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一阵沉默,霍悠然低头看着瘫在地上的田启航,用一只手撑起身子,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倚靠在凳子上,慢慢蹲下来。
“来的路上,诚岳和我说了,悦悦姐是在出医院的时候遇到不幸。所以我猜,悦悦姐肯定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件事情。我们有过几次之缘,田总不愿意听我说话没关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悦悦姐的心。”
拿起其中一件毯子垫在地上,霍悠然盘腿而坐。
“楚子瑜这个名字田总应该认识吧?”
田启航没有任何波澜,对他来说过去的事情早就不重要了,至于楚子瑜更不能惊起任何波澜。
意料之中,看田启航之前的态度,霍悠然就能猜到他其实不在乎楚子瑜。
耸了耸肩,霍悠然继续说道:“楚子瑜是我的大学老师,刚巧他今天来看望我,和悦悦姐碰面了。”
平静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田启航微微抬头,眯着眼睛斜着看霍悠然。
“你想说什么?”
摇摇头,霍悠然回答:“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虽然由我这个外人来说不太合适,但我想悦悦姐应该希望你知道的。”
霍悠然知道,如果不搬出欧阳悦,下一秒她就会被田启航赶出去。
果不其然,听到欧阳悦的名字,他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如果你想和我说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必了。”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扶着墙,田启航站了起来。
霍悠然没有起来,而是自说其话道:“悦悦姐告诉我,她这些年一直为一对看不起她的父母而活。她说她能这么拼命地工作,是因为心里有一个信念,她想让他们后悔,她不比那些他们所谓好的女孩差!”
抬头铮铮地看着田启航。
“你到底想说什么?”田启航怒了,这不仅是欧阳悦不想回忆的过去,也是他最想删除的记忆。
“我知道这可能是田总最不想听的话,但这个是悦悦姐最后说的话,难道田总不想知道吗?”
安抚田启航的情绪,霍悠然希望他们是平心静气地把事情说开,而不是针锋相对。
欧阳悦的名字仿佛是一剂良药,田启航暴躁的情绪一下子舒缓,重新坐在地上,不再抵抗。
今天虐田启航的已经够多了,霍悠然希望自己的这番话能给他的是力量,而不是一把利剑扎进他早已破碎的心。
“田总我想你应该清楚,在你心里你应该也认为悦悦姐爱的人一直是楚子瑜吧!很巧,在此之前悦悦姐也是这么认为的……”
见田启航暗自神伤的模样,霍悠然有些说不下去了,转而换了个话题说道:“田总,悦悦姐告诉我,其实楚子瑜只是她的一个心结,很久之前她爱的人早就是你了。”
田启航的眼睛瞬间有了生气,回忆起欧阳悦临终前的话,他的心又一次跳动。
焦急地抓着霍悠然的手,田启航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重重地点头,霍悠然回答:“我没必要骗你,早上悦悦姐见到楚子瑜之后,情绪终于爆发了。她把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通通剖露在我面前,她和我说了好多,说到最后,她才幡然醒悟,看清楚自己的心。”
露出遗憾的神情,霍悠然多么希望悦悦姐还有机会亲口告诉田启航,其实她爱他,很早之前就爱。
“她的心?”田启航略显激动地看着霍悠然。
终了,其实欧阳悦对他什么感情已经无所谓了,可田启航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她还是爱他的。
霍悠然没有回答田启航的话,而是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
“悦悦姐告诉我,她对楚子瑜的感情是一个心结,因为她不敢去触碰自己的心,所以她解不开这个心结,看不到真正的内心。”
“现在,她终于解开心结,看见自己的内心了。她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爱的人不过是回忆里的楚子瑜,而她真正所爱的人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我想田总应该明白我说是谁了吧?”
把问题抛向田启航,任务带到,霍悠然缓缓起身,重新披上毛毯。
远远地看了一眼欧阳悦,不知为何她竟感觉到她的一丝谢意。回以微笑,收回自己的视线,霍悠然伸出手,微微倾身。
“田总虽然悦悦姐走了,可夏天还在。悦悦姐告诉我,夏天的父亲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就是你,所以请振作起来,这样才能保护好夏天。”
微微抬头,看着霍悠然伸出的手,田启航犹豫一番,最终伸出手,握住了这份简单的温暖。
暖心地笑了笑,田启航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是我糊涂了,差点悦悦就走得不安心了。你放心,我和夏天会好好的,我们都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天使,她叫做欧阳悦。”
见田启航真正振作起来,霍悠然终于放心了。
来的路上,她想过如果田启航依旧如此,她是不是该把夏天领到身边。做了母亲之后,她才知道知道母亲有多在乎自己的孩子。
静悄悄的病房,两人无言地用握手的形式传递温暖。
最后霍悠然沉重地看了一眼欧阳悦,用一滴泪水祭奠最后的时光。
门外等得有些焦急的言诚岳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悠然你们谈好了吗?”
心里盘算了多种踹开门的方式,在最后落实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言诚岳猛地收住动作,整个人往后扑去。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后脑勺高高抬起,屁股和大地紧贴在一起。
霍悠然好笑地蹲在地上查看言诚岳的情况,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蠢啊?”
‘撕……’吃痛地发出一阵声音,在看向霍悠然那一瞬间,言诚岳立马露出了笑容。
轻轻地打了一下言诚岳的脸,霍悠然一把捏住他的鼻子,居高临下地说道:“还笑?是不是摔傻了?”
摇了摇头,言诚岳依旧傻笑着。
霍悠然不知道,在言诚岳倒下的那一刻,尽管脑袋一片空白,却依旧有她的身影。
好像电脑里的记忆程序,她早已被编入大脑,永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