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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梦中人

“我我我才要问你呢,你又是谁?”

铁珠后退了几步,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出防卫姿势。谁知对面那怪人不仅不怕,反而越来越来劲,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脚上不知是什么东西叮叮当当一阵鸣响,那东西好像重如千金,使它迈着脚步声也分外沉重。

那道身影一步一步挪向铁珠,速度越来越快,类似铁器摩擦的起祁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有冲开云雾,扑到她身上的趋势。

白衣长发飘飘荡荡,铁珠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来自现代鬼片的情节像放电影一般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啊啊啊,救命啊,你不要过来啊~

事到如今也只有放手一搏,对不起了蛇蛇。铁珠将小手手揣进了袖子里,打算等那人一来到,马上就把那条蛇放出去,直接丢到她脸上。

(小七:你礼貌吗?)

战局已开场,战势已拉好,本以为又会是场激烈的战斗,谁知那人走了几步却停了。空荡荡的房间里,那阵哗啦啦,类似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发出一声闷哼声,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手脚,也许她只能走到这个距离。

“呵呵,果然.....还是不行呢。”

对面的怪人微不可闻的嗤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其妙。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带着澹澹的忧伤。怎么说呢,让人听起来心里一紧。

随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对面那人彷佛陷入了沉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不似刚才昏暗,反而甘甜如蜜,带着几丝期待:

“小银珠儿,你能走近些吗?”

声音一出,铁珠的童孔骤然放大,银珠!她刚才没听错吧!那怪人喊的不是铁珠是银珠!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

看到铁珠焦急的样子,那怪人反而放松了下来,她回到了自己刚开始的位置,向着身后那巨大的黑黢黢的大洞喊出声:

“你说,我是谁?是啊,我到底是谁啊!”

似在问别人,也似在问自己,她也不知道她应该是谁,大黑洞回应她的只有呜呜的彻骨风声,铁珠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个小姐姐貌似脑壳不太灵光的样子。

“我问你呢,你还反过来问我!”

心直口快的铁珠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气呼呼的出口:

“我说你这个臭妖怪啊,赶紧现出原形,不要再装神弄鬼了,现在不兴那一套,你装深沉,装失忆也没有用,那套骗骗老头老太太行,骗我,没门!”

“银珠儿,我是......”

“妖怪吗.....”

好像触碰到一个不得了的开关,对面那人突然泪如泉涌,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将铁珠整个包裹住。

这好好的人,怎么说哭就哭了?她也没说什么啊,不就说了一句你是妖怪嘛!妖也有好妖啊,又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坏的!为了早日离开这个荒唐的梦境,铁珠只得哄起了这个脆弱的小姐姐。

“好好好,你不是妖怪,我是,我是妖怪行了吧!”她不能说别人,说自己总行了吧!

“不,你不是!”

想不到听到她说自己是妖怪,小姐姐竟然比她还要激动。

“你也不是我也不是,那谁是?难不成是你我面前这团雾气?”

想不到小姐姐听完这句话更激动了,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哀求和颤抖。

“总之你不是哎呀,你不是,你不是妖怪!我也不是,你懂不懂啊,你明不明白啊!”

她两只手臂勐的穿过云雾将铁珠抓了过来,长长的涂满了红色豆蔻的手指甲紧紧抓着铁珠的肩膀,深深掐进她的肉里,不过此时的铁珠已经顾不上喊疼。因为她发现——

对面那人,竟然有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对面那人,乌黑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已有好久未打理过了,上面有些粗糙的发丝甚至打起了结。

她的面容比铁珠还要成熟一些,五官成熟度已经达到了最精妙的程度,线条流畅,曲线优美的鹅蛋脸,小巧精致的尖下巴,玲珑挺翘的小鼻子,还有那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抛却了少女的稚嫩与青涩仍有点点星光点缀在眼底。

少女的纯洁美好与成熟女人的极致诱惑在她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若她铁珠儿是男人,铁定在看她的第一眼就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幅姿容,说是妖女也不为过。

只是可惜了,是个女疯子,还是个犯了错的女疯子。

她的手腕处和脚踝处都被人用手臂那么粗的大铁链子紧紧锁住,铁环上还能隐约看到几道交错的血色磨痕,应该是她经常挣扎,旧伤新伤混在一起,有几道甚至都能看到森森白骨,可是她对这些却丝毫不在意,她不停地晃着铁珠,一面喃喃自语重复的说着:

“我不是妖怪,你也不是,我不是.....”

另一面她拔下头上的小铁丝,不停地开着手脚上的锁,这个开锁的动作相当的熟练,铁珠儿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对面那个手忙脚乱的投锁眼的人是她,不是她。

不仅那女人奇怪,这些镣铐的锁也相当奇怪,它们就像有灵性一般,每当女人轻松打开一道枷锁,马上又会出现新的枷锁将女人捆绑的更紧,所以女人所做的垂死挣扎不仅不起一点作用,反而会增加自己的负担。

一重接着一重的枷锁加注,女人的手腕被整整勒小了一圈,嵌进她的皮肉里,把血管勒的爆裂,渗出汩汩鲜红粘稠的液体,可女人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仍旧不死心的开着手里的锁。

“别开了,没用的!笨蛋,你都不会痛嘛!”

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这里受这份罪,铁珠实在是不忍心,她出手制止了女人的行为。

女人停了下来,抬起了头,再看来就会发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忽然失去了光芒,变的昏暗无光,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突然,一双大手从女人背后伸了出来,环抱住女人纤细而柔软的腰肢,将女人抱了回去,女人像石像活了一般,空洞的眼神变成了惊恐,她神色慌张的拉住了铁珠的手儿,心急道:

“银珠儿,你一定要记住,你不是妖怪!别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动摇你的心思!”

女人被大手拉回去之前又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铁珠耸耸肩,意识到自己快要苏醒了,她赶紧在梦中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要赶在苏醒前保持一个更好的位置,不至于磕到石头上。

天刚微微亮,月光和未出世的朝阳一起提前说着洞口处的缝隙投了进来。铁珠袖口那瓶青白色的功德瓶在阴暗的角落里一闪一闪的发出诡异的光芒,里面传处的是一个干净干净的少年音:

“哼,小女娃娃,吾今日可是救了你一命呢,你以后不要忘记报答吾!”

青色漏斗状的瓶口突然多了道青色的气息。功德瓶捡到的第一个命珠,来自一只百年食梦兽,食梦兽以噩梦为食,乃是驱邪避祸的祥兽,就是不知,为何他会主动送上门跳进她的功德瓶中。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食梦兽?”

“一点礼貌都没有,我的年纪都要比你爷爷大了,也不知道称呼一句老人家!”

瓶中的白色云雾里现出少年稚嫩的脸庞,他虽是一副少年模样,语气却似垂暮老人一般:

“咳咳,我此番下凡修炼,途径此地,看见你这个女娃娃遇到困难了,所以好心帮你一把!”食梦兽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他才不会告诉她那是因为这个功德瓶底部有锁魂灯,而他这个半魂之躯恰好需要那锁魂灯聚魂,才闻着味儿赶过来的呢。

“哦,神仙啊,真是失敬失敬,不过您看啊,小人功力深浅,这功德瓶又太过普通,实在是收不住您老人家,不如您老人家另谋他处吧。”

铁珠故意摆出一副遗憾而又惋惜的模样,边说着,边作势要把瓶子倒扣过来,眼看自己这副零散的身体要被抖出来,食梦兽也不拿架子了,急忙说好话:

“别别别,够用够用,我不嫌弃,留我一段时间,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食梦兽赶忙把住瓶底,不让自己被晃出来。

“什么秘密?”铁珠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心痒的很,她有种预感,食梦兽接下来要事情可能和刚才的奇怪的女人有关。

“这个嘛,你先答应我,让我以后住你这瓶子里,我就说。”

这个家伙还挺贪心嘛,她还以为只是住几个晚上,想不到居然是霸占她的瓶子不走了。

“那得看看你的消息值不值钱,够不够在我这功德瓶住下。”铁珠也不轻易妥协,讨价还价嘛,有商有量,不管谁吃亏,她都不能吃亏。

“你放心,这个消息铁定值钱,你把耳朵凑进瓶子,跟你说这个可是泄露天机,可别被天道抓住了。”

什么秘密,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铁珠半信半疑的将耳朵凑了过去,那颗青色的命珠跳到了她外耳廓上,小声道:

“其实......刚才不是我救的你,因为你刚才的噩梦是你对面那个女人的美梦,我只能吞噬噩梦,不能吃掉美梦......”

“........所以?”

“她很可能就是你,未来的你。和你重逢,是她日思夜想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