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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情意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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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不远游,孟闻诤携妻参军,首先震怒的便是孟老太爷。

大房嫡系血脉俱亡固然凄惨,可有闻诚在,香火总断不了,闵氏龟缩在小小一隅佛堂中,万事不理,只隔着时日去穆宁侯府看看小外孙,老太爷叹一声也就放下了,等闻诚长大了,帮着谋个一官半职也算对儿子有交代了。

庶子虽失了官位,长孙也没考上进士,没了依仗的三房虽仍小打小闹的,却再没折腾出什么大事儿,两房孙媳妇娶的不错,温顺明理,不跟着瞎起哄。老太爷缕缕胡子,明年给俩孙子打点打点,先去自家书院混着,混够资历了再往翰林院塞一塞,乘着他还余威尚在,好歹帮着老四老六多添两个助力!

二房他最是放心,懂事儿听话不折腾,儿子和儿媳都是明白人,按部就班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孙子孙女也教养的好,老四闻谨学识才干都不错,磨练个几年大有子承祖业的趋势,老六闻诤进士名次虽逊了些,可只要熬过三年萝卜干的苦日子,再谋个外放,转一圈回来前途不和他老子一样光明?老太爷笑的欣慰,家族兴盛,子孙出息,做梦都要乐醒了。于是乎,美梦真的醒了……

老太爷拆开闻诤的信,一目十行,用看奏章锻炼出来的一双锐目总结归纳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中心是他觉得目前这份工作没前途,他要自己发家致富投奔军队报效祖国。两个基本点分别是祖父你别担心,顺带瞒着祖母。老太爷深呼吸,怎了吸都克制不住胸口的怒火,“把弘修给我叫进来!”

二爷下朝回家屁股都没坐热,先是让谢氏满脸忧愁吓了一跳,又让闻诤的告别信惊了个透心凉,待迈进老父书房,迎面劈来一个揉成球的纸团时,二爷已经木然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个什么逆子来!”老太爷自当年教训三爷后,就再没训过人了,这一回他是气狠了,呼呼直喘气,声音像破风箱似的嘶哑。

二爷拾起纸团,展开一扫,和闻诤给自己的那封差不多,只把称谓给改了,死小子一点心思都没花!二爷心里也有火,可当着老父的面只得忍了,舔着脸认错,“父亲,这都是我的过错,您别动怒,伤了身子可怎么使得。”

老太爷继续骂,“平日里你这做父亲的就丁点没看出儿子的心思?亏你们还住一个院,你这爹怎么当的?!这孩子平日里连京城都没出过几回,指不定就让人拐了骗了害了!到时候你和你媳妇哭都没地方哭去!”

二爷心里一抽,他真没想到看上去懂事又省心的次子居然真能干出这等没大脑的事!一路上风吹雨打,就是他能挨过去,媳妇娇滴滴一大家闺秀也绝对没辙啊!

不得不说,二爷你想错了。这会儿闻诤带着丹庭并书童窦墨丫鬟芝草早就坐着马车出了京城,一路向西沿着官道旁的小路直行。

闻诤看着粗布麻衣脂粉不失的妻子,心里又心疼又愧疚,丹庭本该过着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日子,如今却跟着他风餐露宿,远走他乡。他握上了丹庭的纤纤玉手,内疚的说,“都是我不好,害的你要受苦了。”

崔丹庭眼睛晶亮,对着丈夫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这话可见外了,能跟着夫君便是我的福气。”

马车外坐着芝草和窦墨,听见车里的对话,窦墨小小瞥了一眼一旁的芝草,府里头稍有些体面的丫头哪个不是穿金戴银,过得像小姐似的,芝草能撇下富贵,无怨无悔跟着主子走,倒真是难得啊。想着想着,窦墨看向芝草的眼神里就带上了两分钦佩三分敬意。

芝草面上清秀温顺的姑娘一枚,内心里疯狂在吐槽,小姐你就骗姑爷好了!咱从小就跟着老爷太太大江南北到处走,上树偷桃下河摸鱼简直是手到擒来,去个西北边疆算什么?咱还去过俄国见大胡子人呢!可怜的姑爷,又被小姐卖了……

孟闻诤在马车里坐了半天,不自在的挪了挪臀部,以前出门他都骑马来着,这回要照顾老婆坐马车,谁知道马车竟这么膈应人,坐了半天腿都麻了!闻诤小幅度运动,丹庭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面上一片茫然不知。她娘说了,男人出门就会变坏,要想让男人不变化,就得时时刻刻盯着看着,扼杀一切不和谐的小苗苗!丹庭深以为然,她娘跟着她爹跑遍大半国土,婆婆跟着公公外放十年,果然俩人混的都不错,丹庭握拳,相公要出门那就出好了,正好她也在闺阁里憋了好几年,索性一道出去放放风!

丹庭想到这儿,对着闻诤笑的更甜了,“马车摇晃,夫君可是有所不适?按说,倒是骑马更快也更舒坦呢。”

闻诤挣扎了一下,他是比较喜爱骑马,可把媳妇一人丢在马车里,他干不出来,闻诤紧紧拳头,拒绝道,“无碍的,坐马车更省力些。”

丹庭继续忽悠,“这样呐,我本倒还想骑一会儿,小时候长跟着父亲骑马来着,这些年了也不知还记不记得呢。”脸上配合着露出失望的脸色,看得闻诤又心疼又心痒,他老婆会骑马啊?!

“那,要不,咱骑一小段?”闻诤小心翼翼怀着期待的问丹庭,丹庭眼睛一亮,温温顺顺的对闻诤点了点头,两人派窦墨寻了两匹马,适应了一会儿,闻诤和丹庭便策马奔驰而去。

芝草抢过窦墨手里的马鞭,一鞭甩在马上,跟着飞驰而去。窦墨傻了眼,不明所以的问她,“你……这是做什么,慢些,慢些啊!”

芝草鄙视之,小姐上了马,不使出吃奶的力一般人追不上!

闻诤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丹庭这不是会骑马,她这是马术高手啊!憋着股劲儿,加紧马腹一并向前冲去。

四人策马恣意,二房里却鸡飞狗跳。

二爷受了气,回去一脸没好气的把老爷子的一通话原样骂给谢氏听,谢氏忍着忍着,听到二爷说“你这母亲怎么当的,教出个如此愚鲁蠢笨不负责任的儿子!”时,谢氏终于忍不住了。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合着这儿子就是我一人教坏的,老爷便一点没有干系?”谢氏抬起眼,性子里的倔强和骄傲上来了,直直看向二爷。

二爷气鼓了腮帮子,恼羞成怒,指着谢氏骂道,“你看看你养出来的那几个畜牲,儿子儿子不成器,老六没出息就算了,居然还丢下老子娘带着媳妇跑了,简直不忠不孝!老四也是个白眼狼,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混在外头半年了也不晓得回家,谁知道在外头搞七捻三做什么败坏门风的龌龊事!女儿也没个好的,宜琼缺心眼,早早订下的丈夫都能让人抢了,不是傻是什么?宜珈成天往男人堆里扎,没脸没皮不害臊,礼义廉耻懂是不懂?!”孟二爷越骂越觉得上火,也不顾谢氏的脸色,最后吼道,“娶了你真不知是倒了哪辈子的霉!”

谢氏脸色漠然,心里一片冰凉,二十年相濡以沫,尽心维护的婚姻换来的就是一句“倒霉”,她想笑,她真笑了出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前俯后仰,吓得二爷后退了一步。

谢氏擦了擦眼泪,笑着对丈夫说,“我的孩子不入老爷的眼,我这糟脸婆子老爷也看不惯,可老爷又何尝让我们信服了呢?”

她脸上带笑,话里却是根根刺针,“宜琼是傻是痴,养她长大的却是婆婆,老爷莫不是想说,婆婆也入不得您的眼?宜琼让人夺了夫婿,任人欺凌时,您这位父亲又在何方?您为她说过一句么?您替她伸张过正义么?既然什么都没有,你如今又有何资格讽她痴傻?!”

“闻谨是奉了皇命出行,他回不回来听得是圣旨,老爷怪罪他也就是怪罪当今圣上了不成?”

“闻诤是出走了,可他既没作奸犯科,也没抛妻弃子,他去了边关杀敌卫国,漫过天去也没人能说他个不是!”

“呵,宜珈当初拜虞宪文为夫子时,老爷不也引以为豪,到处和同僚炫耀过一阵么?如今倒嫌弃起她不收妇德,我该不该说老爷你,过河拆桥不仁不义呢?”

谢氏深吸一口气,忍下泪水,直直看着气得直哆嗦的丈夫,冷冷说出一句,“二爷若是看不惯,大可不必在我这儿耗着,耿妈妈,关门送客!”

耿妈妈是谢家的家生子,忠实的站在谢氏身边,伸出手,示意二爷,“老爷,请。”

孟二爷抖着手说不出话,鼻子里哼出一声,“唯女子与小人不可教也!”

耿妈妈将老爷送出屋子,关上门,谢氏泄了气,一下子软倒在座椅里,捂着脸无声的掉着泪珠。

耿妈妈看的鼻头也酸,开口安慰,“太太您别伤心,咱们,咱们还有少爷和小姐呢。”

谢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心里一阵憋闷,哽咽着和耿妈妈说道,“要不是为了他们,我何苦受这些子闲气!”

她也曾豪气冲天,将门虎女,她多想说一句,“君既无心,我便休。”可她不能,她不能砸了平鎏侯府的名声,她不能毁了儿女的前途,珈儿还没嫁人……她不能有个和离的母亲!

耿妈妈劝道,“太太委屈了,老爷他,他会想通的。”

谢氏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喝了好几口,终于平下愤怒,扯起一抹凄凉的笑容,“大不了,相敬如冰罢了。”

宜珈很快察觉到父母间的暴风群,二爷忽然间变了人,也不去谢氏房里了,成日间不是在书房里过夜,便是寻了差使的由头住在衙门里,谢氏的心情很是低落,常常说着说着就发了愣,半天都不理人。宜珈偷偷寻了耿妈妈,耿妈妈看了她一眼,也只叹了口气,让她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宜珈没法子,看着谢氏一天比一天消沉,只得长去四嫂屋里央了孔氏抱着霖哥儿来哄母亲开心,谢氏偶尔扯出丝笑容逗弄孙子,气愤却依然低沉。

这股异样直到这日被一封八百里加急信打破。

“二太太,二太太,大事不好了!”屋外一个婆子风风火火往内院冲来,老远就听到她的大嗓门。

宜珈见谢氏一皱眉,忙吩咐了杭白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杭白去了一会儿,脸色惨白,腿脚发软的回来,一进屋子就一膝盖跪在地上,咽了口唾沫,哭道,“二太太,江南举子暴乱,四少爷,四少爷他……”

谢氏手里一紧,掐的宜珈胳膊生疼,宜珈强忍着,急问杭白,“我四哥究竟怎么了,你快说!”

杭白顾不上擦眼泪,哭的直打嗝,“报信人说,说四少爷一行钦差被围攻,如今,如今失了音信了……”

“咚”,孔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

谢氏张了张嘴,喃喃说了句,“谨哥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宜珈急得要掉眼泪,一连串话说出口,“来人,快去请大夫,耿妈妈,快扶母亲回里屋躺着,古香织锦,把四嫂掺到此间歇着!快去!”

屋外鸟语花香,一大片乌云却悄悄覆上太阳,映下一片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了……大概,可能,今天有二更!不过会很晚,大家先洗洗睡了!【快速查找本站请百度搜索:三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