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岑羽长叹一声，其实这已经不是张敏华第一次暗示了，早在几年前，张敏华就经常会和她说“如果穆玟是个男孩子我肯定让你嫁给她”之类的话，可能也是因为她不交男朋友的原因，张敏华一直都对她的取向表示怀疑。
但是岑羽一直都本着清者自清的原则从来没有解释过什么，这几年可能自己年纪大了，张敏华更是直接不带一丝掩饰的直接点明，但是岑羽感觉不管她怎么说张敏华都不是很愿意相信的样子。
岑羽甚至怀疑张敏华在国外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神秘女友了，所以经常在她面前提这些。想到这，岑羽马上就想起了那天在服装厂和沈晗撞见她妈的那档子事儿，觉得更尴尬了，脚趾已经做好了挖掘准备，马上就能挖出一座长城。
“你改天有空，开车去港口买点海鲜吧。”张敏华正在拧抹布擦窗户，“快过年了，咱家冰箱空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岑羽闻言起身，接过张敏华手里的抹布，她个子比张敏华高，家里擦窗户或者其他高处的东西一般都是她来。“行啊，我下周看看工作室会不会提前放，要不然就明天开车去一下好了。”
张敏华擦了擦额前的汗：“今年叫玟玟来我们家过年吧？她爸妈不是……”
“噢，她回去和她爷爷奶奶过年，那俩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天天巴不得穆玟赶紧回去，我没记错她后天的飞机。”岑羽给抹布翻了个面，继续擦。
张敏华“啊”了一声，有些失望，“那今年就咱俩啊？”
岑羽动作顿了顿，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张敏华，嘿嘿笑了两声，“没，我叫了个朋友来咱家，他说他没回家过年，那我说干脆来我家一起过，反正人多才热闹嘛。”
张敏华闻言眼前一亮，凑上去问：“哎呀你快点去打探打探人家小姑娘爱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啊，要不要我专门给她做点什么家乡菜啊，哎呀我最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有的是时间钻研菜谱！”
岑羽看着她妈那样，啧啧两声，“那你可要失望了，人家不是小姑娘。”
张敏华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自言自语道：“总不能是你领导吧，你这是做了什么孽？”
岑羽抽了抽嘴角，将抹布扔进水盆里搓洗，“那得让你失望了，我朋友是男的。”
“啊……男……男的！！！！”张敏华闻言惊喜地要跳起来了，“岑羽！你出息了啊！终于知道找男朋友啦！！！！”
“那你又要失望了，他只是我朋友。”岑羽洗好抹布直起身子，微笑：“就真的只是看人家太可怜了邀请他来家里吃顿便饭，别想太多。”
张敏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翻了个白眼，问道：“你请人家来，人家还答应了，你怎么知道人家对你有没有意思呢，可别伤了人家！”
岑羽一听，觉得离谱：“拉倒吧，他这种神仙可看不上你女儿我啊。”
张敏华恨铁不成钢，长叹一声，抢过岑羽手里的抹布，把她赶走了，让她去擦家里那几盏吊灯。
岑羽做了个鬼脸，溜之大吉。
……
周末的肥宅时光过得实在太快，岑羽觉得也就看了几集动漫更新，磕了一会cp，自割大腿肉产了点她冷圈的粮，画了两张稿子，而已。
到工作室的时候感觉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消极怠工的气氛，大家做事儿都懒洋洋地，甚至有一些已经在光明正大摸鱼了。不过也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有一些家离得远的同事今天都已经请假回家了。
周巧儿家在隔壁市，准备和老乡拼车回去，现在正在和司机砍价，还让岑羽帮她把年终报告交一下。
岑羽看了看，吐槽：“可以啊你，今天最后期限了，不愧是你，周鸽儿。”
周巧儿：“嘻嘻。不愧是我。”
岑羽无奈，起身走到陈秃子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岑羽闻言推门进去：“主编，我帮周巧儿交一下报告。”
陈秃子一听见岑羽的声音，立马“噌”地一下站起来，扶了扶眼镜摸了摸头顶，“啊，哈哈，给我吧给我吧。”
岑羽被陈秃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表情古怪地将东西交给他，想着不想触他的霉头，转身就走。
“唉等等！”陈秃子连忙叫住他。
岑羽脚步一顿：“还有什么事吗主编。”
“呃……”陈秃子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啊！坐！你先坐！”
岑羽看着陈秃子去给自己泡茶的画面实在诡异，连忙开口：“那个主编，不用麻烦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陈秃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说着将茶杯放在岑羽面前，这才紧张着搓着手坐在岑羽对面。
岑羽无法，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谢谢主编。”
“这个……”陈秃子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问问你啊，你跟瓢虫工作室的人很熟吗？“
岑羽一愣，“呃？不……熟吧？“
“哎呀，你别紧张。”陈秃子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工作室不是一直都有出月刊嘛，这个……我们想着能借着这一次你的项目，跟瓢虫联动一下，借着瓢虫的名气，增加一点销量。”
岑羽蹙起眉，“主编，我和瓢虫只有工作上的联系，这种事情您还是和总监商量一下，去找瓢虫的负责人谈吧？”
陈秃子拍了拍大腿：“小岑啊，话不是这么讲的，你来工作室这么久，工作室也都很器重你，你现在和瓢虫的高层是朋友，怎么，帮忙牵牵线都不行？”
岑羽心下明了，原来是看中了她和沈晗的朋友关系啊，心中难免冷笑一声，但是面上还是十分愧疚，手一摊：“这个事儿真不在我能力范围啊，瓢虫当时愿意点名让我做这个项目，真的就是那位沈先生跟有一面之缘，知道我在这里工作，随口一提啊，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陈秃子闻言略带狐疑地看着岑羽，似乎在判断岑羽这句话的真假，最后只能将信将疑：“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去吧。”
回去岑羽就把这事和沈晗提了一下。
沈晗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岑羽此时躲在楼梯间里打电话：“傻子才答应他嘞！我都准备好了年后辞职，谁要给他行方便！”
沈晗低声笑一声：“你准备去哪高就啊？”
岑羽撇了撇嘴，“已经在投简历了……大不了就当个自由设计师呗！而且我也有转行的打算了。”
“怎么说？”
“原画师啊！这个职业真的超酷啊！”岑羽小声尖叫：“我工作室就有一个以前是原画师的同事！要不是因为她要带小孩没办法一直高强度工作，她真的超级厉害啊！”
沈晗想起自己当时拿到岑羽的电脑时，有简略的看了看岑羽以前的画稿，看得出来岑羽没事的时候除了服装还一直有在练习人物和风景建筑的稿子。
“唉行了不说了，要是陈秃子去找你们你们千万别答应啊！而且千万别说你和我熟！”岑羽看了看表，自己该回去了，跟沈晗嘱咐两句就挂了电话，跟做贼似的溜回自己的工位。
……
褚戈这次可是准时来工作室报道，解决了所有事情之后才敢溜去找沈晗唠嗑。
沈晗还是那副老样子，戴着副眼睛一丝不苟地坐在位置上，桌上堆着这种类型的账目原始凭证。
“老沈~”沈晗的桌子已经是褚戈的老位置了，沈晗一般为了他坐那里不在那块桌面放东西。
“什么事。”沈晗头都没抬。
“前两天老黄和小廖来找我了。”褚戈坐在桌面上，从沈晗的笔筒里拿了支笔在手里把玩。
沈晗的手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那怎么不叫我。”
“嗐。”褚戈用笔点了点桌面，“谁敢联系你这个大神啊，他们约我也是问问你最近的近况。”
沈晗轻叹一声，“说吧，到底什么事，你们仨密谋什么呢吧。”
褚戈被沈晗一语道破，嘿嘿笑了两声，“你……还想不想继续……”
“不想。”不等褚戈说完，沈晗就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前两天只是小郑求我帮他而已，你不要多想。”
褚戈一噎，“你知道现在网上都吵翻了不，都说你回归了。啧啧，那场面。”
“我已经25了。”沈晗放下手里的工作，抬眼看着褚戈，正色道：“我已经没有当年的气性了，但是你们如果想复出，我支持你们。”
褚戈看着他，轻叹一声：“你明明知道我们为什么想打下去。”
沈晗垂着眼眸，没有回答。
“算了，这件事也不急，你也好好想想吧。”褚戈站起身来，“不管怎么样，兄弟们都等着你。”
这些年褚戈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英魂圣殿，这件事沈晗是知道的，为了不让自己的状态退步太多，褚戈经常会开个直播间打打游戏，沈晗也有偷偷看过褚戈打游戏，褚戈的技术只进不退。他相信黄坚佑和廖旸也一样。
但是再看看他自己。
直到现在，他还会梦见那几个夜晚。有人说梦是黑白的，但是在沈晗看来，梦里除了黑色与白色，还有红色，血一样的红色。他至今还是不敢在下雨天的夜晚关灯，因为只要他一关灯，他似乎就能看见那个曾经鲜活的少年站在雨中，一双幽怨的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晗用手撑着额头，疲惫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