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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都是痴情人

白蕴棠的法子还是有效的,自白蕴棠走后,依依渐渐的,开始愿意吃东西了,虽然不多,好歹,命不担忧。

只是依依的话越发的少了,整日坐在窗前发呆,形容枯槁。

丫头们晓得依依还在伤心,也不多言,到底是失了孩子,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走出来的,或许时间长了,会好些。

可是总有人,愿意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依依失子一月有余,林玉婵却打扮的花枝招展,成了不速之客,依旧尖利的笑,依旧如常的刻薄。

依依身着常衣素服,坐于枯藤老树下,看雪后初晴的阳光将滩滩白雪渐渐消融,竟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不晓得此刻白雪的心中,会不会也如她一般伤痛。

对于不请自来的林玉婵,依依并不想理会,她失子也才不过两月,怎会,竟如没有此事一般,潇洒自如,谈笑依旧呢?

她难道,就不伤心吗?

其实林玉婵是不伤心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过孩子,自然也不会尝到失子之痛,而依依,却不晓得这些。

林玉婵坐在依依的对面,看着依依毫无生气的模样越发的畅快,她笑得夸张:“哎呀!不曾想,我们将军府正经的夫人,也有今日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依依并不在乎林玉婵说些什么,依依只是觉得,林玉婵很可怜,要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快乐。

见依依不为所动,林玉婵并不罢休,说出来的话更是尖酸刻薄:“这府中的人私下里都在议论,说我们夫人居住的地方,那可是极好的,夜夜都能赏到最好的月光,自然也不枉这守月馆三个字。只是,我却不同意,纵然姐姐这里的景色极好,只是不曾有过将军流连,不晓得姐姐每夜守着这阴晴圆缺的月,心中做何感想呀?”

“你我虽同样失子,只是到底我比你好些,终究是意外落胎,比起姐姐,我可没有那样大的面子,教将军亲自端来堕胎药,眼睁睁看着姐姐喝下。可见,将军对姐姐的孩子,是多么的不在乎呢!哈哈哈!”

林玉婵越说越猖狂,竟也不顾姿态,大笑起来。

碧影实在看不惯她那作威作福的模样,板着脸说:“我们这守月馆容不下玉夫人您这尊大佛,不如请玉夫人别处逛逛吧,若是玉夫人一不小心又有个身子不适,可又是我们这里冲撞了玉夫人。倘若有惊无险还罢,怕就怕一时冲撞过了头,一命呜呼了,玉夫人可就不值了!”

林玉婵难得的对碧影的话不生气,似乎嘲笑依依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准备久待,笑盈盈扭腰提臀起身,还不忘奚落:“你们守月馆都快成冷宫了,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哒多久?哼!”

林玉婵走后,赤香担心的看着依依,依依浅笑:“无妨,我很好。”

依依说着,看着早春时节已偷偷吐露新芽的柳条,不知不觉泪湿了眼眶。

守月馆的日子过的依旧,只是少了些平日里的欢声笑语。

时光转换,却累坏了这年轮里的人。

却是有一个消息,让守月馆这滩平静的水起了点点的波澜:林玉婵离了守月馆的第五日,竟然死了!

外间传言,林玉婵是暴病而亡。碧影等人皆说林玉婵是死有余辜,依依虽然素来不喜林玉婵的行事作风,只是死得这般突然,还是教依依觉得,林玉婵,也是一个可怜人,争啊斗啊的一辈子,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只有玲珑晓得,林玉婵的死,另有蹊跷。

那日林玉婵来过守月馆,说过那样的一番话后,依依神情便更是暗淡。玲珑气不过,当夜便将这件事告诉了白蕴棠,本以为白蕴棠会小小的惩罚林玉婵,却不曾想,竟传来了林玉婵暴毙的消息。

将军这是,怎么了?

话说白蕴棠听闻林玉婵进守月馆故意奚落依依后,没来由的怒气冲天,脑中眼中浮现的,都是依依坐在全是鲜血的床上,泪流满面却笑魇如花的对他说:你可以放心了,你的孩子,他真的没了。

不晓得为什么,白蕴棠只要一想到这个情景,心就狠狠地抽痛起来,对依依,也多了几分的愧疚。

白蕴棠以为,这只是愧疚。

所以他再也容不下林玉婵,容不下这个恶毒的女人了。所以他将这件事,交给丘石去处理,丘石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晓得,该如何做。

当丘石将那碗药端到林玉婵的面的时候,林玉婵发疯般的将它打碎了,她尖着嗓子疯狂的喊:“将军呢?将军在哪里?我要见将军,我要告诉将军,你要害我!”

丘石拿出帕子擦了擦被药汁溅上的手,面无表情:“玉夫人应当晓得,我从来都是按照将军的吩咐行事,这碗药,也是将军的意思。”

“不可能!不可能!”林玉婵几乎癫狂,“将军怎么可能舍得杀我,将军怎么会杀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玉夫人做错了什么,难道自己还不晓得么?您花钱请来的大夫,如今正在乱葬岗里被秃鹰野狼撕咬,与您一起欺瞒将军的丫头婆子,也都已正法了,玉夫人的怜星馆内,以无一人可以伺候您了。”

丘石并不怜惜她,冷冷道出一切。

“你……你……”林玉婵惊讶后退,指着丘石却不晓得该说什么,转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将军,我做得滴水不漏,竟然还是教将军晓得了。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我情愿赴死,只是,在我下地狱之前,我要见将军一面。”

“将军日理万机,并无时间见你。玉夫人还是不要耍花样了,既然将军已经晓得了一切,即便玉夫人再怎样哀求,将军也不会动心的。将军的为人,玉夫人应当很清楚。”

“我晓得,我并不奢求将军能够放过我,我只是……想和他最后说说话。”林玉婵突然没了从前的狠辣,一道泪痕从她的面上划下,竟然也是,楚楚可怜。

“玉夫人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玉夫人应当晓得,我有一千种的法子,完成将军交待的任务,倘若玉夫人非逼我动手的话。”奈何丘石的铁石心肠,并不为林玉婵所动,他从腰间拔出匕首,一步一步走向林玉婵。

林玉婵步步后退,直到背部抵上了墙壁,丘石的刀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倘若丘石手起刀落,林玉婵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林玉婵闭眼大喊:“不如你和将军谈谈李夕凤!”

李夕凤,林玉婵的最后一张王牌。

丘石听见李夕凤三个字果然停了下来,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你……”

“你想说我为何晓得李夕凤吧?”林玉婵突然笑了,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得意:“将军府无异于龙潭虎穴,我自然,要找些保命的法子。你去告诉将军,如若他不来见我,我便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白蕴棠,我便赌这一次,赌李夕凤在你的心中,究竟份量有多重。

当丘石将林玉婵的话转告给白蕴棠时,白蕴棠正在练书法,听见林玉婵的威胁,怒气喷发,一掌拍于桌上,砚台里的墨随之被溅了出来,毁了一副上好的字。

白蕴棠眯眼,杀气骤现:“她竟然,晓得夕凤?”

三天后白蕴棠去见林玉婵时,林玉婵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饿得快死了。

看见白蕴棠,林玉婵强撑着坐起,带着无力却胜利的笑:“你终究,还是来了。”

“你为何晓得夕凤?”白蕴棠看都不曾看林玉婵一眼,径直问道。

林玉婵呵呵的笑:“我并不晓得她是谁,只在无意间听过这个名字,我只是,拿她赌一赌罢了,不曾想,你竟如此在乎她。”林玉婵突然暗淡,她垂下眼眸,长长睫毛下是苍白蜡黄的脸,有丝丝的悲凉:“你这般在乎她,真教人……羡慕的紧。”

白蕴棠闻言震怒,上前一掌就将坐于床上的林玉婵打倒,“你戏弄我?”

林玉婵跌于地上,头部磕在不远处的凳子上,顿时鲜血直流,她却仿若不知一般,只是凄惨的笑:“我哪里敢戏弄你,不过,是拼死拼活,想见你一面罢了。”

林玉婵抬起头,痴痴的看着立在她身旁,这个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的男人,她曾经,那么热切的爱慕着他,可他,却不曾给她半点回应。

半点都没有!

往事伤人,林玉婵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那年,我十七岁,长相虽不是绝美,却也不凡,虽已到了婚嫁年纪,却奈何我心比天高,对于上门求亲者,皆不满意。”

“那年,你二十二岁,已是有名的将军,京中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虽听闻过你的大名,却不曾见过你的真容。就在那年你攻打边境小国大获全胜,率领众将士凯旋回国。那日人声鼎沸,我在人山人海中被挤得晕头转向,只为能够看你一眼。只那一眼,我便决定此生,非你不嫁。”

林玉婵说到此摇头苦笑:“如今,我嫁与你已经三年,我晓得这些年你并不喜欢我,前些日子难得的亲近,也不过是做给夫人看。可是,我明明晓得,却甘愿沉溺其中。”

林玉婵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同那鲜艳的红混在一起,倒也是凄凉,她拉住白蕴棠的衣角,突然激动:“诚然我用了手段进了将军府的门,可是白蕴棠,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这样做,都是因为爱你!”

白蕴棠扯回衣袍,冷冷回答:“我没功夫听你废话,这一面你已经见了,安心上路吧。”

白蕴棠看一眼失魂落魄的林玉婵,冷哼一声抬脚。

“白蕴棠!”林玉婵却是叫住了他:“你如今执意要我死,是为了柳依依,还是李夕凤?”

白蕴棠顿住的身形一颤,林玉婵看不清白蕴棠的表情,便兀自猜疑:“其实,是为了柳依依吧。”

白蕴棠并不说话,林玉婵突然就笑了,声音妖魅:“白蕴棠,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定然很高兴。你端给依依的那碗药里,我偷偷又加了十足十的藏红花,我想她柳依依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哈哈哈!”

“你!”白蕴棠愤怒转身,眼中似乎要喷出过来,他突然抬起一脚,将猝不及防的林玉婵踢出了好远。林玉婵刺耳的笑声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连续的咳嗽。

白蕴棠再不理她,甩袖而出。

林玉婵捂着胸口,看白蕴棠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潸然泪下。

真正等到死亡快要来临时,林玉婵才认真的想,当初以死相逼,求身为高官的父亲将自己嫁与白蕴棠,是不是错了。

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少年时的一眼定情,不过,是执念罢了。

你爱他再深,终抵不过,他心有她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