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新环境心生茫然 旧相识渐成莫逆
一九八七年夏，凌峰在焦急中盼来了中考成绩一一518分，比牡丹江市重点高中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低了22分。这个成绩还算可以，是大多数初中生梦昧以求的，但凌峰看到这个成绩后却有些后悔。在考场上凌峰是有机会抄的，他的旁边一组是班内前五的同学，平时关系还很不错，凭凌峰5.1的视力只需抄一下自己的弱项科目，尤其是那要命的俄语，那么总成绩提高个二三十分是不成问题的。但世界没有卖后悔药的，大局已定，只能认命。
牡丹江市重点高中分两个档次，第一中学，那是绝对的重点。略差点的有二中、七中、铁路三中和机车中学，其他的高中均为普通高中。但重点高中里只有一中有俄语班，进不了一中只能去位于市郊的五中。想到第五中学，一幅不太清晰的画面立刻浮现在凌峰的脑际，偏远、破旧，高考升学率低，唯一的亮点是体育好，中学生运动会开幕式中，始终捧着总成绩第一的奖杯入场。
八月三十一日上午，凌峰揣着录取通知书乘车直奔西南市郊。到站了，凌峰走下公交车，首先瞥见的是一座陈旧的教学楼。走进学校大门，教学楼大门门廊上方“牡丹江市第五中学”几个端庄的水泥字便映入眼帘。木制的三扇对开式楼门显现出一种古朴，看情形应该是六十年代的建筑。凌峰无暇细观，顺教学楼前面的水泥甬路向右拐去，在将尽楼头处一排黑板报上贴着好几张大红纸，那一定是新生名单。当凌峰走到黑板报前，教学楼侧面操场边的一溜体育器材又吸引了凌峰的目光，单杠、双杠自不必说，那里居然还有四个空军训练用的大回环旋转滚轮和两架高大的旋梯，难怪体育那么好，这么彪悍的器材都有。啧啧称奇中，凌峰不敢耽误，飞快的在新生名单中搜寻着自己的名字。
新生姓名按班分别写在四张大红纸上，凌峰被分在了高一四班。从黑板报前零星的几个学生及空旷的操场，凌峰判断出自己来得有些晚了。上楼下楼，询问打听，一阵忙乱后凌峰终于坐在了位于三楼的高一四班教室里，在他的周围还坐着文海、炎涛、德清、志利等几个初中同学，再远一点的地方坐着初中时另一个俄语班的几名学生。环视四周，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都扬溢着青春的气息和对未来的憧憬。同学们或是一人沉默不语，或是两人窃窃私语，或是三五成群高谈阔论。最引人注目的是前排靠窗而坐的几位活泼女孩，她们连说带笑，叽叽喳喳象一群快乐的小鸟。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中等身材面容和蔼的中年女教师，在她走上讲台的过程中，教室里渐渐地安静下来。
“同学们好，欢迎大家成为高一四班的一员。我姓姚，是高一四班的班主任，很高兴与大家相识。我将陪大家一起走过今后三年的学习时光，今后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会尽力帮大家解决。”说到这儿，中年
女教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各科任课老师会在这几天陆续跟大家见面，其中数学由我来任教。下面我重点说一下外语，由于今年新生中俄语生很少，不够一个班。因此，我们班由一部分俄语生和一部分英语生组成。上外语课时，英语生留在班级上课，俄语生去一楼的教室上课……"
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新的老师，新的同学以及新的氛围就这样开始了，这一切无不给凌峰一种新奇的感觉。但没过多久新鲜感就又变成了平淡。早晨骑车上学来，晚上放学回家去，行色匆匆，学校仿佛旅途中的驿站，没有什么值得驻足，留恋。
凌峰初中同学炎涛由于年龄比其他同学大一岁，做事沉稳，很快被任命为班长。从此，班级内外、大事小情都有他忙碌的身影。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炎涛去找凌峰看电影。在电影开演前，炎涛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凌峰。
“你帮我分析分析，看能是谁。"
凌峰接过纸条展开，就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你的演讲深深打动了我，我喜欢你。"
纸条没署名，但凌峰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定是班级内那个长得象港台明星翁虹，名叫淑涵的女生，从她看炎涛的眼神就能看出端倪。
“查查字体就能知道是谁。"凌峰没有说出淑涵的名字，因为在他心里感觉到的是一种炫耀。“有什么了不起，想有女朋友那还不是想有就有。"不是阿Q精神，也不是酸葡萄心理，在凌峰幼稚的思想里始终有这个念头。
星期天，凌峰和洛勇、文海正聊得起劲。文海一看表，招呼着洛勇匆匆离去。临走告知凌峰，他们已约好班级内女生一起去玩。
……
凌峰通过观察，发现班级内文海与紫嫣，洛勇与美萍，德清与秀芬来往密切，世道真是变了啊，一上高中怎么都好跟女同学玩呢?
在众多初中同学中有一个人变化也不大，他就是志利。一米八二的大个，棱角分明的脸上点缀着几颗青春痘，虽不是很能说，但说出的话往往使人发笑。由于班级内女生少，志利与凌峰就成了同桌，他们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晚上放学一起骑车回家，早晨也相约一同来学校，中午吃饭更是一起与几个同学团团围坐。凌峰吃得慢，吃完的同学说笑着等他。
“峰，你知道你吃饭为什么慢吗?"
“利，你说为什么。"凌峰抬头瞅向志利。
“你咬一口馒头要嚼五十多下才咽，你也太会保养了。"
志利此话一出，围坐的同学哈哈笑个不停。
时间久了，凌峰与志利有了一个共同的外号“凌利无敌叟"，真不知这个外号从何而来。凌峰只记得是在一次大扫除后，就有同学这样喊他们。
那是一次周末卫生大扫除，同学们一起刷地。教室面积大人又多，每天拖布拖地损耗太大，因此会定期用水刷地，再用锯沫子将水吸干。
“利，把大扫帚递给找。"
“利，把锯沫子往这边推推。
"
“利，那边那些锯沫子太埋汰了，不要了，赶紧撮走。"
……
“峰，你是不是初中当班长当惯了，就知道指使人。"志利终于爆发了。
过后凌峰并没有向志利说出道歉的话，他只是深刻地反醒了自己。而志利也没有抓住小辫子牢牢不放，他们很快又恢复如初。
相近的性格使得凌峰和志利互相包容，彼此真诚。岁月如流金，风雨似险阻。就这样，平凡中一朵友谊的花朵默默开放。
光阴似箭，高一的学习生活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一年中陌生的同学早已熟识。凌峰虽然与新同学交往得不多，但其中一个女生却逐渐走进了凌峰的视线，她就是副班长瑛顺。一听名就知道瑛顺是个鲜族人，她身材虽不高，但很匀称，具有鲜族女孩特有的贤淑气质和美丽容貌。然而，瑛顺吸引凌峰的却是她开朗的性格。由于凌峰本身孤僻、内向，因此他就特别喜欢她那种活泼、豪爽的性格。也许正是性格的原因，瑛顺在班级内很受同学们的欢迎，在她的周围也总聚扰着一些同学，其中文海，洛勇，敬洋等几人是她的“死党"，而淑涵、紫嫣、美萍、晓倩俨然已成了她的闺蜜。在一年的学习生活中凌峰与瑛顺也有过些许接触，但性格上的差异却阻碍着他们的交往。
记得有一次课间，瑛顺蹓跶到了教室后面，当她看见凌峰的铅笔盒时就开了一句玩笑。
“你什么时侯把我的铅笔盒偷来了。"
“臭不觉味，谁偷你铅笔盒了。"凌峰无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其实，凌峰知道他与瑛顺的铅笔盒一样，也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但凌峰就是说话不经过大脑，以至于彼此都很尴尬。
都说女孩的感情内在而丰富，但瑛顺的感情却是外露的。
在锻炼表达能力的语文课堂上，她对友谊声情并茂的描述牢牢抓住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心。
午休时，她与闺蜜们对异性和心中白马王子的谈论，汗颜了班级内一个个羞于言情的男子汉。
活泼、好动、好玩、好说、好笑是外向女孩共同的特点，瑛顺也不例外，而除此之外善解人意也是她的一个品质。
当同学们站在讲台前演讲时，瑛顺会很认真的听，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会始终注视着演讲者，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令演讲者不会再紧张。对此，凌峰是深有感触。
在迎接八八年元旦时，团支部书记秀芬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同学聚会，德清积极响应，将聚会同学邀到假期没人的二哥家。德清与秀芬热情地招呼着大家，打麻将、打扑克，一时间好不热闹，而瑛顺却一声不响地在厨房准备着饭菜。
语文课上，凌峰的一篇作文受到老师的表扬，但自认为作文是弱项的凌峰心里很别扭，在朗读过程中连蹦带跳想尽快结束。“你的作文写的很好"正是瑛顺课后的鼓励和肯定才让凌峰正视了自己。
述不尽的感受，说不清的感觉，催促着凌峰去採撷那花季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