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步攸宁敲了敲自己有些发疼的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只要一想到顾辞,我的脑袋就要开始疼。每次它一疼,我就会觉得顾辞很熟悉,好像是曾经见过一样。”
“更重要的是,我每次脑袋不疼的时候,我只要一见到顾辞,我也会觉得他很熟悉。那种感觉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他曾经是我很亲密很亲密的人一样。那种亲密,就像是很亲近的那种朋友的那种感觉。”
亲密的朋友……
祁洛宸看着步攸宁,想起顾辞如今的这番模样,眼神里多了一份心疼。
如果让顾辞听到攸宁刚刚说的那番话,只怕会很高兴吧。
虽然攸宁脑子里关于他的记忆已经被抹去了,可是当攸宁再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感觉得。
真正放在了心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
他并不嫉妒攸宁对顾辞的那种友谊,相反,他希望攸宁能够对顾辞更好一点。
因为顾辞值得。
他值得他不吃醋。
这世界上真正的爱情很少,像顾辞这样的人就更少了。
大概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一顾辞吧。
“别想那么多了。”揉了揉步攸宁的脑袋,祁洛宸劝到。
他怕她想着想着,脑袋又开始痛。
已经被抹去了记忆,无论攸宁怎么想都是想不起来的了,只会徒增痛苦。
如果有下一世,他希望顾辞能够投生在一个正常的人家。
然后他和他一起公明正大的竞争步攸宁。
这是他欠顾辞的,也是他愿意的。
至于这一世,他只能背负着顾辞的爱更加努力的去爱攸宁了。
如果让攸宁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背后默默的爱着她,甚至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攸宁表面上看起来放浪不羁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在她内心的最深处,她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希望他能一辈子守护住她的天真吧。
“洛宸?醒醒!”
“怎么了?”祁洛宸回过神来,问道。
步攸宁一只手托着下巴,故作头疼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说你,刚刚还在说我不应该走神,你怎么自己一转眼就走神了呀。洛宸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祁洛宸犹豫了一下,然后刮了刮步攸宁的鼻子笑着说道:“夜深人静,我们也应该是时候要个二胎了。”
“祁洛宸你好坏!”
窗外,月明星齐,黑夜如墨,热闹的长街终于安静下来。
除了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就连流浪猫流浪狗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今晚月色真美。”
“风也温柔。”
较白的月光下,顾辞坐在轮椅上,默默地念着步攸宁教他的这两句话。
攸宁说,“今晚月色真美”的意思代表着我喜欢你。
“风也温柔”代表着我也喜欢你。
他已经砸私底下练习了很多遍很多遍这两句话,但这辈子都已经对步攸宁说出来的机会了。
余生的风景,只能是另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了。
就算她把风景都看透了,也永远轮不到他顾辞陪她细水长流了。
“少爷,外面风大,回屋歇息了吧。”
黎叔拿出一件大衣披在顾辞的身上。
现在正是九月,天气最热的时候,就连半夜了空气里也有一丝闷热。
但顾辞身上穿着黑色毛呢大衣,脖子上还带着厚厚的围巾,很是怕冷。
“黎叔,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
“都三点了……”
这个时候攸宁应该睡了吧。
“我最近算出,攸宁又将会有很多劫难。”
“少爷,”黎叔听到顾辞这么说,顿时心头一紧说道:“你不能再帮她了。老爷曾经说过,每个人的命数都是一定的,如果外人强行改变会遭到反噬!”
“呵,”顾辞凄然一下说道:“我都已经这样了,害怕什么反噬。”
“少爷,就算你不怕,你也要替步小姐考虑一下。命数者即是定,便是定终身,中途就算是被强行改变了,最后也会是殊途同归。我们顾家家规第一条,就是殊途同归四字,少爷你莫要忘了。”
“殊途同归……殊途同归……”
顾辞失落的念着这四个字,满脸都是落寞。
先人之所以会定下这四个字的家规,只不过是怕后人滥用而已罢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殊途同归。
缓缓伸出手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苍老的手掌心里有一条鲜艳如火的线。
那条线已经长到中指根部,马上就要朝中指长了。
顾辞慢慢握上拳头,良久才问道:“我们的人找到了吗?”
黎叔摇摇头说道:“还未。但少爷,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顾辞:“是啊,我没有时间了。”
就算再想保护步攸宁也没有时间了。
等红线彻底贯穿整个中指,他就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了。
那一天,他可能等不到了。
他能算出所有人的命格,却唯独没有自己的。
因为顾家人没有命格。
也因为顾家到了他这一代,注定要断子绝孙走上末途。
“黎叔,让他们加快速度。”
“是。”
“扶我回去休息吧。从现在开始,所有来客,无论是谁,一律不见。”
在他仅剩的时间里,他只想去做那一件,他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事情。
花园树荫下,秋千随着风轻轻晃动。
伴随着黎叔推他离开,方隋回过头看着那秋千,眼眶忽然一下就红了。
还记得步攸宁第一次坐秋千的时候哭了。
他以为她是被吓哭了。
可她却说,是因为知道了秋千原来这么好玩才哭的。
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誓,他一定会保护她一辈子,让她幸福一辈子。
如果早知道攸宁还是逃不过那一劫,当初在小的时候他就应该把她强行留在他的身边。
至少,这些年她会过的很幸福。
只可惜那时候的时候太胆小,太害怕自己擅自的举动会改变步攸宁的整个人生。
时至今日,他才忽然醒悟,他当时的不作为才是改变了步攸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