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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下)积弊重重

铁云回到总部中后,却见南飞燕连日来天天注养略堂跑,对自己嘘寒问暖,问长问短。铁云知她一向势利,谁势力大,谁功夫高,谁年轻帅气,便往谁边倒,因先前吃过她大亏,心里有了提防,并不和她缠绵勾搭。但她毕竟长得年轻漂亮,在帮中却是独一无二的美女,每次她一来,美目传情,也使得铁云心动不已。时日一长,若南飞燕不来,心中反倒失落之极。一日,南飞燕刚进入养略堂,便有弟子来报:“有人打起来了!”

铁云心中恼火,正要起身去看,见南飞燕在此,灵机一动道:“飞燕你去!先劝劝他们,如若不听,先把他打趴下,再交给甄长老按帮规处罚!”

南飞燕领命,走了出去。

帮中弟子除打狗团还算纪律严明,颇知进退之外,多脾气暴躁,年轻气盛,又都学了武艺,谁也不服谁,一句话不对头,便大打出手,打得头破血流,且时常发生群殴,上百人相互持棒对峙。帮中几位长老打骂体罚,法子用尽,也是屡犯不改,渐渐都不愿管了,这时又因为一件小事打了起来。南飞燕奉铁云之命前去调解,打架的两伙弟子素闻帮花名声,见她来到,个个目羡眼馋,张大了口,仿佛狗望见了骨头,直流口水,怒气也消了,架也不打了。南飞燕各自劝说了一番,每人赏了一个媚笑,自回去了。铁云见她一去,便起到以柔克刚,融化坚冰之效,大为得意。这时,又有弟子来报:“女弟子们吵起来了!”

铁云听罢,道:“这下该我出马了!”拿上打狗棒,跟那弟子前去调停,女丐们见帮主来劝,顿时气也消了。铁云笑着讲了几句规劝的话,又道:“有人说,女儿家不长胡子,是因为脸皮太厚,胡须都穿不出来。但我不这样认为,你们个个貌美如花,温柔娴淑,且又通情达礼,面皮可是最薄的了!为一点小事争吵,有损我丐帮半边天的皮面!”说得众女丐个个满脸通红,连连应诺。

铁云又在帮中巡视了一圈,回到前堂。因为有了经验,所以后来帮中发生类似情况,对于男丐,铁云便派几个漂亮的女子前去调停。而对于女丐,又派几个英俊潇洒的男丐前去,果然大有奇效。铁云以为万事大吉,也就放下心来。

这一日清晨,一伙乞丐刚练习完棒法,到伙房内领取馒头。乞丐们饿得慌,远远闻见馒头味,便急得如同关在圈里饿极的猪奔向猪槽一般,争先恐后朝伙房冲来。

分发馒头的老丐早有准备,为了防止蒸笼被汹涌而来的人群挤倒,远远便扶住蒸笼,叫道:“不要挤,都有,都有!”一边分发馒头。乞丐们只在念帮史之时方才大谈特谈相互理解退让之词,此时饿得眼红,只信奉“吃饭不退后,打架不上前”的老话,一个挤着一个,乱冲乱撞,各自要先抢到馒头。反正谁力气大谁占上风,一时挤得蒸笼摇摇欲倒,案板连连移动,这个踩了那个的脚,那个撕了这个的衣。顿时骂声不绝,吵成一片。

前面一个长发乞丐,正从老丐手中接过馒头,刚要转身,不防后头挤入一个乞丐,将手一伸,一把从他手中抢过馒头,转身便走。长发乞丐大怒,骂道:“龟儿子敢抢老子馒头!拿来!”

那抢馒头的乞丐满脸麻子,一双白眼只如鸡蛋白一般,白多黑少,此时抢得馒头,兴高胆壮,回骂道:“龟儿子骂什么骂!这馒头又不是你养的,老子爱抢就抢,谁叫你手慢?你说这馒头是你的,你把他咬出血来!”

长发乞丐暴跳如雷,大怒道:“你他娘的活够了!”从腰间抽出大棒,就要动手。

白眼乞丐毫不示弱,把馒头一扔,也抽出大棒,嘴角一歪,道:“哟呵,想动手,老子奉陪!”

众乞丐见有人吵了起来,便拿着馒头围了过来,要看热闹。有人故意叫道:“打呀!谁输了谁是孬种!”这一声无疑火上浇油,两个乞丐大喝一声,各自抡起大棒朝对方头上砸去。这二人平日里在帮里跋扈惯了,乞丐们深受其害,见二人大打出手,不但不来劝,反倒齐声叫好,只巴不得两人拼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方合心意。有人则生怕二人停住不打,场面就不热闹了,连连在旁边加油打气,齐声叫好。两个乞丐打得红眼,争夺馒头之恨在二人心中顿时达到了争夺财宝,争夺田产,争夺女人,进而争夺王位的地步。各自死命般咆哮狠打,仿佛在报杀父大恨一般。大棒带着风声,直取对方要害之处。

两个乞丐平日里功夫不弱,谁也不肯示弱,不分出高下来绝不善罢干休。这个一招“拔篱打狗”,那个一招“逼狗跳墙”,棒棒皆下狠手,一时棒影交织,难分难解。

众乞丐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连声叫好,就如同看戏耍猴一般津津有味。两个乞丐打得兴起,加之众人喝彩声不断,一发不可收场。长发乞丐一挥大棒,直取白眼乞丐下盘,白眼乞丐不甘示弱,一阵反打,大棒不离长发乞丐上身,各自用尽打狗棒法中的招数扫向对方。一时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一番搏斗,长发乞丐突然觉悟,为争个拳头大的馒头而战,实在是大大的不值!当下棒法顿慢,想要罢手。白眼乞丐以为自己功夫远在对手之上,对手已经怯场厌战,心下大喜,大棒更加迅疾,穷追猛打,不肯放手。

长发乞丐见对手步步紧逼,毫无退让之心,慌了手脚,往后疾退。白眼乞丐紧追不舍,一招“投毒喂狗”,朝长发乞丐命门穴插去,长发乞丐慌忙挺棒拦截,谁料白眼乞丐这一招是虚招,插他命门穴是假,占他百会穴是真。长发乞丐因此时心不在焉,不妨对方会下重手,被白眼乞丐一棒正中顶门百会穴,惨叫一声,跌出老远,两腿蹬弹,不时一命呜呼。

众人原本只想看热闹,不想出了人命,个个目瞪口呆,惊惶失色。

白眼乞丐惊得呆了,胜利的喜悦顿时云消雾散,见自己为争馒头,把同伴一棒打死了。待总部过问之时,自己跳进黄河也未必说得清,把心一横,横过棒头,狠命插入自家胸膛,倒地而死。

带队的丐头见状,呆若木鸡,心想自己带队不周,让手下争馒头身死,总部前头如何交待?恼恨之极,大哭起来,骂道:“两头杀千刀的蠢猪!老子的前途被你们害了!老子到阴间来找你们算帐!”当头一棒,也自杀了。

众人见倾刻间死了三人,个个面如土色,忙让人飞报铁云。扔在一旁的馒头只苦于没有性命,没能长嘴像人一样笑出声来,否则必定要因为自己的本事胜过春秋时晏婴杀三士的两只桃子而得意大叫。

铁云听得禀报,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与福长寿等人飞步赶来,见到三人尸体,忙叫道:“丐医何在?”

欧阳神农上前检看一番,摇头道:“他们已经死了!”

铁云气得猛一跺脚,咆哮道:“丐头何在?滚出来见我!”

一人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已经自杀了!”

铁云恨不往一处打来,气得说不出话来。甄子汉喝道:“把这伙不肖的弟子拖下去,每人狠打五十棍,罚背一百遍帮训!”

铁云怒道:“打骂打骂,你就只知道打骂!”

甄子汉见铁云怒火冲天,愕然道:“不严加打罚,如何管束得了?”

铁云怒道:“打罚!统统打罚,把带队的团头给我撤了!”一边朝天咆哮道:“这是天下第一大帮的样子吗?这是天下第一痞帮!”处理完毕,铁云召集几大长老,在养略堂议事。

【作者题外话】:长发乞丐见对手步步紧逼,毫无退让之心,慌了手脚,往后疾退。白眼乞丐紧追不舍,一招“投毒喂狗”,朝长发乞丐命门穴插去,长发乞丐慌忙挺棒拦截,谁料白眼乞丐这一招是虚招,插他命门穴是假,占他百会穴是真。长发乞丐因此时心不在焉,不妨对方会下重手,被白眼乞丐一棒正中顶门百会穴,惨叫一声,跌出老远,两腿蹬弹,不时一命呜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