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说完,又瞅了迟安榆两眼。
等他进了不远处的包厢,过道休息区就只剩下两个人,迟安榆斟酌了下措辞,用了最滥俗的开场白:“顾先生,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有半个月了。
顾辞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放假了怎么不回去住?”
听着熟悉的沉缓嗓音,迟安榆莫名有股久违的感触,静默了片刻,她说:“我有个室友也不回家,正好跟她做个伴。”
顾辞抬眼看着她。
灯光下,男人皮肤白皙,但不会给**油小生的羸弱感,反而因为挺拔的眉骨和深冷的眼神,凸显出成熟男性的禁欲魅力。
“跟同学一块来的?”这句话,他问的很随意。
“我们班班长过生日,在这请吃饭。”但迟安榆却有些紧张,生怕他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育她‘早恋’的问题,主动解释:“刚才那个人我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
视线里,是交叠在一起的西装裤管。
男人的黑皮鞋锃亮,深沉的商务款式。
好在,顾辞并没有揪着方才的一幕不放,又问起她最近的生活和学习。
闲话家常一般。
迟安榆一一答了,心下却有些惊疑不定,方才傅琛的口吻,他们来这应该是有正事,可顾辞聊了这么久,竟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她不免要往别处想。
男人开始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总不能是因为闲得无聊。
尤其是像顾辞这样惜秒如金的生意人。
“我出来太久了,同学找不到我肯定要着急。”迟安榆尽量把话说的不着痕迹。
见对方表情未动,,她顺势站起身:“我先过去了。”
然后转身离去。
顾辞倚着沙发背,就这么注视着她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学习压力大,女孩子的身材比复读前更苗条了一些,身上穿了条七分牛仔裤,一双腿又长又直。
长款的长袖收腰裙子,衬得她十分高挑。
因为重新融入高中生活,她的头发也扎成了马尾,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披散着,或是轻轻一挽。
忽然一道响亮‘顾总’传来。
顾辞收回视线,寻声瞅去,来人是华盛的一个合作商,他正面相迎:“杨总。”
话落,对方递过来一根烟。
生意圈认识顾辞的都知道他不吸烟,但这是男人交际的手段,吸不吸是一回事,递不递又是另一回事。
没想到顾辞伸手接了过去。
杨总愣了一下,回神后笑着举上打火机,顾辞偏头就看着他的手点燃那根烟。
“顾总这是有烦心事?”杨总的态度谦恭,嘴上的漂亮话一套一套:“能让顾总烦心,那肯定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解决不了的难题。”
烟雾飘渺,模湖了顾辞的眉眼,落在女孩背影消失处的目光,格外讳莫如深。
......
迟安榆正准备回包厢,余光瞥见蓝佳楠的身影。
脚步跟着滞缓,下一刻,转身跟过去。
蓝佳楠拉开格子间的门,就瞧见倚着洗手台的迟安榆。
她愣了一下,想起那日在机场踢翻骨灰盒的场景,后来一连好几晚都做噩梦,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真是晦气!”蓝佳楠反脚踢上门,高跟鞋重重踩在地板上。
旋即,迟安榆的声音传来:“你还欠我奶奶一个道歉。”
蓝佳楠被她兴师问罪的架势气笑:“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不知道那是骨灰盒,我要是早知道,我才不会碰那种不吉利的东西!”
听她如此不知悔改的话,迟安榆眸光越来越冷。
“你知道人死后,灵魂会覆在骨灰上吗?你那天踢翻奶奶的骨灰盒,她在梦里告诉我她很介意,要去找你算账呢,这段时间晚上睡觉,有没有感觉有人站在你床头看着你?”
说着,迟安榆忽地靠近蓝佳楠:“你知道我奶奶是跳楼身亡的吗?你知道她死时什么样吗?”
蓝佳楠本就心有余季,顺着迟安榆的话,脑海里浮现一些恐怖的画面。
这时,迟安榆忽然看向她的身后,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句:“奶奶!”
”啊!“蓝佳楠被吓得跳起来。
转身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顿时涨红一张脸:”你有病啊!“
迟安榆轻笑:“这么害怕?那你以后要小心了,指不定在你洗澡或是睡觉的时候,我奶奶就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等着你道歉。”
“......”蓝佳楠又气又笑。
包厢里。
王丹正和两个关系好的男生划拳,扭头看见迟安榆坐在沙发里发呆,周遭喧嚣热闹,而她却像是被屏蔽在另一个时空,安静的有些孤独。
到底都是高中生,家里管的严,十点就散了场。
迟安榆和王丹用叫车软件叫了车,站在夜色酒店门口的柏油路上等。
王丹低头选自拍要发朋友圈,时不时问迟安榆好不好看,迟安榆低头认真地给出建议。
忽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两人脚前。
迟安榆抬眸,看见熟悉的车型,微微一怔。
王丹却以为是叫的车到了,正要拉着迟安榆上车。
但后面的车窗却徐徐降落,露出一张成熟禁欲的男人脸。
王丹脚步停滞,听见车上那人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说:”上车,送你回去。”
她当然不认为对方是要送自己,她又不认识,转头去看迟安榆:“你认识的人?”
“他是.....我家里人。”
迟安榆缓过劲儿,坦诚介绍,在她看来,顾辞确实勉强算她半个家里人。
“这是我同桌,王丹,我们叫了车,应该快到了。”
顾辞朝王丹点了点头,虽然表情冷澹,却又显风度有礼。
然后看向迟安榆,没有在说话,也没吩咐司机开车。
男人的目光又深又黑,那种黑是阅历积累到一定程度而不再显露情绪的一种平静,这种平静叫人如芒在背。
王丹在对方的注视下越发局促,却又生出一股奇怪的想法,好像服从他、按着他的意愿行事才是对的。
“要不,我把订单取消了,我们坐你......叔叔的车回去?”
她知道迟安榆没有父母,只当这所谓的家里人是迟安榆的什么叔叔之类的。
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这男人一看就是家里的长辈。
“正好这么晚了,打车其实也不安全,我看过很多网约车谋财害命又劫色的新闻,坐你叔叔的车安全。”
说着,帮迟安榆拉开后车门,随后自己钻进副驾驶。
迟安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