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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娘娘,娘娘,慢些。”莆芝在后台呼喊着。

迎着冷风,羡晞走得飞快,在御花园里穿梭而过,把周围的人都当成了不存在。

而刚刚被教训过的两人还在坍塌在地,咒骂着,不肯起来。悉悉索索的咒骂声就像是自言自语。

兴许是怕了。

不一会,即回到了椒房殿。

院里的梧桐光秃秃的,枝干很大,也很干涩,上面覆盖着些许薄雪。

回来后,羡晞没有梳妆,没有穿上繁琐的宫妃服饰,穿得简简单单,利利索索的,一头扎进了书房。

遣退了宫人,让吴徳利吩咐下去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她。

晌午过后,吴徳利敲响了房门。

“进!”羡晞的声音带了丝意料之内的欣喜。

吴徳利小心翼翼进了去,生怕扰了娘娘看书。

才发现娘娘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墨笔,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他迅速躬立到她身侧,立马掏出来一只玉镯,双手捧上交予她。

这玉镯呈淡绿色,晶莹剔透,煞是可爱,更其的是,玉镯上似乎缠着飘蓝花的花骨朵。隐隐约约的,就像是真的一样。

羡晞拿近一看,这花竟是长在了里头,真是奇妙。

她见过无数珍宝奇物,却还是被眼前的东西给震撼到了,它的美,确实非同寻常。

打量过后,她又扔了回去。

“这是打哪来的?”她约莫知道它的来处,只是有些不确定罢了。

“这是玉太子让奴才交予您的,他说,谢娘娘厚恩。”吴徳利尝试着模仿玉太子说话的语调和神态。

说得真是极为滑稽可笑。

羡晞忍不住笑了出来。

拨开云雾见明月。

不过,有些东西却是不能够拿的,否则让人看了出来就遗害无穷了。

她不是那种看见珠宝就昏了头脑的人。

“那玉镯你带回去给玉太子,告诉他,本宫不喜欢这些个华丽花哨的东西。”

“是,娘娘!”吴徳利又重新放好。

玉国产玉,产的都是美玉啊!

羡晞感慨万千。

其实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只是现在收下,实在太冒险了,关键时刻掉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她希望自此以后可以顺利的实施她计划,毕竟这第一步算是成功迈出了。

又重新握起了笔,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方丝帕,笔走龙蛇,快速书写。

丝帕还是早间问莆芝要的。

她眉间的阴郁又淡了些。

“把这个交给大司农,他会知道怎么做,你去了御史府就赶紧回来,莫要逗留。”

吴徳利小心的收着。

“对了,再找莆芝带上她刚炖鸡汤,一并带过去,交给大司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使些掩人耳目的伎俩,是以,她早早的交代了莆芝炖上一锅乌鸡白凤汤。

吴徳利领旨遵命。

羡晞看着他带着她的希望离去,雀跃的心,跳动不安,久久难以平复。

两日后,玉太子载粮回国,满载而归。

当日,玉太子献上飘蓝花玉镯,帝转赠于贵妃。

时间呲溜而过,正月的步伐迈得欢快。

转眼就到了三月,百花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奇斗艳。

这段时间羡晞很少踏出椒房殿,正月祭祖她不在,先蚕之祀她不在,上元宫宴她也不在。

这段日子她比不好争斗的淑妃更加闭门不出。宫中诸人都快忘了她的存在,大司农屡屡修书规劝她,凡事要想开些,万不可自暴自弃。

奇怪的是,皇上从前有多宠贵妃,现在就把她遗忘的有多干净。

近三个月以来,未召过她一次,未踏入过一次椒房殿。

就淑妃偶尔去探探。

倒是有一回,成安公主气势汹汹的拿着刀剑杀到了椒房殿去,说要给皇后报仇。

皇后是成安公主的表姐,两人一起长大,感情一向很好,回宫后去了椒风殿一趟后,就对贵妃百般不顺眼。

贵妃失宠成定局后,就寻思着给皇后报仇,才有了这么一出。

后来,据说是贵妃有惊无险,公主被罚,此后再也没人敢谈这件事。

由此可见,兴许皇上对贵妃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那些作壁上观的人都受到了当头一棒。

虽然椒房殿俨然成了冷宫,比皇后的椒风殿还要冷清几分。

但椒泥涂墙,取其温而芬芳也,这是变不了的,只要贵妃还在椒房殿一天,那些暗地里的人就不敢胡作非为。

春日,百花竟开,百鸟朝凤。

椒房殿的梧桐换上了新叶子,从黄嫩嫩的到绿油油的,不过几日。

这日昭阳正好,久为见到阳光的羡晞,终于舍得踏出了房门,碎碎的阳光从梧桐叶子上斜斜的洒落,照射到了她脸蛋上,黄莺在树上展现着优美的歌喉,喜鹊在她肩上窜上窜下,微风正拂过。

不像冬日的刺骨,冷到了心坎上。

春日暖暖的昭阳分外和煦。

她微微张开双臂,感受着春日的明媚。

莆芝候立在旁,看着娘娘这样子,压根就不像是失宠后的郁郁寡欢。

一方面高兴着娘娘想得开,一方面又担心娘娘成了跟淑妃一个模样。

“娘娘,奴婢见您高兴,奴婢也高兴啊,可是您就不能去争一争吗?这段日子,您是不知道外头人都把你说成什么样了?”

“总不至于是什么好话,对吧?”羡晞很有自知之明的回道。

“是啊,是啊,她们都说椒房殿成了冷宫。”莆芝见她并没有生气,就全说了出来。

“其实,本宫也有想过再去争上一争,可是皇上不给本宫机会不是?”

羡晞面带微笑说着自嘲的话。

流桉,这几月一直在未央宫,要不在宣室处理政事,要不就找上贤妃到温室去。

都说女子身处爱情中一定是迷糊犯傻的。

次数多了以后,她就算再糊涂也知道皇上是刻意避着她。

她不懂,为何良人成路人。

可她知道,她并不想放弃他。

既然他现在不愿意见她,她就随他的意好了,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只愿意,只有可能见她一人。

“要说这皇上也真是的,明明那么以前宠爱着您,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通通捧到您跟前,可如今,就漠视成这样了,可知,老一辈的人说得一点也没错,男子善变!”莆芝絮絮叨叨,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都是在抱怨着皇上的无情。

羡晞听后,笑了,笑得三分无奈,三分落寞,三分疑惑。

是啊,她不解,她疑惑,越想越多。

后来只是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一些眉目,转瞬即逝,抓不住它的尾巴。

她只能通过不断的学习从师父那搬回来的典籍,希望能够有所进益,所以,这几日既然见不到他,她就干脆将自己闷在书房里。

久而久之,这倒成了一种享受。

莆芝见娘娘不搭理自己,自觉是自讨没趣了,不敢再说。

羡晞微笑静默着抚慰着肩上喜鹊柔顺的绒毛。

内院时光静好,外头却并不平静。

椒房殿门口,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吴徳利一门心思的想将她们拒之门外,可是她们气势太过汹汹。双方僵持不下,竟吵了起来。

羡晞听到声响,本不想搭理,又实在听不惯那些个鬼哭狼嚎。

其中有一个声音她可熟悉得很。

因此,还是动身去了门口。

羡晞过来时,发现果真是她啊。

贤妃带着瑜夫人和徐昭仪过来的,三人都没有好脸色,仗着宫里的奴才不敢动她们,就放肆的动起手来。

吴徳利脸上已经是指痕遍布了,还被打肿了些,像极了猪头,这个模样羡晞是记得有发生在徐昭仪身上过。

略一思索,羡晞也就知道了,她们又是来寻仇的,羡晞似笑非笑的盯着徐昭仪。

徐昭仪被盯得毛骨悚然,悄悄的往贤妃身后躲去。

“躲什么躲,今日本宫是来给你们讨个公道的,自己不主动站出来,反而躲到本宫身后去,是几个意思?”贤妃一向嘴快,把徐昭仪的企图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肿如猪头的小栗子,羡晞看着觉得很是扎眼。

这几人当真是好本事,竟敢到椒房殿来作乱行凶。

“哦,李谷儿,本宫竟不知道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椒房殿一众宫人的你们,竟是受害者,还真是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啊。”

“你,你,不要给我装蒜,三月前那天早上,在御花园你是欺负她们二人,是与不是?”贤妃有些急促的说着。

早前发生的事,她现在才气急败坏的跑来,羡晞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是又如何,如今时过境迁,你还来兴师问罪,不觉得晚了吗?你看她们俩,这会子可是安然无恙得很啊!”

羡晞犀利的眼神扫过她们时,瑜夫人,徐昭仪都静默不言,微微低着头,用帕子遮着鼻口,好像是人家逼她们来这的一样。

还真是搞笑。

贤妃被羡晞说得噎住了,又寻思着理由,强撑着说:“那是我先前不知道这事,否则当天就杀到你椒房殿来了,为她们讨个说法,岂会容你逍遥这么久。”

以前羡晞遇上了这样的事,一定是不加予理睬的,荣宠在身时,教训谁,谁又会有异议呢!

多数情况下,皇上,太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余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如今的境遇让羡晞有些唏嘘。

她竟然不敢猜,皇上他会不会再只护着她。

心里头的钝痛袭来,猝不及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