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咆哮雨夜（中）
几杯烈酒下肚，许志森的双颊已经泛起了酡红，伴随着耳边的音浪，五颜六色的灯光，舞池中起伏扭动着的肉体，许志森似乎也有些放浪形骸起来。
“哦呼——”许志森跟着人群起哄一声，抓起一大把桌子上像纸币一样的红纸，直接洒向了下方人群。他似乎是有些醉了，没注意到红纸中掺杂着真钱——也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
纸屑伴随着烟雾，在人群头顶飞舞着，随后缓缓落下。
紧接着传来了一声惊呼：“真钱——是真钱！”
片刻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了更大的欢呼声，无数双手伸向了空中，去争抢正在下落的纸屑。
“哈哈，抢！快抢！”许志森扶着栏杆大喊大叫，等过足了瘾，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我年轻的时候也爱钱，结果你猜后来怎么着？”
“后来怎么了？”白昙夹了颗冰块放在嘴里，丝丝凉意刺激着口腔，让他神智保持着清醒。
“后来我有钱了，才发现钱这东西，就是王八蛋！”许志森吐着酒气。
旁边的女生小声嘀咕起来：“王八蛋也有人喜欢……而且刚刚你扔的是给我的钱……”
啪！
许志森又掏出一沓钱拍在桌子上：“别废话，给我喝酒！”
人群中有人挤了过来，来到许志森身后。
是黛西。
黛西俯下身子，在许志森耳边大声喊着：“许总！外面下大雨了！”
许志森被打扰了兴致有些不满，他回过头看向黛西，发现黛西的头发已经有些湿了，鬓角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许志森摆了摆手：“那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白昙抢先接话：“不用担心，我会送许总安全回去。”
许志森笑了，觉得这是“威廉”在示好，连忙答应：“好好好，就这样。”
老张这时候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白昙心中念头一闪而过：“陈经理，要不你跑一趟，送黛西小姐回去，这么晚了，让一位女士独自离开实在有些失礼。”
老张犹豫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好的，我会尽快回来。”
许志森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白昙拦住了。
等老张和黛西离开后，卡座上只剩下白昙，许志森，以及那个打酱油的女生。
“呼——”白昙长舒一口气，双臂展开搭在沙发背上，将旁边的女孩揽在怀里，坐姿也变得随意起来，他一脸轻松地朝许志森笑了笑，“老家伙可算是走了。”
许志森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威廉先生，你和陈经理……”
白昙不耐烦地挥手：“别提他，他就是被我父亲派来盯着我的。”
“陈富安”一走，“威廉”像是变了个人，气质也从彬彬有礼的绅士变成了一个纨绔。
“被人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好。”许志森举起杯子跟白昙碰了一下，一副很理解的样子。
白昙盯着许志森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才开口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华夏？还不就是为了离我父亲远一点？”
许志森心中窃喜，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威廉”会选择自己合作的原因，也庆幸自己误打误撞契合了“威廉”的喜好。
一想到这里，许志森顿时有些激动起来，压抑很久的酒意随之翻涌上来，他脸色一变，给白昙做了个歉意的手势，匆忙朝着厕所走去。
看着许志森离开，白昙脸上的笑意渐渐平复下来，他从桌上拿过那一沓钱，扔到女孩怀里：“走人。”
女孩酒量不错，再加上喝的不算多，这个时候都没有醉态，她抱着钱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到白昙冷冷的目光。
“怎么？”白昙冷笑一声，“还不肯走？打算留下来陪我睡觉？”
女孩一听，连忙拿着钱起身离开了。
白昙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关注这边了，才从袖子里掏出小塑封袋，借着昏暗的光线抖进自己面前的杯子里。
白色粉末与酒液一接触，瞬间消散无形。
悄悄把自己的杯子和许志森的杯子交换了位置，白昙往后靠在了沙发上。
大约三分钟后，许志森回来了，他显然是吐过了，神智已经清醒了不少，一回来就笑着道歉：“哈哈，对不起，有点不胜酒力……咦？那个小姑娘呢？”
“我让她走了。”白昙主动端起酒杯递给许志森，“外面下雨，她要回去了。”
“威廉先生真是有风度。”许志森接过酒杯，“要不要我再安排几位不怕下雨的美女过来？”
白昙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笑着说：“是晚上不用回家那种吗？”
许志森连忙跟着把酒干了，附和笑着：“如果威廉先生有兴趣的话，我想她们也可以不用回家。”
“那许总晚上需要回家吗？”白昙盯着许志森的眼睛，“令夫人不会有意见吗？”
随着这杯伏特加下肚，眼前“威廉”的声音被逐渐拉长，耳边的音乐声也变得诡异起来，许志森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扭曲了。
“我……她不会……有意见……”许志森使劲晃了晃头，然后又揉了揉眼睛，“我……我好像有些……醉了？”
白昙摊开手掌在许志森面前晃了晃，许志森已经仰躺在沙发上：“许总？许总？”
许志森正在努力地睁大眼睛，但眼皮却越来越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荧幕上的画面更加抽向，就连舞池里的欢呼声都仿佛是恶鬼在哀嚎。
在最后一丝理智被淹没前，许志森突然意识到，这种感觉他其实很熟悉——他曾在许多人身上见到过。
许志森躺在沙发上，眼睑半垂，目光不复清明，瞳孔有些失焦，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呓语，样子看起来和喝醉了没什么两样。
白昙松了口气，架住许志森的肩膀帮他站了起来，然后二人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大门口，西装男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走了过来。
“许总喝醉了，我现在送他回去。”白昙解释了一句。
“我去拿伞。”西装男点了点头。
轰隆隆！
雷光将外面的天空照亮。
白昙抬头看去，门外暴雨磅礴，雨水正洗刷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