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所出？苏大人此话何意？”苏念念强忍着心中的季动，故作平静的问他。
“那丫头本是我那贱妾从路边捡回来的野孩子，无父无母，于我更是没有任何血缘瓜葛。”
苏念念呆呆的愣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孩子从小痴傻，幼时我在她身上花的医药费就数不胜数，我苏家自问对她并无亏欠。”
苏念念苦笑了一声：“苏家对她并无亏欠？苏大人莫不是忘了杀她的人是谁？杀人偿命的道理苏大人该不会不懂吧？”
“你想干什么？你休要胡来！”苏有别神色惊慌道。
终究还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别人要对她们不利，自己也是于心不忍的。
“我偏要胡来！”苏念念澹澹的道：“苏大人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话音落定，苏念念扬长而去。
“你究竟与她是何关系？”苏有别抱着牢门口的栏杆，惊声呼喊。
却再无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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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中，苏真真和王氏正跪在祠堂满心虔诚的求神拜佛。
苏念念悄声来到了两个人身后：“二位好雅兴。”
两个人慌乱的转过身，一脸惊恐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你是谁？”
“不认得我了？”苏念念俯下身，掀起衣袖半遮住自己的脸。
“你是我的......！”
苏真真满心欢喜，还以为是自己礼佛心诚，守护仙女听她召唤再次下凡来了，随即还是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话说了一半，硬是说不下去了。
“怎么？见了你的仙女姐姐还不快来叩拜？”
苏真真一瞬间瞪大眼睛！眼前的女子似乎还神似一个人！
“是不是感觉我还像另一个人？”苏念念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将军府的杨小姐！”苏真真几乎是喊了出来。
“你倒也并非蠢的一无是处！”苏念念直起身，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她。
“你，你为什么......”苏真真此刻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出口，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先问哪个。
“为什么？今日我便让你们死个明白，无论是你的仙女姐姐还是将军府的杨小姐，我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报仇罢了！”
死个明白？
眼前的女子果然是来者不善。
王氏似乎现在才搞清楚了状况。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不知你何故如此？”王氏难过的看着她。
如今老爷锒铛入狱，家中下人四散离去，她们母女两人的日子本就已经过的够苦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要再冒出一个这等角色。
“三年前的那件事，王夫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苏念念扬声道。
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这可是她们母女的心间刺，她们怎么可能忘得掉。
“你是她什么人？”
“看来王夫人还记得。不用管我是她什么人，就只当是来找你们偿命的人！”
苏念念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向两个人逼近。
苏真真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王氏一把扑上去护住了她：“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女儿！要杀你便杀我吧，饶过真真，她还小，她不懂事！”
“饶过她？你们五年前又何曾饶过杨氏？三年前又何曾饶过苏念念！”苏念念恶狠狠道。
“杨氏？杨氏乃是盗窃被抓，羞愧自杀，与我们何干？”王氏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胡说，杨氏为人胆小甚微，怎会行偷窃之事？”
“苏念念之死的确是我和真真所为，但杨氏之死确与我们无关，杨氏向来地位低下，不争不抢，在老爷面前也是不讨喜的很，我杀她何用？”
的确，杨氏死后，苏念念冥思苦想也猜不透王氏杀害她的动机。
杨氏本是府中的丫鬟，一直以来安于贫贱，安于受欺辱，性格懦弱的很。苏有别对她也是越看越生厌，一直将她冷落着。这样一个人，自杀的可能性的确大过他杀。
“是我做的，我自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你也休想栽赃到我头上。我与真真平日里虽骄纵跋扈些，却从未想过害谁的性命！”
“从没想过害谁的性命？”苏念念笑的讽刺：“感情她苏念念也是自杀？”
“杀她的确是我们无心之失。”王氏有气无力道：“谁能想到那一碗毛乌子竟能取了她的性命啊！”
“你说什么？什么毛乌子？”苏念念心中不由得一震。
王氏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年小女中意和硕亲王，可谁知那苏念念也打起了和硕亲王的主意，三年前，她独自一人偷偷跑去参加了秀织大会，一举夺筹，更是与那和硕亲王私下定情。”
“小女心生怨恨，知她擅以织绣魅人，便想寻一方毒药，令她两手生疮。于是去了城中的尚善药房，寻了那江湖郎中，才抓来了这毛乌子。”
“说来都怪真真，觉得单是让她手指生疮太过便宜，心有不甘，又在那毛乌子中掺了些许巴豆，谁知她喝下去后便命丧了当场。”
苏念念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巴豆和毛乌子不可能发生药物反应！一起食用更不会害人性命！
“不可能！这不可能！”
“苏念念已经死了三年了，我何苦骗你？如今事情既已到了这副田地，我只求你能饶我女儿一命。所有的罪过，都由我一人承担！”
苏念念彷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脚步踉跄的走上前，一把拽住了苏真真的衣衫。
“那副药方可还有她人接触过？”
苏真真双眼呆滞，拼命的回想着。
“那副毛乌子当时是我与环儿亲手煎的，在煎药的途中，王妈曾来找过我，说爹叫我去书房，但我去了爹的书房，爹却并没有在那里。
“等我回去的时候，环儿也才从外面回来，只说王妈来找她拿什么衣布，我还为此责怪了她。”
“王妈？她现在何处？”
“死了，两年前就病死了。”
苏念念彷佛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从头到脚，冷的彻彻底底。
这场蓄谋已深的谋杀，在这一刻，似乎被重新的洗了个盘。
难道自己这三年来，一直都搞错了凶手，恨错了人？
那此刻眼前的这两个人，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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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念提着匕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今天晚上她又从苏家二小姐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些年，杨氏一直将她视如己出，照顾她体贴入微。
关于自己生母这件事情，她从没有过片刻的怀疑。
杨氏养自己长大，教自己做人。
无论发生什么，在她心里，都只认这一个母亲。
如今，事情所有的线索又都全断了。
杨氏真的是自杀吗？
三年前，想杀死自己的人又是谁？
苏念念蹲在路边，无助的搂住自己的双肩。
“夜不归宿这种行为，本王最是不能忍受！”狂傲不羁的嗓音从风中飘荡过来。
苏念念此刻竟有了片刻的安心。
只是自己现在心情低落的很，并不想与他说话。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万南川缓缓蹲下身，慢慢对上了苏念念的视线。
她的双眼一片空洞，像是不久前在南苑住着的那个小疯子，使得万南川有了一瞬间的错乱感。
“起来！”万南川站起身，顺手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轻轻一带，便将地上的人儿拽到了自己身边。
苏念念的外形本就弱不禁风。
万南川速来知她能耐的很，竟一时忘了，她只是个十七八岁的瘦丫头罢了。
“跟我回去。”
他慢慢的松开她的胳膊，转而轻轻的拉起了她的手。
苏念念就这样被他牵着，一步一步走在这街道上。
晚风吹起他的衣角，飘飘而然，像一团摇曳的火焰。
苏念念抬起头，见他的神情又有些不满，脸上的整条下颚线都崩的紧紧的，眼眸也在这黑漆漆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冽。
但是，他的手，还挺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