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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吃醋

温思贤眸中一喜,收起扇子走至依依跟前,相距不过一步。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欢喜,声调悠悠温柔的如同三月清风拂柳:“依依,是我。”

是你从小唤到大的温哥哥。

依依抬头,痴痴的看着他。一年不见,他越发倜傥,应着这四月桃花,竟教人移不开眼。

他如今万事皆好,只是与她之间,已隔了万水千山,再难回头了。眼睛突然酸涩,依依赶忙避开,凝上丝丝笑意,仓皇无措。

温思贤柔柔一笑,拿起方才依依掉落的笔,顺着墨染的痕迹开始作画:“如此美景,若是不画上一幅,倒是可惜了。”

依依一怔,这分明与她方才想的一样,不觉羞涩。

温思贤见依依不答话,偏头瞧了她一眼,见她面若桃花很是娇羞,低眉思量间,嘴角一分一毫扬起,而后拂袖于纸上游龙戏凤,心满意足。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温思贤将笔置于案上,抬眼见依依正兀自出神,连发丝吹入嘴角也未察觉,不禁轻笑,抬手温柔的拨开发丝,轻轻道:“好了。”

依依一惊,眸光望去,原本被墨汁晕染的纸上此刻是一颗粗壮桃树,花瓣纷纷扬扬,飘忽灵动,而纷扬花瓣间,立着一位娇美女子,眉目如画,三分嗔痴七分羞涩,不是依依又是谁?!

匆忙收回眼,依依望着温思贤,似乎仍是不相信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温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温思贤爽朗一笑,比这满山桃花更是惹眼:“昨日来的京中,恰巧替父亲拜访一位旧日老友,因着听闻此处桃花甚是妖娆,便过来看看。不曾想……竟遇见了你。”

温思贤眸光炙热,依依不敢与他对视,慌忙避开,竟有些局促:“温哥哥此番来京中,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温思贤喜色更甚,答非所问:“依依,那日你离开南国,唤我温公子,你可晓得我有多难过。”舒缓一笑,似是放下心来:“原来你还愿意唤我一声温哥哥。”

依依仓促一笑,抬眼见丘石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心下一惊,言语间便更是客气:“温哥哥说得哪里话,依依从小得温哥哥颇多照顾,怎会不愿唤一声温哥哥。”

又怕温思贤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便赶紧请了温思贤坐下,亲手奉上一杯茶:“温哥哥此番要在京中待多久?”

温思贤接过茶杯,看出了依依眼底担忧,神色暗了暗,转了转手中杯盏,复又一笑:“不好说,我原本是因着皇后娘娘生辰,奉父亲的命特来给皇后娘娘送贺礼的,至于会待多久,还不晓得。”

是了,皇后娘娘曾说过,温思贤是她的娘家侄子,他如今来京中为皇后娘娘祝寿,也是应该的。

依依点了点头,不晓得再说些什么,只得端起茶杯佯装喝水。两人之间便沉默了半晌。

温思贤看了看依依,又看了看依依身后跟着的丫头侍卫,迟了迟,道:“你如今……过得可好?”

依依十分害怕听到这样的问话,不想他还是问出了口,一时不晓得该如何作答。只是绞着手指,见温思贤眸中闪起隐隐担忧,便强自笑了:“我过得很好,将军待我也很好。你瞧,不过是出来赏个桃花,也要派人跟着,哪里会不好呢?”

“那就好。”温思贤略显落寞,深深看了依依一眼,低头喝茶。

依依此时如坐针毡,生怕温思贤再问些什么。她自小便不太会撒谎,他对他很是了解,也会一眼便看出她的谎言。

两人对坐着,灼灼桃花扬起零落花瓣,悠悠落在石桌上。

赤香似是晓得依依心事,上前一步,很是恭敬:“夫人,天色渐晚了,山中阴凉,不如早些回去罢。”

依依恍然:“是,出来许久,是该回去了。温哥哥今夜在何处安寝,可都妥当了?”

温思贤站起,彬彬有礼又略略不舍:“今夜在寺中安歇,已然妥当了。你呢,可是也在寺中?”

“不……不是。”依依结巴着否定,方才开口脸已红了大半:“我不好在此逗留太久,今日……今日便要回府了。温哥哥难得来京中一趟,不晓得何时有空,依依好为温哥哥接风洗尘?”

“若是依依,自然何时都是有空的。”温思贤摇着扇子,玉树临风。

依依脸色红得更甚:“既是如此,那依依回府便备好酒菜,静候温哥哥。”

“好。”温思贤答得爽快,很是愉悦。

“那……依依便先告辞了。”依依急急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了。

回到寺庙中时,依依仍旧心跳不止,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面上时时刻刻带着红晕。又怕待温思贤回来时撞个正着,便急急忙忙的命人收拾行李,连夜回府。

丘石面露难色:“夫人,此刻动身,回府时怕是天色晚了,不如明日一早……”

“无妨。”依依打断了他,很是坚定:“现在就走。”

丘石只得遵了依依的意思,将行李一一装上车,依旧是他走在前头,又好生吩咐着侍卫警醒些,便启了程。

许是因着有心事,一路颠簸,依依也不觉得累。待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月色浓重。看门小斯见依依突然回了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去禀告了白蕴棠。

不多时,白蕴棠倒是没出来,却见白子邺兴冲冲的牵着奶娘的手迎了出来,远远就喊着:“娘亲,娘亲你终于回来了,邺儿好想娘亲啊。今日邺儿的另一位娘亲也来了,还给邺儿带了好些东西,邺儿好生欢喜,娘亲,你快随邺儿去看看。”

依依听邺儿说另一个娘亲,便晓得是李夕凤来了。想着难怪白蕴棠对于她的出行答应的如此爽快,原来是趁着她不在,私会美人啊。

此刻白蕴棠与李夕凤想必正是浓情蜜意时,依依自然不会不识趣,去搅了风情。奈何白子邺死活拉着她,依依无奈只得跟着走,私心里却想着,好你个白蕴棠,前几日我让你将李夕凤接回来,你说我才是这将军府正经的夫人,我求你休了我也不能。今日我捉奸在房,倒看看你如何同我交待!

墨染阁内,红木圆桌上布满精致小菜,白蕴棠正同李夕凤对面坐着,彼此喝酒谈笑,很是温情。见着依依,两人皆是惊讶。白蕴棠放下手中酒杯,嘴角晕起廖廖笑意,漫不经心道:“不是说要住个三五日么,怎么今日便回来了。”

依依冷冷一笑:“是呀,回来的真是不巧。”

听出了依依的言下之意,白蕴棠抬眼,懒懒扫了依依一眼,不甚在意。却是李夕凤的脸色越发难看:“你深夜归来,想必是累了,快些吩咐丫头们伺候着歇息吧,我便不打扰了。”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依依伸手止了她,悠悠瞧了瞧白蕴棠,似是忽然间多了些底气:“夫人怕是误会了,我即便是要休息,也该回我的守月馆,这墨染阁,可不是我能待的地方。要走,也应当是我走才是,断没有让夫人走的道理。”轻轻一笑:“依依坏了二位兴致,真是抱歉。”

又低头冲一脸懵懂的白子邺笑得和煦:“既然邺儿的娘亲来了,邺儿今夜便跟着父亲睡可好?”

白子邺嘟着小嘴犹犹豫豫:“可是……可是娘亲方才回来,邺儿想跟着娘亲睡!”

依依闻言面色有些难堪,偷偷看了眼李夕凤,她的脸色更是不好,几乎要落下泪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好似受了欺负一般,很是惹人怜惜。依依生怕万一李夕凤真哭出来,白蕴棠又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便赶忙抱起白子邺,塞进了白蕴棠的怀里,和颜悦色道:“邺儿乖,今夜便跟着父亲睡吧,明日让巧儿给你做最喜爱的丸子可好?”

不等白子邺答话,依依又自顾自的点头:“嗯,如此甚好。那便定了,邺儿早些歇息,要乖乖的哦!”

依依低头弯腰,凑在白蕴棠跟前耐心哄着白子邺,模样甚是可爱。白蕴棠一时失神,待反应过来,微微咳了两声,硬着语气:“要走便快些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依依很是不服气,微不可查的白了白蕴棠一眼,方才离了墨染阁。

依依走后,白蕴棠将白子邺交给李夕凤,便将丘石唤到了书房。

书房内布置简单整洁,大多以深色为主。白蕴棠一如既往的坐在书桌前,深色凝重:“可有什么发现?”

丘石默了一默,抬手道:“回将军,夫人很是正常,只是今日在桃林游览时,偶遇昔日故交,便攀谈了几句,并无逾越之举。”

“昔日故交?”白蕴棠锁了锁眉:“可晓得是谁?”

“回将军,属下并不认得,只闻得夫人唤他温哥哥,想来是在南国的兄长。那时属下奉命去接夫人时,他曾过来想送。”丘石不敢隐瞒,一一告知,只是言语间,不经意偏袒了依依。

“兄长?哼!”白蕴棠一声冷笑,摩挲着笔筒瓶口:“柳家只她一女,何来兄长之说?怕是旧日在南国的相好,难忍相思之苦,不远万里寻来了吧。”

丘石听着,白蕴棠似乎并不十分生气,只是无意间露出了些醋味。猜不透这位主子的心思,便也捡着回:“听闻那位公子是特地前来为皇后娘娘祝寿,想来并非是为了夫人,将军怕是多想了。”

白蕴棠眉头微紧,微微抬眼瞥了一眼丘石,似乎不满丘石为温思贤说话,却又不与他多计较,暗自思忖着,手指断断续续的扣着桌面:“温哥哥?果然是他!”

眸中多了一丝冷凝:“她今日漏液赶回,也是因着那位温哥哥?”

丘石有些为难,眼前这主子似乎醋得紧,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回答。默默在腹中整理的片刻,方迟疑道:“回将军,夫人……夫人见了那位公子很是不自在,听闻那位公子也在寺中安寝,便紧赶着回来了,想必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白蕴棠却不领他的好:“不自在?怎会不自在,不是应当欢喜的忘乎所以么?她与他若是清清白白,她又何需避嫌,连夜回来?怕是欲盖弥彰罢!”

“这……”这可难为了丘石,丘石冷眼瞧着这情形,怕是这主子身在醋中不知醋啊。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只得陪笑敷衍着:“将军多虑了。”

“哼!”白蕴棠又是一声冷哼,不再说话。丘石立在那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将军若是没有旁的吩咐,那属下……”

白蕴棠头也未抬,是挥挥手让丘石退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