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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女戒》

梁文儒是什么人?哪里会就这么听信二人所言,目光一扫又落在了一旁的紫衣身上,语气也不由凌厉了起来,“她又是怎么回事?”

雪语见梁文儒这般便猜他已起了疑心,心下转了一转,侧眸余光落在了诗然身上,方才故意求道:“这小婢乃方才路过这里,见我二人争执本欲上前劝架,不想受到牵连,和我们一起掉入了水中,还望爹爹大人大量勿要牵连无辜才是。”

听雪语这么说,梁文儒又不觉眼神犀利的扫视了一眼雪安。

雪安虽是嚣张之人,却也不是蛮横不讲理,此刻听雪语维护着紫衣小婢也是应该,便连连点了点头道:“梁世伯,这件事却与那小婢无关,你便宽宏大量饶了她吧。”说着,神色略带得意的瞥了雪语一眼。

雪语见雪安这么说,心中也算安定了几分。

一旁轩辕麟隐将几人表现皆看在眼里,心中不觉明朗,眼神又落在雪语身上,眼眸微微一眯,神色中透出一抹探究之色。

梁文儒也是纵横朝野之人,哪里将这三人的小计量看不出来,但见雪安也这么说,心中必知其中另有蹊跷,方也不再多问,只对雪语严声厉喝道:“郡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容你在这里放肆目中无人?”

雪语见梁文儒这般,也不辩解,屈膝行礼垂首默然。

一旁雪安见此刻雪语没了方才的气势,心上不由一爽,欲要上前说什么,却被身旁的轩辕麟隐拉住,“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不过是一场意外,那我们也不多留了。”

雪安没想到轩辕麟隐会叫住自己,听轩辕麟隐言下之意便是要带自己离开,如此哪里肯甘心,嘟嘴正欲在言语,却又被轩辕麟隐止住,“你看你这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郡主样子,只怕四弟见了,更要嘲笑你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轩辕麟隐这话说的似是无心,只是听者却实则有意,雪安一听轩辕麟隐提到了轩辕麟苏,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蔫儿了下来,懦懦说道:“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只是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四哥哥才是。”

轩辕麟隐看了一眼雪安,浅浅点头算是答应,又对梁文儒说道:“她这模样离去也是不行,不知府中可有和她身量一般的女眷?”

梁文儒此刻本就在气头上,全然将这些事情忘了干净,此刻听轩辕麟隐这么问,方才反应过来,连声说道:“自然有的。”说罢,目光便落在了诗然身上,复又道:“快去待郡主梳洗换一身干净衣服。”

诗然听梁文儒吩咐,诗然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行礼称是,便匆匆领着雪安退了下去。

正午阳光若金,雪语站在斑驳树影间,只觉头昏眼花,浑身乏力。

轩辕麟隐此刻也注意到了雪语春色越发青白,便对一旁梁文儒说道:“梁小姐也一同落了水,只怕也受了教训,不若也先让她去换身干爽衣物吧?”

梁文儒本就想找由头让雪语退下,但有碍于情面,只怕处罚轻了落忍把柄,说自己家法不明,管教无方,此刻听轩辕麟隐先开了口,只当寻到了台阶,双眸肃穆的瞪了一眼雪语,厉色呵斥道:“今日有二皇子求情,我便暂且饶了你,只是家有家法,你也不要心存侥幸,自今日起,你便禁足留在落翠居,没有我的命令便不许出门!每日誊抄《女戒》十遍。”

雪语听梁文儒这么说,俯首行礼算是叩谢,起身眼光滑过轩辕麟隐,似是在他面上看到了隐隐关切,只觉是自己神情恍惚看走了眼,便带着紫衣退了下去。

春风微凉,雾雨如丝,昨日还是春日晴好,今朝便寒露回降。

新枝沐雨展春芽,含露翠欲滴,菲菲花落柳絮素,新蕊含苞细细开。

雪语坐在书桌前执笔看着窗外小雨如酥,抬手撑着下巴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想那日落水之时,自己竟然觉得濒临死亡,甚至有那么一刻,竟觉得身体里的那个她苏醒了。

好到这,雪语忍不住又轻咳了起来,自那日回来后,兴许是找了寒气雪语便一直咳嗽不止,原着因为禁足,索性便也哪里不去,在屋中养了几日,又有剪春熬制的滋补粥汤也算是恢复的不差。

如此想来,雪语复又将笔架上的紫毫捏起,执笔念道:“《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故《女宪》曰:“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由斯言之,夫不可不求其心

写到这,雪语不由驻笔凝神思虑了起来,想前世雪语若非谨遵这《女戒》之礼,只怕日后也未必会有那般惨烈的下场,想到这,雪语忽然想起了纳兰性德的那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不觉噗之以鼻,只笑当日自己读到的时候还暗自感慨这纳兰性德的柔情,此刻真是设身处地,也不禁佩服他的痴情。

“小姐,药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落桥看着雪语驻笔神色有异,端着食盘在侧小心翼翼的问道。

“啪”一朵墨汁落在了纸上,渐渐熏染开一朵淡漠的小花。

“瞧我,又出神了。”雪语看着被弄脏的纸,自嘲的摇了摇头,看着落桥复又说道:“把药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落桥听言便将汤药放在了书桌上,看着雪语今日所默写的《女戒》不进喃喃问道:“为何女子偏偏要守这三从四德?”

雪语见落桥问的认真,不由嗤笑道:“你那小脑袋里面装得东西倒是不少。”说罢左右不见剪春,眼底又浮起一层疑色,轻声问道:“剪春呢?这几日总在屋中见不到她。”

落桥听雪语这么问,便回道:“方才说是到后面看看,也不知要看什么呢。”说着,落桥复又催促道:“小姐趁着药没凉快喝了吧。”说罢,抬眼朝外面“滴答……滴答……”落着水珠的房檐望去,似是自言自语道:“这都快半个月了,也不知老爷要将小姐关到何时去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