇,泛着红润的脸颊,心中万种柔情涌动:“心竹,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和你分开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真希望我们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永远……不分开?”在今早之前,这是多么甜蜜的情话,可是现在听起来,无疑是将心口上的伤撕裂得更大。心竹无言以对,只能将头低下,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贪恋着最后能得到的温柔。

两人紧抱着,一直到小文敲门说要吃午饭了,这才慌忙分开。

只有这短暂的时光了,真希望时间能够停驻,哪怕是过得慢一些,可是,冬日的阳光还是早早地就从外面的竹枝上滑落下去了。天一点点黑下来了。

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心竹忽然道:“大哥,我想去处看看夜空,你能陪我吗?”

见心竹一脸渴求的样子,孟岩心中一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行啊!”转眼看见小文又拉长了脸,连忙补充道“不过你要将衣服穿好,千万别着凉。”

小文一听没了办法,只得又拿出厚衣服左一层右一层地给心竹穿上。好在外面的雪已经化掉了,孟岩扶着心竹,小文小武前后掌着灯笼,几人缓缓来到林中的亭子里坐下。小楼依旧留下看门,带着满腹的疑团看着他们的背影。

亭中石凳上,小文早已铺好了厚厚的垫子,心竹衣服穿得又多,一时倒也不觉得冷。吩咐小文小武吹熄了灯笼,以免暗淡了星光,斜斜靠在孟岩怀里,心竹仰头望着夜空。

孟岩小心用大氅围住心竹,也抬头看着夜空。大概是因为才下过雪的缘故吧,今夜的星光好像格外亮,看不到月亮,只有银河璀璨地流淌。

不知为什么,心竹觉得今夜银河两岸的牵牛织女星亮的刺眼。都说牛郎织女被银河隔阻其情可悯,可他们毕竟能够在每一年的七夕相会,神仙有着无尽的生命,他们的相聚累加之后何止千天万天!而自己和大哥的相聚还有多久?

孟岩哪里能知道心竹此刻的感受,看着看着,忽然一笑:“心竹,你觉不觉得今晚的夜色与那晚很像?”

虽然是在夜晚,可在星光的映衬下,心竹依然清楚地看到了孟岩的笑脸,于是应道:“是啊,是很像。”其实不只孟岩,心竹也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他们两人初次独对,倾吐心语的夜晚,那一晚,自己在大哥的怀抱中入睡,今后,只怕那样的夜晚再也不会有了,今晚这美丽的星光也不会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了。

“大哥,我们回去吧。”心竹忽然道。

“啊?这么快?”孟岩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感觉有些冷。”心竹垂下了眼帘,有些东西,只要把它记在心里就好了。

一听心竹说冷,孟岩赶紧扶着他站起来:“你现在身子还虚着呢,难怪坐一会儿就冷了,也是我没想周全……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到听雨轩,小文就忙开了,因为刚才殿下说有些冷,所以赶紧去弄热水给殿下洗澡。一阵忙乱之后,擦干了身子和头发的心竹被小文塞到了被子里。

孟岩也跟着跑前跑后,这时见一切打点停当了,便走到心竹床前柔声道:“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心竹一听他要走,再也顾不得什么,伸手就把他的衣袖拽住了:“别走,别离开我!”

孟岩怔住了,以往两人分别之时也难免不舍,总要纠缠一番才罢,可心竹今天的样子很是有些反常啊。

心竹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可是他不能这样让大哥走:“大哥,今晚,你留下来,好吗?”

孟岩心中一阵乱跳,他盯着心竹的眼睛,不确定地小声问道:“心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心竹也觉得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脸上也热辣辣的,但是他没有回避孟岩的目光,深深地点头,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大哥,今晚,我希望你留下来,陪我。”

孟岩身子一震,反手抓住了心竹的手:“既然你这么说了,今晚你休想我放过你,就是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也不回头,大声对小文小武吩咐道:“心竹身子不舒服,我不放心,今晚就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心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