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颜好不容易躲过一劫，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当即寒毛倒立。
陆长离收敛了笑意，一张脸布满冰霜，看向苏应颜时，杀意毫不收敛。
“你倒是好胆量。”
清冽的嗓音依旧独特，但却没有了之前的慵懒随性与洒脱，变得霸道森冷。
苏应颜用左手按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右手，正琢磨着如何脱身，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地面狠狠震动了一下。她也随之一抖，细长白皙的脖颈擦着陆长离的剑刃划过，渗出了血丝。
“嘶！”
苏应颜眉头撅起，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开始装傻充愣：“多谢两位救命。待我回到家族，必有厚礼奉上。”
陆长离冷笑：“算计了我朋友，还想走？”
“还与她废话什么？这个丑八怪既然想要我死，那我们直接杀了她就是。”
宋窃嫌弃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无头尸，走到陆长离身边，看向苏应颜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与忌惮。
他修为不低，之前只是没把苏应颜放在心上，故而差点阴沟里翻船。不过这也足够表明，她很不简单。
苏应颜扭头，用涣散无神的瞎眼看向宋窃。“我没想过要你死。”
“你还敢狡辩？”宋窃立马拔出腰间的剑，想要劈死她，但陆长离用两指抵在了剑柄上，迫使即将出鞘的剑重回剑鞘。
苏应颜解释：“我之前只是想让你丧失行动力，为我争取逃跑的机会。两位能在面对这野兽时谈笑风生，就证明这野兽根本伤不了你们。所以即便我得手，你也不过是吃些苦头罢了。”
宋窃一愣，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但想了想却又感觉不对。
他不由问：“那你为什么对我下手？”
陆长离神色微动，眉头上挑，也想知道她如何作答。
苏应颜抿了抿唇，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柿子要挑软的捏。”她没把握能伤了陆长离。
陆长离顿时轻笑出声，凌厉的脸庞也柔和了几分。
宋窃气结，还没嚷嚷开，陆长离便率先开口：“即便你无杀人之心，可也有伤人之意。”
“修道之人，哪有和善的？若真是心慈手软之辈，也修不了道了。”苏应颜补充说，“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我成全你。”
说话间，陆长离收回了长剑，舞了一个剑花，将软剑别在腰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屈指一弹，药丸便落入苏应颜张嘴准备说话的口中。
苏应颜神色微变，作势就想吐出来，然而药丸入口即化。
倏尔，钻心的疼痛再度传来。丹田处似乎冒出一团火，随后灌入四肢百骸，好像要把她烧化。同时又似万虫噬骨，疼得她冷汗直冒。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咬牙问。
回答她的，不是陆长离，而是惊讶气愤的宋窃。
“你疯了？居然随随便便把这东西给她吃，她怎么配？”在陆长离的眼神警告之下，宋窃顿时偃旗息鼓。
这东西很珍贵？
苏应颜脑子浑浑沌沌，痛得快要昏厥。
隐约间，似乎听到陆长离说：“我叫宋窃，你叫什么？”
宋窃？哪个窃？
苏应颜一怔，暗想他莫不是想让她死得瞑目。
被灼烧的感觉越来越甚，苏应颜痛得蜷缩在一起不愿回答。转念一想，万一自己没死，他又要找她算账怎么办？
心中一动，便颤声道：“苏、苏衾欢。”
怕对方找错人，还不由补充：“罗衾不耐五更寒，一响贪欢的衾欢。”
说完，眼前一黑，跪坐的身体就直直歪倒在地上。
在她失去意识前，仿佛听到了陆长离的声音。“如果你侥幸不死，我们再行算帐。”
苏应颜不由庆幸，还好自己机智，让他们狗咬狗去。
之后，便彻底不省人事。
宋窃看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苏应颜，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陆长离。
“你怎么把百毒丹给她吃了？你知不知道这多浪费！这可是天底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疗伤圣药。”顿了下，他又说，“还有，你为什么要报我的名字？”
“区区百毒丹，也值得你这般紧张？”陆长离笑望着他，只回答了这个问题。
宋窃撇撇嘴，也不再问。嘘唏不已：“百毒丹用区区两个字来形容，你真是家大业大不怕败家啊。”
陆长离笑着越过他，边走边说：“你有机会去查查，到底有没有苏衾欢这个人。”
“你的意思是——”
“她很聪明，同样也很狡猾。得罪了我们，多半不会报自己的真名。”
宋窃翻着白眼撇嘴：“你不也一样？”
“想讨打了？”陆长离眉梢上扬，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忽然，一道细微的清悦声让前行的两人齐齐停住了脚步。
不多时，一只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金色灵鸟便飞了过来。陆长离伸手一招，那灵鸟落在他手上的一刹，便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瞬间没入他的眉心。
他闭着眼睛感知了一瞬，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宋窃心中一颤：“发生什么事了？”
“徐庸叛变。”
“真定府镇守使徐庸？”宋窃猛地一惊，“他怎么敢犯上作乱？你打算怎么办？”
“杀！”陆长离言简意赅，“徐庸及其党羽，一个不留。”
宋窃心里发寒，一想到将会血流成河，心情不由变得沉重。
“烟烟呢？”半晌后，他哑着声音问。
陆长离伸手按上眉心，“等她吃到苦头，自然会回去。”
说罢，陆长离吹了下口哨。紧接着，天边便飞来一只展开双翅足有约两丈长的凤形大鸟，浑身似乎还在冒着火焰。
他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契约兽上。
凤形大鸟仰头发出尖锐清脆的叫声，翅膀一扇，瞬间载着他扶摇直上九天。
宋窃顿时傻眼，追着陆长离大叫：“欸，你倒是把我一起带走啊！”
他立马召出契约兽——一头风狼。
然后生无可恋地骑在狼身上，望着陆长离那拉风的背影，卯足了劲，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