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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旧地魂游

秦汉的真身长时间在黄云中间穿行,使他的意识久久受困,这样一来,他便进入了较深的幻境之中不能解脱。

当毕令颜在他眼前消失的一瞬间,两片巨大的黄云遮挡住了秦汉的视线,让他再也寻不见烈幽谷内的半点影子。

秦汉伸出长满了金毛的手,轻轻的触碰黄云,感觉那云朵被碰触时并不会飘散,而且摸上去软绵绵的富有弹性。

他小心的用断尾将两片黄云拔开,那黄云轻得就好似鹅毛一般,并且可以整体移动,就在秦汉感觉这一切十分惊奇的时候,从黄云背后显露出来的世界,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此处高山绵延,遍野悠远,有的挺拔直耸入云,有的势缓起伏连连,在山上青松翠柏随处皆是,成片的山果树生长在山坳中间,火红的苹果,半红的桃子,金黄的梨儿,成了这里的一道天然美影。

这里的水流清澈至极,在弯弯曲曲的山间缓缓流淌,水中的鱼儿在石缝里嬉戏,随意摆动一下鱼尾,也显出万般自由快乐的姿态。

鸟儿在山间鸣叫,在林间高喊,那声音杂乱得悦耳。

这里的天是那样的蓝,蓝蓝的天空中,一轮红日当头照着,那朵朵白云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天空上,遮住了几缕耀眼的光芒。

秦汉的记忆之始是在玄黄浮岛,而后就被困在了光秃秃的烈幽光谷,他怎么会知道原来在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的景致。

秦汉展开双翼,轻轻的降落在这片土地上,生怕踩坏了此地的泥土。他慢上走到了溪边,借着如镜的水面,照见了自己长满了金毛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之前在他自己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相貌的任何概念。而这一看不要紧,着实把秦汉吓了一跳,他心中暗道:“这里原来还藏着一个尖嘴的怪物!”

秦汉想罢,轮动手中的断尾便向着水面击打,霎时间水花四溅,那变得凌乱的水面已经不能再显出他的本相了。

秦汉倒提着断尾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时一头身体上印着花色的幼鹿来溪边饮水,才把秦汉的视线吸引过去。

他轻轻的蹲下身体,很怕打扰到了那头幼鹿心中的宁静,尽管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可是他总觉得这头喝水的幼鹿是那样的可爱。

可是当他仔细瞧看水面时,只见在水中倒映着幼鹿的影子,看起来就如同两头幼鹿,一倒一正的对着嘴亲吻一般。

秦汉嘿嘿嘿的傻笑了数声,这时的他才明白,原来刚刚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尖嘴怪物,而是自己映在水面上的脸。

他再次低下头去,看着水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他摸摸嘴,摸摸鼻子,又捋顺了一下头上的金毛,觉得自己还是很帅气的。

秦汉把手慢慢的放入到水中,感觉是那样的新奇,然后他模仿幼鹿喝水的方式,伏下身子趴在溪水边,当他饮用了平生第一口清水时,觉得无比的甘甜爽口。

秦汉哈哈一笑,紧接着将半个头都放到水中,咕噜噜的喝个不停,直到他的肚子被撑得圆圆的,才恋恋不舍的把头从水中抬了起来。

他脸上的金毛已经被溪水打湿,一滴滴水珠顺着他的脸向下缓缓的流着,秦汉把断尾放在一旁,兴奋得用两只手不停的抚摸着装满了水的肚子,他从来也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秦汉站起身来,迈步走进了溪水,他在水中躺着、卧着,把全身的金毛弄得湿漉漉的,他认为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过了许久,他才走上岸来,然后提着断尾跨过溪流,走进了一片桃林。

对于猴子来说,桃子是他们肚子里馋虫的天敌,尽管秦汉在此之前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但是他总是觉得,这个东西一定要比熔果好吃得多。

秦汉纵跃而上,稳稳的坐在树枝上,随后轻轻的摘下一颗熟了的桃子。他用长满了金毛的手,擦拭着桃子上的绒毛,然后把桃子递到了嘴边。

当他第一口咬上去以后,全身猛的抖动了一次,他真是没有想过,世间还会有如此的美味。他顾不得满肚子的溪水,就狼吞虎咽的把桃子强行吃了进去。

秦汉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边桃子留下的余香,然后挺着圆圆的肚子,从树枝上缓慢的爬了下来。他先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然后倒身仰卧四肢舒展,尽情的回味着自己刚刚拥有过的快乐。

时间不大,秦汉便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接着整个人就进入了梦香。这是他在幻境中的第一梦,可是这个梦却不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完美。

在梦境里被幸福感冲昏了头脑的他,正在喜不自胜之时,突然在空中闪过一道金光,那光线亮得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秦汉赶忙用长满了金毛的手去遮挡,他顺着指缝瞧看,原来那闪着金光的是一个极亮的钢圈。

那个钢圈闪电一般向他击来,秦汉想躲却动不得身,想喊也喊不出半点声音,眨眼间那个闪着金光的钢圈便击中了他,吓得秦汉啊的一声惊叫,紧接着便睁开了眼睛。

当他意识到这只是南柯一梦时,才把心放了下来,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是满头的冷汗。

秦汉当然不知道这梦的由来,而这个梦才是残留在他潜意识里真正的记忆。他所看到的,正是当初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与那二郎真君缠斗时,被道祖的金刚镯击落的瞬间,而秦汉也正是在那一刻,永久脱离了孙悟空的本体。

当他刚刚被怪梦惊醒,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说话声音。秦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看,只见有七八只猴子,正在桃林间纵跃,并不时的采摘树上的果子。

秦汉瞪大了眼睛瞧着,他意识到这些猴子与自己是如此的相像,而秦汉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湿润了。

当初身在玄黄岛上的他,是两个族群之间的另类。而后来到了烈幽谷,那里的囚龙族也与他完全不同。

秦汉曾多次在问自己:“难道自己孤单单的身体,就代表着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种群吗?难道自己就没有同类吗?”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找到了答案。

秦汉已经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单一存在的,在这个幸福遍野的地方,就生存着太多与自己一般模样的族人。

秦汉多想冲过去,与那些摘果子的猴子亲近一番,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毕竟是这里的外来者,而这个群体能不能容下他,还是未知的。

那些猴子一边斗闹,一边采摘桃子,然后在林间纵跃着向山坳里行进。

秦汉借着粗壮树杆的掩护,偷偷跟随在他们的身后,他想要看一看,这些自己的同类到底住在哪里,而他们又是怎样的一个种群。

秦汉随着这些猴子穿过了桃林,转过一个山环,面前便显出一座高山。层层的云雾漂浮在山腰,让人看不到山颠的容貌。

从云雾的深处,一条宽大的瀑布飞流直下,由于云团的掩映,并望不到水流的源头,看上去真的就如同天河因断裂而倾泻。

这里除了瀑布水流击石的杂乱声响以外,猴群喧闹时的嘈杂声也越来越清晰。秦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这里的猴子何止有千百。他们在瀑布间穿梭,在山石间纵跃,好一派壮观的景象。

秦汉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他心中暗道:“怪不得此处可以聚集如此多我的同类,原来这山这水这林,才是我秦汉一直想要的一切。”而秦汉哪里会知道,当年的美猴王孙悟空就是从这里出发,游山海访仙翁,最终修成了金钢不坏的仙体。

这里是猴子的天地,这里的斗战胜佛的家园,这山便称花果山,深藏在瀑布后面的,便是水帘洞。

秦汉遥望着这里的一切,感觉在陌生之中,还透着几分亲切。他躲躲闪闪的朝着瀑布靠近,他想要亲耳听一听,这里的同类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成年的猴子冲破了水帘,他跳到了一块高石上,肩头还扛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真是显得威风八面。

他瞧了瞧仍然在嬉戏中的猴群,然后高声喊道:“花果山水帘洞的猴子兵们听着!自从大王带着咱们占了此山,霸了此水,从来也没有人敢小视我们。可是东山坡上几个还未修练成的小怪,居然屡次变化对我们进行羞辱!他们必定是见大王他许久未归,所以才会斗胆欺我洞中无人!若是我们不拿出点厉害让他们瞧瞧,只怕他们会变本加厉的胡作非为,今日众猴兵们便提起刀枪,拿出当年会斗天兵时的勇气,随我一同前去,再展当年大王在时的猴兵威名!”

他的这些话,秦汉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这也是秦汉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同类被称为猴子。

猴子这个名字让秦汉感觉亲切,他认为猴子是自己的本源,是自己本就应该拥有的称位。他因为自己找到了同族而兴奋,也因为猴子这个名字,在心里有了极大的归属感。

可是秦汉猜不到猴子口中提到的大王到底是谁,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欺负了这些猴子。不过同为猴属类的秦汉,暗中决定要随着这群猴兵前往东山坡去看一看,一但在打斗中猴群落败,到时自己也好及时出手,助同类们一臂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