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安瑜见老人家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正要关心一下怎么回事,就听她问这么私密的话。
老人家一把年纪,早就过了在这方面遮遮掩掩的害羞岁数,这会儿两眼放光满脸期待地等着迟安瑜回答。
迟安瑜只觉身上的血一下子涌到脸上,然后轰地烧起来。
向老太太见她这面红耳赤、目光无处安放的小模样,心里有了答桉,立刻又开心起来:“睡过了好,你们睡的时候别做措施,要是有了孩子,我们就办婚礼生下来,我给你们带,保证不耽误你上学,也不耽误你们过二人世界。”
这话要是被迟老夫人听见,肯定要气得跟这老太太吵一架。
迟安瑜只觉连脖子都开始发烫。
李老夫人却是越说越高兴,“若不然你们先领证办婚礼也行,你都二十周岁了,到了领证的年纪,而且我打听过了,现在大学生也可以结婚,你一边上学一边跟小辞要孩子,两不耽搁,还节省时间,哈哈……”
老人正说得起劲儿,玄关那边走进来一个人:“什么事让奶奶这么高兴?”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皮肤是深古铜色,五官深邃精致,一头利落齐耳短发,有股刚毅野性的美。
顾辞二舅家的女儿,离月初。
看见她,李老夫人刚好点的心情又开始阴云密布,没好气道:“我马上要抱外重孙子了,我当然高兴,倒是你,三十五的人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孙女婿回来?啊?”
离月初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动作透着军人的飒爽,她一笑,牙齿显得特别白:“我不是忙么?这次回来只能待三天,您难道要跟我置三天气?”
说完,看向迟安瑜:“这位就是未来表弟妹了,真好看。”
和离月初同框,迟安瑜越显出娇媚柔嫩,白皙水灵。
顾辞给迟安瑜讲过向家的每个人,她心想,这位就是李家驻守边疆至今未婚的女军人了。
边防部队里唯一的女军人。
迟安瑜的视线扫过向月楼饱经风霜的一双手,粗糙得不像个女人。
她弯了弯嘴角:“表姐。”
离月初朝她一笑。
李老夫人到底是心疼孩子的,边防辛苦,瞧把孩子瘦的。
“等明年让你爸想法子把你调回京,你一个女孩子,总跟个男人似的耗在高原上,也不是个事,你看你,都黑成什么样了。”
“奶奶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离月初笑了笑,神态漫不经心,话语却郑重又严肃:“比起结婚生子围着锅台转,我更想守祖国大好河山。”
这话,像锤子一样敲在迟安瑜心尖,甚至能听到彭彭的沉响。
她丝毫不觉得这话夸张做作。
今年二月份那会儿,官方媒体披露了发生在去年六月份的中印边境冲突事件,四位烈士为国牺牲,最小的才十九岁。
像离月初这样的人有很多,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才有这太平盛世、万家灯火。
“表姐,你真勇敢。”迟安瑜发自内心地敬佩。
他们这些人,脚踩国界,用身体作界碑。
宁可往前十步死,绝不退后半步生。
“你这孩子,小时候就不该让你跟你爸去部队。”向李老夫人无可奈何,她的观念里,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保家卫国那是糙老爷们的活儿。
可孙女固执,她也没办法了。
今天之所以叫顾辞带迟安瑜过来吃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离月初回来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团聚的日子不多。
连在外地出公差的离川都被叫了回来。
离川快十二点才到家,他的婚事也还没定下来,李老夫人在饭桌上不免又逮着他一顿批评教育,离川不像顾辞,被说也不吭声,他笑得灿烂:“我这不正追着呢么,等我把人追上手了,立马带回来给您过目。”
李老夫人脸色这才缓和,又问是哪家姑娘。
离川说先保密。
李老夫人又拉下脸:“你不会是诓我这老太婆吧?”
离川忙说不会。
老人家不信。
他看向顾辞,“这事表哥知道,他作证。”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辞身上。
这会儿,顾辞正伸手帮迟安瑜擦去嘴角的酱汁,见众人忽然都看过来,迟安瑜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想接过男人手里的餐巾。
顾辞却轻巧地避开她的手。
不疾不徐地帮她擦干净嘴角,雅致的眉眼专注,腕上手表尊贵。
他嗓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李老夫人这才饶过离川。
李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男人们在饭桌上聊起工作上的事,顾辞边吃饭边和众人搭话,还时不时给迟安瑜夹菜盛汤递纸。
迟安瑜看着男人从容自如的模样,心头泛起甜意。
饭后,离川赶着回出公差的城市,李老夫人留迟安瑜和顾辞晚上在这住一晚,说已经给他们把房间收拾好了。
迟安瑜已经考完试,没法再用要复习的借口推脱,只好拿眼去看顾辞。
顾辞慢条斯理地喝茶,像是接收不到她的求助。
然后,李老夫人一锤定音:“阿声,带他们俩去新布置的房间,我也要去睡会儿。”
房间确实是新布置的,三楼朝南,大片刚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喜庆的红色窗帘和红色的床上四件套,沉奴觉得吧,墙上要是贴上双喜,这就是婚房了。
顾辞跟在后面,反手带上房门,迟安瑜正要秋后算账计较他刚才不说话,忽听一声轻微的反锁门的声儿。
“……”迟安瑜几乎是立刻忘了要说的话。
顾辞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抬手按了下墙上的开关,然后窗帘就慢慢地合上了。
阳光被遮挡,但光亮把窗帘的红色映满了房间,映得人的皮肤也泛起了红,迟安瑜紧张得手心出汗,嗓子发干:“睡午觉其实也……也不用锁门……”
顾辞腿长,两步就跨到她跟前。
长臂一伸,搂住她的细腰,指腹粗糙的手指捏住女孩柔软的下巴,“困了?”
刚才饭桌上,顾辞陪长辈喝了点酒,说话间,热气带着酒精味一块扑过来,可能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迟安瑜一点不会觉得难闻。
她被顾辞带着往后退了几步,背撞到衣橱侧边的木板,男人搁在她腰间的手撑在了她的耳边。
迟安瑜脸红,顾辞弯腰与她平视,眼神不似在人前那样严肃清冷,坏坏的有些不正经。
她的手抵着男人的胸膛,掌心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又稳又缓。
经常健身的人,心率会比正常人更缓慢一些。
迟安瑜想起昨晚顾辞巅峰后倒在她身上时,又快又响的心跳节奏。
耳边,是男人低沉温柔的诱哄:“要不要先洗澡?”
迟安瑜脸上更红,耳朵里也嗡嗡地响,“不要在这里。”她声音很小,染着娇羞:“床单脏了,没法换的。”
“担心这个?”顾辞薄唇碰着她的耳垂,男人的唇,又软又烫。
他开腔:“那我们不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