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的时间总是马库斯他们例行的讨论时间。随着之前制订的策略开始逐步展开，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下午，但是已经有相关的数据开始送到。经过详尽的分析和比对，这些珍贵的数据材料将会成为修正下一步策略的重要依据。
陆羽整个人放松地瘫坐在沙发上，用手中的平板电脑一页一页翻看着半天的营业数据。他们的策略暂时还看不出太大效果，不过德怀特旗下的一些企业已经开始显露出了反击的苗头，可见陈泰和他的智囊团反应确实迅速，只是从一点蛛丝马迹就察觉了后续的变化。
“不过下来的通道还没有堵死啊。”
哈兰快速敲打着键盘，计算着下一步的金额和发展比例。此时他已经脱下了身上那套纯黑色的修身休闲西装，露出了里面的纯白衬衫和短领带，看起来文质彬彬，更像是一个专业的商务人士。再加上今天难得戴上的那副黑框眼镜，这个芝加哥黑帮最炙手可热的贵公子难得地展现出了他高材生的那一面——当然，这还得建立在他此时没有挽起袖子解开领口，露出底下那些霸气纹身的基础上。
“嗯，重复计算了几次，应该没错。德怀特那边选择了相对保守的应对策略，表面上看应该可以取得双方均势的结果，不过由于出手先后的问题，他们最终还是难免会受到一些损失，具体数额的话……”
他看了一眼屏幕，又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大概在我们之前预计范围的百分之八十五到四十之间吧。”
之前陆羽在计算获利范围的时候本来就已经相当谨慎了，把德怀特那边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应对都给算进去，还计算了预测以外的加权问题，然而即使如此最终结果还是比预计范围少了一些，甚至还有可能少了一半有多，可见对方的应对手法之高明，其实已经超出了陆羽那时候的预测。
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太多精力投入到这里面来。用他的话说，这一开始的行动都是一些小打小闹，跟后面可能出现的大动作相比简直就是挠痒痒。这段时间可以慢慢建立优势固然是好，如果成果不如预想之中大也不用急，只要大方向没有出问题就可以了。
说白了，眼前的各项指标虽然依然是德怀特那边还稍微占据着上风，但是马库斯通过前段的合作，已经是建立起了一个相对牢固的根基，相比之下德怀特的阵地反而显得有不少可以攻击的点。陆羽现在制定的策略就是主动出击，打对方的软肋，通过时间差方面的优势在互相消耗中一点一点蚕食对方的优势，最终将局面慢慢逆转过来。
也许有人要问了，现在占优势的明明是德怀特那边，资金和企业规模方面都是他都更有利，但是为什么在需要用到以上指标的消耗战方面，却反而是对相对弱势的马库斯更加有利呢？说到底，这其实是由双方作战空间决定的。
打个不那么准确的比方，马库斯现在有了稳固的后方，就像是一只缩在壳里的乌龟，有着坚固的防护，不会惧怕来自外部的攻击。而马库斯……就是一条体型更大的蛇。如果自己的力量更强的话，他理论上应该可以无视对方的防御，直接利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将对方绞杀，但是问题是现在的马库斯还不具备这么大的优势，于是他对着马库斯结构完整的防御线几乎是下不了口，有也只能攻击一些边缘的企业，收获非常微小。而马库斯这边就自由多了，他什么时候想要伸出头咬一口就什么时候咬，咬下的部位还是由他看心情挑选的，完全无法预测。在和雪莉联手之后，马库斯不仅巩固的阵地，更是增加的流动资金，提升了每次出击的攻击力。他的这些小打小闹固然是绝不致命，但是一口下去有时还是挺疼的。
幸运的是，德怀特这边还有陈泰和他的智囊团。在比拼计算能力的领域里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组合可以比肩这个磨砺已久的高效团队，就算是陆羽也不行。
证据就是，他们这半天的对抗，再加上过后几天里的对抗，最终出来的结果都没有陆羽之前预计出来的要好，最理想的一次也只是达到了预测之中的百分之七十八，而最糟的一次，却是几乎要被翻盘，好在最后关头幸运地稳住阵脚，以些微获利收场。
智囊团超强的计算能力，在这短短的几天里面显露无疑。
“每一次交手都是全力以赴，看起来对方丝毫不担心暴露自己的上限么。”陆羽满不在乎地翻着近期的数据，嘴巴里则是叼着一根冰棍，看起来相当写意。
“都到这种时候了保留实力还有什么意义啊。话说智囊团也不是第一次发挥这种效果了，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实力到了什么地步，这一早就不是秘密了吧。”芝加哥的年轻地头蛇哈兰?斯科特不满地瞪着优哉游哉的陆羽，指责道，“倒是你啊，之前的计算里面完全低估了对手吧，最近的两次攻击都在最后关头丢了不少阵地，如果不是恰好有一笔流动资金空了出来，可以及时用这方面的差距强行夺回了优势，最后能不能以获利收场还很难说。”
“说得这么失败，结果还不是达到了预测目标的百分之十么。”陆羽漫不经心地舔着冰棍，那动作看起来还有几分色情猥琐的意味，简直是在故意挑衅。
哈兰怒极，差点就要拍桌而起了：“我刚不是说了么，完全就是运气好的结果，而且百分之十哪能算是达到预期啊，投入和产出根本就不成比例好吧！如果按照我前天那个计划的话，现在怎么说结果也会更好一些……”
“你那个计划看起来好，但是和周围的联系太紧密，导致后续可能被利用的破绽太多。”陆羽淡淡地说道，“虽然从单次的结果来看应该会有更好的结果，但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时的获利对后面的行动影响不会太大，但是如果因为一时贪念而暴露出自己阵地里的破绽，我们搞不好一次就要玩完了。”
“既然现在的获利对之后影响不大，那我们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哈兰虽然心知陆羽刚刚的话有道理，但还是不服地反驳道，“从一开始你就在念叨着后面的大计划大计划，但是这几天过去了，你每次提出的建议还是那些打时间差的小打小闹，最近几次更是需要用到接近极限的效率调用我们这边所能调动的资金，搞得自己很累不说，损失也不小，而最终的获利却是极微，这究竟为的是什么啊？”
“你没看懂么？不是说还读过书么？”陆羽不屑地反问道。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视线交汇的地方似乎都有火花冒起。哈兰攥紧了拳头一副就要冲出去的样子，事实上若不是因为马库斯就在旁边，而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以哈兰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接受有人用这种态度侮辱自己的。
“陆，说得有些过分了啊。”
马库斯叹了一口气，开口打了个圆场。作为这边的领袖，他虽然在具体的操作上面可以帮助的东西不多，但是他的存在对于整个团队来说就是绝佳的定心丸和润滑剂。多亏了他对陆羽的力挺，后者的大部分策略最终才得以付诸实践，甚至在这其中有过几次险些失败的经历之后，马库斯对陆羽的信任依然是丝毫未减。
哈兰曾经有一次私下问过他原因，而马库斯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如果你亲眼看过他在那个游戏里的表现，你就会觉得他实在是对抗陈泰的最佳人选。他做出的那些事情，是你和我都没办法做出来的。为此就算要忍受他时不时的疯狂举动也都是完全值得。
不过信任归信任，此时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陆羽这几天的行为多少显得有些成瘾似的疯狂，似乎是刚开始那两天的获利给了他信心，接下来他出击的次数略显频繁，而与之对应的就是前期计算方面的草率。虽说论起天赋方面，他或许比智囊团中任何一个人都要高，但是对方是团队作战，在制定计划的细致度方面绝对要远远胜过陆羽一个人所能做到的水准，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像哈兰刚说的，最近两天的攻击之所以能够以获利收尾，完全就是运气好。
“陆，我觉得也许我们应该缓一缓，这几天进度有点太快了，不需要这么急切的。”
马库斯斟酌着用词，既表达了自己希望陆羽暂时收敛的愿望，又用“我们”这个词主动负担起了一部分责任，给后者留足了面子。
不过陆羽看起来却是对此毫不领情。他笑了笑，反问道：“马库斯，哈兰他大概是没有看出来，可是你也没看出来这几天最大的战果是什么吗？”
“这个……恕我驽钝。”马库斯多少有些尴尬，连古文都冒出来了。尽管最近开始努力学习，并且实际操作也参与了不少，水准大有长进，不过论起商业知识他还是比哈兰差一些，后者都没看出来的事情，他又怎么看得出来。旁边的哈兰见状哼了一声。
“有话就直说，少在那里卖关子了。”他不满地说道。
陆羽笑了笑，抬手在平板电脑上做了几个操作，然后翻过来亮在两人面前：“这样呢？看着这个，你们发现什么了没有？”
哈兰和马库斯凑了过去。经过陆羽的这一整理，他想表达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这页图表上，两人看了一眼，皆是面露惊讶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