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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误打误撞

当晚,县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和陈奇峰一道,连夜赶赴云梦村。经过一再请求,江南商报的几个记者还是不肯前往红石集镇住宿,坚持要露营,陈奇峰二人也不便再嗦,干脆在村委会住下来陪同记者。

晚上,陈奇峰跟刘德辉睡,宣传部副部长吕家义跟付品江睡。一夜无话。

次日,记者安排的行程是前往周家大屋场工地采访,陈奇峰等人陪同,并强行把付品江也拖了去。

工地上,易纾带着一帮人准备施工,因为有少量的土地是集体的。七八个村民把挖掘机围着,谷太平还爬到了驾驶室。双方激烈争吵着。

记者那叫一个兴奋啊,顿时摆开架势,女记者的语气中掩饰不住激动,“观众朋友们,这里就是云梦山周家大屋场,江城集团的人没有征得老百姓的同意就准备强行施工,被村民们阻止了,双方正在激烈争论。”

见到媒体的人和陈奇峰等人来了,易纾益发火冒三丈,大声叫停正要施工的工人,自己走到了摄像机面前,对着话筒道:“我不晓得你们是什么媒体,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恶意炒作!我们江城集团到云梦山来投资兴业,更多是出于对深度贫困地区的一份感情!虽然暂时我们和老百姓有一些分歧,但我坚信这些问题我们都可以协商解决!”

“我听说江城集团准备在云梦山原始森林里建别墅,建树上旅馆,建滑雪场,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评估过这些建设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女记者发问道。

“不好意思,涉及到具体建设内容,恕我不能奉告,因为我们现在仅仅是要打通交通动脉,至于我们未来的开发,我可以保证一定是在法律和党委政府的监督下进行。”易纾很原则地回答道,“我们与云鹤县政府签订了投资协议,我们的开发都是依法取得相关手续后再进行的,如果你们有什么质疑的,应该向云鹤县政府提出。”

“陈书记,我想问一下您,作为党高官,您是怎么看待旅游开发这件事的?您怎么评价云梦山的干部集体不作为?”女记者于是将矛头对向了陈奇峰。

“对于云梦山来说,没有旅游开发,就只有死路一条!”陈奇峰简短地说,“而至于云梦山村干部的问题,县乡联合调查组已进驻,目前正在开展紧锣密鼓地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任何评价都是不负责任的!”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在此之前你们没有采取调查措施?”女记者问得很刁钻。

“我们对村支两委的监督都是常态性的,此前因为没有暴露出来问题,我们以何原因采取调查措施?”陈奇峰微笑着道,“调查也不是动用私器,是有严格的规定的!”

“听说刘家台至今还不通公路,可否带我们到刘家台走一趟,我们想听听那一带老百姓的声音。”女记者吩咐另外两人关掉设备,请求道。

“当然没问题!”陈奇峰笑着道,“那里风景优美,我也正说要带各位去指导指导工作呢!”

说着,一行人开始徒步往刘家台走。付品江低垂着脑袋,从易纾身旁路过时,二人无意间目光对视一下,付品江感受到,易纾的眼神起码是零下十度。

在去刘家台的路上,陈奇峰一个劲儿地介绍云梦山的美景,有时候还会问付品江两句,付品江有气无力地答应着。记者们被原生态的环境所迷住,拍了很多镜头。

老百姓都在田地里忙碌,记者们并没找到什么采访的人,几个老头子老太太对着摄像机,语无伦次,扭捏作态一阵,答非所问。

这一次采访,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记者们却是很开心,因为见到了原生态的美景,见到了最淳朴最无知的老百姓。

因为陈奇峰的缘故,记者也向大家交了底,其实他们是几个实习生。此次他们前来,主要是到云鹤县采访其他事情。

到了云鹤县,顺带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最近云鹤县吵得比较火的是云梦山村干部集体不作为的事,便抱着好玩儿的心态,临时杀到了云梦村。

下午,在刘彩英家吃过饭,大家一同来到周家大屋场,陈奇峰、县里宣传部副部长和几个记者便驱车离去。

回到村委会的付品江,也懒得去玩游戏。他的心情比昨天还要糟糕,只想着调查早日结束,自己好拍屁股走人。他寻思着,却不知道如何跟马雁飞开口提这事,因为就在不久之前,马雁飞主动提出把他调回去,他还坚决拒绝了,现在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还有,最近他查了龚道远提供的那个账本儿,龚道远作了很多标记和备注,写了不少证明人之类的,但以现在自己的处境,如果去找那些所谓的证明人,无异议自讨没趣,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百无聊赖之下,他决定去一趟女儿湖鬼谷子庙,感受一下夜晚的云梦山,更重要的是和吴国章交流一下,算是袒露一下心声,也许吴国章能开导他一番,让他心中的不快烟消云散呢。

令付品江感到意外的是,去往女儿湖的路上,竟然闪烁着几点萤火虫一样的光亮,在他前方二百米的样子游走,他往前走,光亮也往前走,他停下来,光亮还在继续往前走。

难道是传说中的鬼火?云寒松曾经说过,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在太阳落山之后进云梦山,故人当时那张神秘兮兮的脸再度浮现在付品江的脑海,他心里有点儿小恐惧,一度决定返程。

但隐约传来人的咳嗽声,以及交谈的声音,让付品江觉得更诧异,难道这么晚了还有人上女儿湖?好奇心驱使他要去查个究竟。

付品江就这么与前面的光亮保持着一段距离,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鬼谷子庙,光亮也消失了。

吴国章所住的庙宇,窗户亮着昏黄的亮,应该是点的蜡烛,空气中弥漫着烛油的香味儿。付品江潜藏在庙外的草丛里,注意观察着庙宇的动静。

屋内唱起了歌,因为隔得远,且屋内的人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不真切,但感觉像是教堂里的赞歌。付品江寻求真相心切,匍匐着来到了门外,并将手机调整为静音,同时还打了手机录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