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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君子之风

圣主不分是谁,也不问话,更不回话,只自己时而说一两句“疯话”,见人就杀,毫无常理可循,众人虽然与他对战,却始终无法升起敌意,心中都觉不畅快,只是难以言明。紫殷、金瑜等目睹圣主神能,自问难以匹敌,于是守在天卷宗弟子之中,只守不攻,将一切都交予在场实力最高的禅暝与寒艳。禅暝试探数招,也觉棘手,不敢躁进,寒艳却是勇往直前,作为龙潜月之主,更是轩辕家族世交,此时可说是天卷宗内第一高手,乍看之下,似比禅暝还要高强!

当初剡道子还未转世成轩辕烈骨时,寒艳便是他的好友,两人同修仙业,功力不相伯仲。后来剡道子为开宗立派,创万世基业,托生于轩辕世家,寒艳便暗中守护。最终剡道子开创天卷宗,寒艳受其邀请,担任千年堂正堂龙潜月之主,两人仍以好友相称。寒艳重情重义,甘做陪衬,不愿与其争辉,在剡道子飞升后仍旧选择默默守护天卷宗,而放弃跻身紫阙的机会,着实难得,非是一般女流之辈可以比较。对她来说,天卷宗是好友最后的托付,不容他人戏侮,所以明知不敌,仍然豁尽一切,誓要毙圣主于掌下!

圣主却未因寒艳的拼命而对她有任何其他的看法,照样厌恶,一样不屑,神光照耀之下,一切强招全都无功而返。禅暝见寒艳修为深湛,却未得其法,便喝住道:“堂主莫急,与吾配合!”说着,三秋剑再度出鞘,漫天幻影,同谱惊世剑意,不留死角,围剿圣主!圣主不言,真神之力尽挡剑意于三丈之外,正欲令其反弹,却见万剑归一,单点突破,无坚不摧之重击正面而来,神罡结界竟然为之动摇!

高手之间,配合无需多余言语,寒艳已看出禅暝意图,忙运动全身功力张开自身气罩,中和圣主正面三尺方圆一块结界,果然奏效!没有了阻碍,禅暝长驱直入,青银剑光直取圣主头颅!直到此时,圣主才轻喔了一声,目光所至,禅暝周身立起白色裂痕,如利刃游走,不停创伤,然而禅暝竟能不为所动,灵羽披风一扬,绕身白光立时飞散,长剑不偏不倚,刺中圣主眉心,一剑功成!

流淌的鲜血,证明圣主也非不可战胜,众人士气大为鼓舞,大声喝彩,却见禅暝面色沉重,只因握剑之手尽管用尽气力,仍是难越雷池半步,伤到的只是圣主的表皮而已!圣主并未因这一剑而动怒,只是轻描淡写抓下剑刃,首次以自身躯体发动攻击,一掌牢牢印在不肯将三秋剑脱手的禅暝天灵!霎时间,三魂七魄出窍,禅暝身外竟冒出十个虚影,摇摇曳曳,似要夺体而出!此时,只见禅暝本体轻笑一声,三魂七魄立时重回体内,收纳合一,紧接着,滔天血柱不断膨胀,将无意闪避的圣主完全包覆,一直展布至十里开外才渐渐止歇,众人见状无不惊骇,一个个暗自庆幸能成为禅暝战友!

血光中,剑击之声不绝于耳,被世人称为“邪翼破空”的绝世杀招,在禅暝亲身演绎下,更显滔天威能!然而,深处杀招中心的圣主不能说毫无所觉,却也并无大碍,只以右手食指格挡三秋剑,游刃有余。禅暝与之在血柱中拼杀了将近一刻间,无人能近,待血光消散之时,众人只见禅暝整条右臂淌着鲜血,从袖口至右肩、腹,全都被血所浸染,然其眼神依旧锐利如锋,不见颓废。再看圣主,眉心伤痕已然愈合,只一条干涸的血线留下方才一剑的痕迹,嘴角带笑,若无其事。

知禅暝一时攻势衰竭,寒艳立刻补上,袖中利芒一闪而逝,绕身盘旋,奇亮无比!禅暝道声“劳烦”,同样张开自身气罩,中和圣主部分结界,让寒艳安然入内,随即法眼洞开,欲窥破圣主行藏!底下天卷宗弟子见寒艳亮出兵器,无论有伤无伤,全都定睛注视,因为她的飞剑难得一见,名为帝魄,与谛之狂齐名!寒艳之武学与剡道子大同小异,那相异之处,便是二人性格之体现,若说谛之狂为烈日,那帝魄便是寒月,人如其兵。

帝魄出,神鬼惊叹,深蓝剑芒过处,虚空留影,犹如彩绘!强如圣主,也无法以肉身硬接此锋芒,竟退避了两步!禅暝见此情景,再看手中淡如秋水的三秋剑,不由心中暗叹。好剑归好剑,但正如亡天子的无我一般,不具烈性,非是绝世神锋,强者自然无惧!

圣主即使败退,仍是一身神者气度,利用超人速度,绕至寒艳身后,随即双手成莲高举,立有强盛白光吞噬天地,凡入目者,周身如受万千穿心,痛不欲生!寒艳虽有帝魄护身,却是身处垓心,受白光冲击最甚!正在强忍痛楚,难以注目之时,却感身外忽然一暗,睁眼看去,只见禅暝张开灵羽,将自己团团围住,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寒艳,人如其名,冷若冰霜,艳如桃李,平生只对剡道子一人倾心相交,与其余之人全都保持距离,天卷宗三代门人乃至千里夜、彩蝶衣等,全都对她敬而远之。如今禅暝舍身相护,对佳人内心的冲击自然不小,何况逆光之中,禅暝的形影不仅高大,更具非凡魅力,冷峻的脸旁更未因痛苦而扭曲,反现浅笑,令人着迷!在白光将退未退之际,禅暝传音道:“这点疼痛不算什么,堂主勿往心里去。堂主所持之剑可令圣主忌惮,禅暝做不到,所以一切防御交给禅暝,堂主负责攻击便可。”

理性的分析,果断的决策,令寒艳从感官的假象中清醒,微微点头,帝魄趁隙而出,再逼圣主后退!众人只见禅暝紧贴寒艳周身飞旋,为她挡下圣主那看不见的精神力攻击,并中和结界,而寒艳则仗着帝魄之威,令圣主难撄其锋,情势大好,似有希望!只有寒艳心中最为清楚,以自己的御剑之术,无论如何也无法给予圣主致命一击,在此之前,禅暝必然不堪重负,最终还是要败亡!禅暝支撑一会儿,见寒艳始终无法有所突破,心中也甚急恼,有力难施,更令人愤懑烦躁!

圣主似在等待,等待禅暝承受不住他的攻击,先行溃败,之后便轮到寒艳!寒艳从圣主飘忽的身形中看出了他的想法,虽然着急,却是无可奈何,只有不断进攻,不给他留下喘息之机,同时传音与星回道:“吾等难以久支,速带门人逃离此地!”星回闻言便知不妙,禅暝面上虽然不显,然肉体与灵魂同时承受的痛苦必然不小,只得暗中吩咐回避。却见圣主忽然停步,五指成爪往帝魄剑尖一抓,隔空将之定住,深蓝剑光尽管努力挣扎,仍然突破界限。再闻圣主向星回等说道:“谁准汝等蝼蚁离去了?”声至力至,又是三名弟子无端爆体而亡,毫无预兆!

强力的威胁,令星回不敢妄动,只能将一切托付于禅暝两人。寒艳尽管肉体无事,心中承受的压力与愧疚却是超乎想象,恨不能与禅暝交换!禅暝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想法,传音道:“堂主若信得过禅暝,可否将佩剑暂借?”一语惊醒梦中人,寒艳巴不得卸下重担,忙将帝魄收回,交予禅暝。

道家飞剑都与主人立有血契,人剑合一,像帝魄这般夺天地造化的神兵更是忠贞不渝,不要说外人,就算是同门亦难驾驭。禅暝身怀正邪两般武学,照理绝无法令帝魄听话,但不知为何,帝魄到其手中,就如寒艳一般,毫不倔强!寒艳百忙之中,并未想到两者极有可能出现排斥,此时才猛然想起,却见禅暝眼神一变,凌厉无比,触之心寒!不及提醒,人已如满弦之箭飞出,剑光挥洒,竟是得心应手,比之自己御剑,更显高妙!

寒艳一时怔住,没有跟上,禅暝立时为神罡结界弹回,内府受创,张口呕出一口血来!寒艳见状,愧疚万分,禅暝却回头笑道:“堂主只要中和结界便可,防御与攻击都交给禅暝!”寒艳闻言,内心震撼,忙跟上禅暝步伐,配合他中和结界。一时间,剑影纷纷,帝魄与三秋剑交互出击,正奇互换,达到前所未有之剑上之境,圣主不止要退,更连反击的空间也没了!

紫殷见禅暝剑术如此了得,当真一人可敌天下,恐怕世上也只有独步清风能与之媲美!更对其不计前嫌,不夹私情,挺身维护众人之举大为赞赏!星回等也觉之前对他太过严苛,显得不近人情,自愧不已!唯金瑜、忘尘等覆世灭道门主心中已有定见,不为表象所迷。

寒艳作为主攻时,只知禅暝承受圣主攻势不容易,其他倒没有什么,这一调换过来,立时汗如雨下,又羞又愧!原来当自己指挥飞剑攻击时,上下左右穿梭,完全无视圣主结界,进攻流畅无比,随心所欲,这一切都是禅暝的功劳!此时自己虽然不必承受痛苦,但只跟上禅暝的步伐这一项就觉吃力,更要看准时机配合攻势中和结界,只觉难上加难!最令她惭愧的是,禅暝明显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未能全力以赴,却并未因此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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