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听见厨房里传出她跟柳姨说话的声音,澹笑了下,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他拿起电话边接边上楼。
迟安瑜帮着柳姨一块往餐桌上端早餐,想到忽然出现的男人,似不经意地问柳姨:“顾先生昨晚什么时候到家的?”
顾辞出差期间,柳姨一直住在别墅。
柳姨道:“凌晨两点多,我还起来给他和小郑做宵夜,你那会儿应该正睡得香。”
连夜赶回来,要么是这边有紧急的事等着他回来坐镇处理,要么是……这里有他急着想见的人。
看他一大早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的悠闲样,不像是京都这边有重要的事等着他。
一顿饭,迟安瑜吃得不在状态。
吃完,没在楼下看到顾辞,车子还稳稳地停在院子里。
她上楼,回房间准备复习,刚拿出记重点的深咖色牛皮本子,迟欣桐的电话打进来。
接通,那边传来迟欣桐虚弱又无奈的声音:“你背着我去找白医生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迟安瑜知道就算白深不说,迟欣桐也能猜到她头上,当下并不打算狡辩:“嗯,昨天下午刚见过。”
“小妹。”迟欣桐喃喃地喊了她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该去找他的,就算他知道了,也对我……也不能改变什么,我跟阿恒虽然有名无实,但到底挂了个名,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
她想的是别人怎么看白深,而不是她自己。
“而且我这样……”爱情可能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会变得自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迟欣桐更是如此。
否则,当初也不会听从母亲的安排,嫁给不爱的人。
不能成全自己,那就成全为自己付出了太多的母亲,她当时这样想。
“姐,如果这是你人生最后一段旅程,我希望你不留遗憾。”迟安瑜握着手机,耳廓轻轻碰触听筒的位置,“如果你留了遗憾,我想那也会是白医生的遗憾。”
“……”迟欣桐沉默。
许久,才又说:“我总不能以这样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那就离婚。”迟安瑜直截了当:“姐,你们相互喜欢,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犹豫上。”
这话,让迟欣桐笑出了声:“听你说得这么干脆,你和五叔的事是确定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老话说的一点不假。
迟安瑜没接她的话,接着说:“你先跟姐夫提,他若是态度坚定,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挂了电话,迟欣桐靠在床头,内心煎熬。
一面是欲望,一面是理智,互相拉扯,谁也不让谁。
……
迟安瑜放下电话,没再看书。
她的书桌被安置在落地窗旁边,稍稍偏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以及院子里那棵广玉兰光秃秃的树梢。
人都是在看别人的问题是杀伐果断,到了自己头上就开始犹犹豫豫。
不由得想起顾辞。
他给她的感觉,肯定是和陆绎泽不一样的,陆绎泽是年少纯粹的心动,顾辞更多的是夹杂着欲望的现实。
这算爱吗?
她不清楚。
这种感觉像是身处迷雾之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任由顾辞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至于要会走到什么地方,只看顾辞想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正思绪乱飞,手机又进来一通电话。
看见来电人是‘秦姨’,迟安瑜接了起来。
“笙笙。”秦丽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刚才迟夫人来找我了,就是深海集团的迟夫人。”
迟安瑜心头勐地一沉,蓝如素居然把手伸到了陆绎泽家人头上。
“她去找你做了什么?”
“她让我劝你救她的女儿。”秦丽也是刚才才知道,迟安瑜的养父母家,竟是自己曾经做过保姆的那个迟家。
“你放心,我没答应。”她说:“她给我钱我也没要,不过我看她好像很不高兴,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你这段时间注意着点,如果……如果她非要逼你,你告诉我,我……我知道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秘密,我们用这个秘密威胁她。”
当年也是因为这个秘密,她才会被蓝如素辞退。
迟安瑜被她的话暖到,也被逗笑,一向柔弱女人,居然也会威胁人,“谢谢您。”
秦丽轻轻叹气:“那件事对迟夫人伤害很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揭她的伤疤,毕竟以前,她对我挺好的。”
说一点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迟安瑜也没追问,秦姨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不会轻易宣之于口的。
“您也要小心。”迟安瑜不放心,怕蓝如素对秦丽和陆卓做不好的事,“您跟小卓说,让她也多注意一点。”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迟安瑜挂了电话,才起身去开门。
预感到会是谁,但拉开门,看见单手插兜站在门口的男人,她还是生出些局促的感觉。
男人长身伫立,皮肤白皙,眉间有清辉。
迟安瑜握着门把,没有让男人进来的意思:“有事么?”
顾辞沉眸看着她,静默数秒,忽地双臂一伸,两手掐着迟安瑜腋下的位置,提小鸡似的毫不费力把她竖着抱进怀里,姿势有点像抱小孩。
下意识的,迟安瑜双腿缠住男人的腰。
惊呼声溢出口的同时,房门被顾辞抬脚踹上。
彭一声轻响。
顾辞几步走到书桌边坐下,迟安瑜手扶着他的肩维持平衡,眉间澹澹羞涩:“您吓到我了。”
“抱歉。”男人说得毫无歉意,大手握着女孩的细腰,闲散地倚着靠背,欣赏迟安瑜面敷朱粉的娇羞模样,“我不在的几天,就没想我?”
“……”迟安瑜没做声。
“看样子是没想。”顾辞抓着她的腿,往怀里拉得更近一点。
迟安瑜:“……”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还是她先承受不住,移开了视线,气氛静谧,彷佛空气都要凝固。
“您今天不去公司啊?”她开口打破沉默。
“铁人也要有休息的时间。”顾辞说着,拿起迟安瑜的右手。
那晚在酒窖,正是这只手。
迟安瑜联想到一些事,脸上更红,顾辞盯着她的手看了看,放到薄唇边轻轻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