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安榆说完，头顶一阵沉默。
其实话一出口，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坚定，顾辞处在现在的地位，发号施令惯了，底下人无有不从，对相反意见的容忍度不会很高。
她正想说点什么来圆场，有手机震动的声音响。
震感通过男人的西裤传到她这儿，迟安榆只觉嵴柱里有根神经被拨动，克制不住地一颤。
顾辞以为她是被吓到，从西裤口袋掏出手机的同时，另一只手指背刮了下女孩柔嫩的脸颊，“就这么点胆量？”
听出他没生气，迟安榆心里绷着的弦松弛下来，红着脸从他腿上起身。
顾辞却没让她走，握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迟安榆重新跌回男人怀中。
因为没防备，迟安榆不禁惊呼一声。
她不可思议地去看顾辞。
对方也正在看她，眼神看起来清冷平静，却又深又黑，叫人心季。
迟安榆面红耳赤地想爬起来，腰却被男人的手臂紧紧固定，她克制不住地开始挣扎，可越是挣扎，越显狼狈。
吊椅轻轻晃动，迟安榆两手撑在男人胸口，掌心贴着衬衫，那里的心跳依然强劲而平缓。
就连对着手机说出的话，也冷静如常。
这通电话也就维持十几秒，对迟安榆来说，却是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挂了电话，顾辞把手机随意丢在旁边，抬起迟安榆的下巴再次吻下来。
手机掉进抱枕和吊椅的夹缝，发出小小的一声彭。
可能是因为在外面，顾辞也有所顾忌，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亲吻了一会儿，静静地抱着她平复。
迟安榆不敢乱动，靠在顾辞怀里话也不敢说。
山间的风柔柔吹来，吹不散女孩脸颊的热度，过了许久，迟安榆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顾辞搂在迟安榆腰间的胳膊力道减缓，在迟安榆起身后，他开腔，嗓音带着点暗哑：“去把我的烟拿来。”
迟安榆记得吃饭的时候看到餐厅的茶几上有烟盒和打火机。
她拿到东西没有立刻出去。
怔怔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拿着两样东西走出洋楼。
顾辞单手插兜花丛外的小路边，西装革履的禁欲模样，完全和刚才把她按在腿上不放的样子联系不起来。
迟安榆走过去，把东西递给他，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衣冠禽兽’四个字逗笑。
纯黑色的硬金属打火机，把女孩细白的手指衬得柔弱无骨。
“笑什么？”顾辞的视线从女孩手指移到她的脸上。
迟安榆抿着唇，摇了摇头没说话。
顾辞点了根烟，目光隔着缥缈的青雾一直看着女孩素净的小脸，迟安榆剥开被风吹得迷眼的发丝，一时无话。
朝脚边点烟灰的时候，顾辞开腔：“以后走读。”
不久前他说过一样的话，但少了个语气词‘吧’，给人的感觉就变了。
如果说之前那次是在跟她商量，那这次就是在通知她。
走读就意味着会有更多和他相处的机会，想到刚才吊椅上的经历，她已经充分意识到成熟男性的危险。
这可能就是事业成功的男人惯有的做派，他们习惯掌控一切，在男女之事上，更是如此。
她正想把之前的理由再提一遍。
顾辞却早有应对之策，“你要是觉得玫瑰园离学校远了，那就搬去你学校附近住。”
“……”
华清附中附近多的是学区房，有钱人都喜欢投资房产，也许他在那儿真的有房子。
就算没有，以他的财力现买一套也不是什么难事。
“突然要走读，班主任肯定要过问原因，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迟安榆还想为自己争取，“而且这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折腾来折腾去的多麻烦，要不然，下学期再说吧。”
顾辞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眉眼，拿烟的手不觉点了点烟身，像是无意的。
“回头我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
男人的语气颇有一锤定音的架势。
“……”迟安榆知道多说无益。
忍不住腹诽，这人真是霸道，一点都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回去的路上，迟安榆坐在车里，宽檐帽被她随手搁在中控台上，阳光照进来，顾辞放下遮阳板。
抬手时肩膀处的西装有点紧，正好勾勒出成年男性的健硕，迟安榆抓着安全带，又听见他手机的震动声。
今天他应该是休息的，但电话却始终没断过，而且迟安榆听得出来都是工作上的事。
听着男人磁性又笃定的声调，迟安榆莫名生出一股踏实的感觉。
到了玫瑰园，她解开安全带，发现顾辞没动，几乎是下意识脱口问：“您要出去？”
顾辞没否认，“晚上子想吃什么，跟柳姨讲。”
迟安榆忽然想问他要去哪里，是有饭局，还是跟人有约，但话到嘴边，却只能说一句：“那您开车慢点。”
在男人的注视中下了车，迟安榆站在路旁，看着帕萨特渐渐远去。
她一向是个识趣的人，没有男人会喜欢女人追问行踪，况且她和他之间，也不是可以过问行程的关系。
顾辞图她一时新鲜，而自己也不过是图那个男人的金钱和权势带来的安全感。
……
在玄关换了鞋，柳姨见她回来，两句寒暄之后问她晚上有没有想吃的，迟安榆在吃的上从来不挑剔，本想说随便，想到顾辞临走的话，到嘴的话变成：“我想吃干锅鸡和酸菜鱼。”
七点钟开饭。
顾辞不在，迟安榆不想一个人吃饭，招呼柳姨和大厨一块坐，大厨推说晚上有事，先走了，餐桌上就迟安榆和柳姨。
迟安榆说想吃的那两样菜，并没动几口。
吃完，她帮柳姨一块收拾桌子。
见保温锅的电源还插着，迟安榆伸手去拔插头，柳姨见了忙阻止：“别动那个。”
迟安榆望过去，柳姨解释道：“锅里温着几道先生喜欢的菜，今晚顾家家宴，他肯定吃不好，晚上回来要吃宵夜。”
“家宴？”
“先生没跟你说啊？顾老太爷留下的规矩，他们有钱人家，规矩就是多。”柳姨把碗放进洗碗机里。
迟安榆这才想起来，听迟欣桐说过每周六顾家人都要聚餐。
迟欣桐也说过蓝佳恩会参加顾家家宴，显然是顾家大家长在创造蓝佳恩和顾辞的接触机会，迟安榆洗完澡坐在桌边想看会儿书，但怎么也看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