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哪个酒店，我送你回去。”
他说得很随意，像是在说随便送一只小猫小狗回家，他微微弯了弯腰，想把人扶起来。
“我叫了代驾，不用劳烦谢明星，被记者拍到就不好了。”
楚离说话带刺，都是酒惹得祸，若是没有酒精的鼓励，她不可能这样说话，像在挑衅。
果然，宋以淮连呼吸都顿了几秒。
好一会之后，他一声不吭地垂了眼皮，手上却猛地一用力，直接把楚离拽起来，他低垂着头打量她。
两颊因为酒精而变得绯红，醉醺醺的，手脚无力，浑身散发着红酒香甜的气息。
他似乎迟疑许久，但最终还是把她带到了他的车里。
楚离无力反抗，直到被塞进副驾驶的位置，门关上了，她才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清醒了一些，但脸上还是发红，像因为愤怒又像是因为酒精。
“你要绑架吗？我会报警的！”楚离摇晃着她那台已经关机的手机。
宋以淮也不看她，自顾自地开车，像是没有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你不信我吗？”
楚离感觉到宋以淮对她的闪躲和疏离，像是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她困惑起来，分明是他甩的她，怎么这会甩脸色的还是他了？
客气中静谧了好久，久到楚离觉得方才的一通对话是自己的脑海产物，她仿佛听见了空气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你什么时候可以老实点？”
他的声线更成熟了，抛弃了从前的青涩，像一把毛茸茸的刷子，让人听了舒服得直叹慰，他扭转方向盘，目视前方，但显然余光和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楚离脑子轰地炸了一下，把她炸懵了，让她有点分不清楚是回忆还是现实。
从前他也爱说这句话，她可老实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个老实乖巧的女孩子，但偏偏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那时候大家都穿着高中的校服，她学习不太好，上课总爱走神，他是学霸，连听课都显得一丝不苟的。
他们是同桌，他负责教导她数学，结果讲了一大通，抬起头来才发现她拆了钢笔在盯着里面的墨水看，还问他：
“你说，为什么我每次给钢笔加墨水，总会弄得满手都是？”
宋以淮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蛮不讲理，但一切都像是他自找的，他沉默不语，总觉得得严厉地教训她几句才行。
然而盯着她那副无辜又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好半响才捏了眉心，无可奈何地说：
“楚离，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老实点？”
醉是真醉的，红酒的后劲大，喝时不觉得，过一会就迷迷糊糊连真假都分辨不清了。
“什么酒店？”
宋以淮的声音像从水潭深处传出来似的，隔着一层膜，显得沉闷。
楚离不记得有没有回答他，她窝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偏过脸，只从眼缝里瞧见他的侧脸。
他因为她无意识的沉默而严肃起来，偶尔转过脸来注意一下她，便会看见他眉头是皱起的，像山川似的拱起，他半垂着眼睛突然地扭转方向盘不再看她。
楚离彻底失去意识，醉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