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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议丧

朦胧中,张鸿鸣走在一条不知名的路上,前路茫茫,后路蒙蒙,无始无终。白色的雾气在四周飘荡着,一浪接着一浪地涌上前来。

张鸿鸣孤身一人,在这条路上莫名焦急地前行着,既没有出路,也没有退路,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将向何方而去,就这样毫无目的地摸索着。前行是雾,后退也是雾,左看云雾缭绕,右看缭绕的依旧是云雾。

在茫然不定的焦躁中,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飘忽不定的身影。张鸿鸣急匆匆追了上去。看那背影,竟然与王玉秋有几分相似。

张鸿鸣一心想追上这人影,但追啊追啊,任凭他如何用力追,二者却总隔着一段距离,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有时似乎仅有几步就要追上了,但却又忽地拉开了距离。甚至有几次张鸿鸣的手都触摸到了她的衣角,但她又呼地向前去了。

张鸿鸣的速度越来越快,可这人影的速度更快,距离拉开的反而更远了。张鸿鸣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双脚生风,忽地追了上去,一只手都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一回头,却是一张陌生而惨白的脸。

突然,从白雾中横着冲出一辆卡车,将那人影如纸片般撞飞,掉入云雾之中不见了踪影。而那卡车,也飞速地驶入白蒙蒙的雾气之中,消失不见了。

张鸿鸣一惊,又快步追上前去。突然间,漫天的白雾变成了黑雾,前方隐约出现了多个岔路口,不知那人到了何方,不知那车到了何方,唯有黑雾升腾翻滚,越来越浓。

张鸿鸣着急地喊着,虽然嘴张的老大,却奇怪地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胸中的气息全都堵在了喉结之处,明明嘴张开的很大很大,拼尽了所有力气,可就是冲不破那层阻隔。

惊慌之中,四周的黑雾渐渐压了过来,他眼见这黑雾吞噬了他的双脚、躯干、双手,最后蒙住了他的双眼,直至将他淹没。

巨大的恐惧环绕着他,他惊慌失措地挥舞着双手,想拨开浓雾,那浓雾却如同蛇一样,钻进他的嘴里、咽喉,直至肚腹,似乎在黑雾之中,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衣服,有无数的毒虫在叮咬着他的皮肤,有无数张大口在撕咬着他的血肉……

张鸿鸣惊慌失措,用手阻挡着,抵抗着,却是那样的无力,他被一点点地吞噬,失去了双脚,失去了双手,失去了躯干,那千百毒虫、千百张口、千百双手在撕扯着他的脖子、他的头发、他的脸颊,张鸿鸣闭上双眼,绝望地大叫一声,原来郁结在喉咙的那口气意外喷涌而出,随着“啊”的一声,那黑气也射入到周围的云雾之中。

“鸿鸣,鸿鸣,你怎么了?”朦胧中,张鸿鸣听见杨月的声音,周围的黑雾竟“唰”地一下消失了,他睁开了眼,看见杨月正焦急地看着他。

张鸿鸣大口地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着,脑门上汗流了下来,早已浸湿了枕头,身上的衣物也早已经湿透,如同刚刚剧烈运动过,疲惫不堪。

他缓了缓神,这才知道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杨月关切地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擦着他额头的汗,“怎么了?做恶梦了吧?”

张鸿鸣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说:“没事。”说完大口地喘着气。

张鸿鸣在课堂上是口若悬河,风趣幽默,但是在感情语言表达方面,确实是木讷了很多。更多的则是体现在了实际行动上面。就像这一句“没事”,他的真实想法就是不想让杨月对自己担心。

关于这个案件,他也从没有豪言壮语地向杨月保证和承诺什么,而是一直默默地做着他所能够做的事情,他认为千言万语的安慰,也不如尽力辅助警察将案子破了,给岳母一个交代,给妻子一个交代,这才是抚慰杨月内心伤痕的最好办法。

这时天已经亮了,张鸿鸣起床简单洗漱用饭后,就又开始查看起加油站的监控录像。

加油站就在钢结构厂的南侧,相距2公里左右,大概3分钟左右的车程。到达钢结构厂的车必定要从这里经过的。

张鸿鸣最关心的就是加油站停电的那三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大家,并且给初期的案件侦破带来了不少的困难。现在钢结构厂的录像是完整连续的,通过这里就能够倒推出加油站那关键的三分钟的大概情况了。

加油站是12时40分至43分停电,算上三分钟的时间,那么这个时段通过加油站的车辆应该是12时43分至46、47分左右在钢结构厂经过。张鸿鸣反复查看了这一时段的录像,没有一辆符合条件的车辆在此经过。真没有想到,停电竟然没有对案件造成影响!这就表明,加油站和钢结构厂的录像都是十分有价值的录像。

此时,岳母的丧葬事宜这时也被提上了议程。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尸检等一系列检查工作也都已经结束,尸体再存放下去,相对于案件侦破的意义就不大了。警方也建议可以埋葬了,毕竟总在殡仪馆里存放也是一笔相当高的费用,万一案件不能侦破,这笔费用还是要家属来承担的。

杨艳姐妹三人同杨光荣商量过后,也决定早日安葬,中国的丧葬风俗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前两天,杨月就曾幽幽地问过张鸿鸣,说妈在殡仪馆的冰柜里冷不冷,问得张鸿鸣浑身起鸡皮疙瘩。因此,张鸿鸣也是十分赞同迅速下葬,这样逝者安息,亲人安定。

安葬逝者和案件侦破都十分重要。张鸿鸣自然还是负责案件侦破这部分,这些天都是他在忙前忙后配合警察破案,对案件的了解最清楚。但是,一生一死乃是人生大事,他也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参与一些丧葬的事宜。

丧葬本应是杨光荣来张罗,一方面他为一家之主,为配偶王玉秋操办丧事,于情于理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另一方面,农村的红白喜事的厨子、帮忙等人都是村里人义务帮助,大家之间都是相互帮忙,还要涉及到村委会、家族等多方面协调沟通,三个女儿长时间不在村里居住,张鸿鸣、周士元和邱虎又对这个村的村民和风俗不太懂,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可是,杨光荣这几天悲伤过度、思虑过重,胸闷气短,身体病怏怏的,一直在输液,操办红白喜事是个累人的事,显然他是没有精神和精力去做这个事情的。于是这个担子就落到了大姐杨艳的身上。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事都要杨艳来操办了。

主要的分工基本确定了,家人都坐在一起,商量起丧葬的一些细节问题。

杨光荣坐在炕头,斜靠在被垛上,脸色蜡黄。他刚输完液,现在还有点精神。他说:“这个事情交给杨艳来办,我还是放心的。你妈这一辈子就这一回,这个事要办的风风光光的,不能比别人家差。我这虽然没有儿子,但这闺女就是儿子,咱们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说完,竟又嘤嘤地哭起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来传宗接代这件事,一直是横在他心头的、无法跨跃的一道坎儿。这种封建思想在农村,特别是农村老人中还是根深蒂固的,总觉的没有儿子在村里腰杆挺不直,没有底气,受人欺凌。当然,村里人也往往对这种没有儿子的家庭多少有些鄙视。

以至于后来医疗条件改善了,怀孕后,为了确保生下的是儿子,很多人家都托关系找大夫,非法做B超来鉴别胎儿性别,是男孩儿就留下,是女孩儿就打掉。这样就人为地加剧了男女比例失调,也在农村造就了一批小光棍儿,以二十六七岁到三十四五岁之间的居多,每个村都有几个,多的甚至几十个。供需出现了矛盾,难怪彩礼钱水涨船高呢。前几天就在网上出现了一幅中国彩礼地图,看后让人心惊肉跳。也不要怪中国的丈母娘了,家有“千金”,男方不散尽千金,怎能换得“千金”。

周士元最了解杨光荣这种心态,说:“爸,你就放心吧。一个姑爷半个儿,我们肯定把这个事情办好。”

这话说到了杨光荣的心坎儿上,精神都为之一振。

邱虎和张鸿鸣也都纷纷表态,一定尽心办好。

杨光荣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我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少钱,这个费用呢就由你们三家共同出,最后再细算。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这个事情依然是需要周士元、邱虎和张鸿鸣表态的。三人也都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也都没有异议。

杨艳姐妹三人看到丈夫都特别给力,心中也是十分欣慰。

老夫老妻了,可能没有更多的浪漫,但在关键的事情上能够彼此支持,这才是维系夫妻情感的最关键的纽带。

杨光荣对于三个姑爷的表态也很欣慰。村子中,因为这红白之事闹矛盾的多了,甚至大打出手,兄弟反目,他原来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现在看到三家能够这样爽快,也就释然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还有个要求,你妈就不火化了。”

“我不同意!”张鸿鸣坚定地说。这让大家很意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