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晗心里的那个自己好像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为了不让妈妈更辛苦，总是摆出谁都不怕的倔强模样，可是明明每次下雨打雷都要抱着自己的腿缩在墙角才会觉得安全。
妈妈一直都是她的依赖，是她唯一毫无保留信任的人，现在却有人跟她说妈妈说的话都是假的。
孙晗下意识叹口气，满心沉重。
“不好吃？”史宇担心的问了一句。
“诶？”孙晗缓过神才发现碗里的米饭被她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筷子洞，而她好像一口也没往嘴里送过呢。
“不是。”孙晗稍显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等会儿咱们去医院做一次亲子鉴定吧。”史文翔提议，说完一直朝父亲使眼色。
“对，这样你就完全放心了。”史宇赶紧接话。
“不……不用了，对不起，我没什么胃口，想出去走走。”孙晗说完有些仓促的起身离开了餐桌。
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礼貌，但她真的需要一定的空间让自己静一静啊。
史宇见史文翔不放心想要追出去，急急摆手阻止他，“让她一个人去静静吧，她现在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
“如果知道爸爸对她来说这么重要，我舒愿当她弟弟。”史文翔扭头看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过头，满脸惆怅。
在面对跟孙晗相关的事情上，他总会退化成小孩子，明明也曾经掌管过那么大一个公司来着。
“我听说你的公司被你妈给收购了，怎么回事？”史宇想到这件事，正好转移开话题。
“我妈不同意我娶孙晗，所以……”史文翔摊摊手，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子，面带笑容挑了挑眉峰，“我搬来法国怎么样？”
史宇眨眨眼，沉吟片刻，也往前倾了倾身子，跟儿子如出一辙般挑了挑眉峰，“你到法国来没问题，可你别想让我养活你。”
史文翔缩回去，抹搭着半边眼皮子斜眼睨史宇，“你作为我爸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史宇笑笑，“小晗呢，她愿意跟你一起过来吗？”
“她在那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连好朋友也就只有一个，当然愿意跟我过来。”史文翔说到孙晗，下意识牵起嘴角，“我就开个特色小店好了，就卖点杂货，你觉得怎么样？”
就像歌里唱得那样，当个心情杂货铺的老板年，厄，不对，是老板。
“我当然愿你过来这边。”史宇扬手拍拍儿子的头，眼中看见的是个小毛孩。
这个动作本该十几年前做，但他却等到了现在。
“你能原谅我，我真的很开心，谢谢。”
史文翔有些不好意思的错开目光，“怎么忽然煽情起来了？说真的，我一直也没怪过你，如果我是你，应该也会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跟我妈不是一类人，压根就不该在一起。”
“怪我，当时……冲动了。”史宇收回手，垂下眼睑，“抱歉。”
“算啦，跟你儿子说这么客气的话。”史文翔含糊的笑着，眼底分明已经潮润发红。
或许是因为孙晗陪在身边，他越发明白当年的父亲是如何热切的爱过孙雯，想必是比他对孙晗更加热烈的感情，所以他再没爱上过别人，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心里，最愿意怀念的还是那个女人。
他将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全部留在了画纸上，她也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画过的女人。
*
孙晗一路溜达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广场，对面是地中海，白色石子铺就的海岸线，一路延伸至视野的尽头，岸边有不少鸽子聚集在路人周围，等着投食的面包。
海风卷着浪潮从远方冲过来，扑在脸上，很温柔，清清爽爽的。
她深吸口气，烦躁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这里很漂亮吧？”
孙晗扭头，见是史宇笑呵呵的走过来。
她僵硬的扯着嘴角回了个笑，“嗯，很漂亮。”一时间连站姿都变得不自然了，这个男人对她来说，似乎不是老公的爸爸那么简单。
这个男人，是她妈妈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啊。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缘由的。
史宇走到她身边，“我想你大概想和我聊聊，所以就没让史文翔出来，我看得出，他很爱你，所以不希望我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