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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 激流勇退(上)

铁云来到山前水潭边上,把骨灰一把把洒入潭中。正在撒时,突觉里面有软绵绵一物,便把它抓了出来,却是一块四四方方,薄如蝉翼的白绢。铁云反复观看,正看倒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心中越发迷惑,暗道:“他交给我一块白绢,要告诉我什么?”便一边挥撒骨灰,一边沉思,不时骨灰撒完,依然一无所获。

铁云心下大烦,骂道:“胡长发,你跟我买什么关子?”一边伸手在潭中划水,白绢为水浸湿,赫然现出墨迹。铁云大喜,忙拿起来细看,只见绢上画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人,正垂头作沉思状,旁边题名为:《寻马图》。铁云看罢,脱口道:“骑着马找马!这难道是在说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正好坐在潭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原来那石头半截伸入潭中,远远看去,正如一匹下水洗浴的马一样,而铁云所在位置,正如画中人一般,刚好坐在石马的背上。

铁云大悟,慌忙跳下石头,四处察看,却发现伸入潭中的半截石头,下面竟然是空的,里头有一个软木小筏,上面托着一只密封的瓷罐,水涨随涨,水落随落,只是不能飘出石外。铁云大喜,把木筏连同瓷罐拖出水来,把瓷罐开了。只见里头放着大大小小的字据信札,全是曹福星,南九天等人贪污受贿、拉帮结派的证据,其中以朱英豪的最多,其次是南九天,再到曹福星,连杨八颠,甄子汉等人,也有证据在其中。

铁云暗暗吃惊,忙抱起瓷罐,往山上走去,心里道:“这恶贼虽然可恶,倒如同诸葛亮一般精灵!”当下回到山上,把龙千钧与铁担当叫来,以掩耳不及之势,把朱英豪先行拿下,朱英豪咆哮道:“帮主,我有何罪,为何动我?”

铁云冷笑一声,把证据扔在他面前,道:“你自己看罢!”

朱英豪见铁证如山,立刻软了。铁云道:“召集众人,宣布朱英豪罪状!”当下召集杨八颠等人及大小丐使丐头,于打狗堂中召开大会。毛空空大叫道:“这恶贼早就该落网了,他与胡长发一道,为非作歹,贪得无厌,是老天爷有眼,让他现出原形!”

朱英豪痛哭流涕,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像胡长发从前一样表演了一番,声明自己先前如何英雄廉洁,后来又如何心生贪念,误入歧途,左一声对不起先帮主栽培,右一声有负丐帮众望,哭得鼻塌嘴歪。铁云道:“朱英豪罪大恶极,既已服罪,先行关押,按帮规处置!”

朱英豪听罢,突然跳起,指着曹福星道:“且慢!曹福星他……”

曹福星早已跳上前来,不待他把话说完,朝朱英豪当头一棒,把他打死,一面回身面对众人,咬牙切齿地道:“这恶贼罪恶滔天,罪该万死,曹某听得他一番狡辩,义愤填膺,不想让他一番胡言乱语,污了众人的耳朵,所以替天行道,先行除了这个败类!”

铁云勃然大怒,喝道:“大胆,未经审判,你就先杀人灭口,毁灭人证,分明是做贼心虚,你的罪状,还不一一招来!”

曹福星故作糊涂,道:“帮主所说,曹某实在听不懂!”

铁云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让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罢把证据拿了出来,往曹福星眼前一亮。

曹福星见罢,魂飞天外,顿时说不出话来。

铁云喝道:“你以为把胡长发毒死了,本帮主就再也抓不到你的把柄了,你便可以为所欲为,逍遥法外了吗?”

曹福星跌跪在地,不住地喃喃自语。

铁云又转向南九天道:“南长老,你手上有曹福星的罪状,拿出来吧!”

南九天不防铁云动作如此之快,把朱英豪与曹福星牵了出来,明白自己难逃干系,只得硬着头皮把曹福星的罪证拿了出来。曹福星见南九天落井下石,立刻疯狗似地跳起来,连连揭发南九天的罪行。二人相互指责批露,只把一些鲜为人知的丑事,也都倒了出来。

南九天仗着女儿与铁云的关系,镇定心神,沉着应对,企图掩饰罪行,以为曹福星手中没有他的证据,便神气十足地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你拿得了证据吗?你奈何得了我吗?”

铁云怒道:“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的证据本帮主也有!”当下把胡长发留下的证据,一并拿了出来。

南九天看罢,长叹一声道:“南某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栽在你的手上!”

南飞燕看看铁云,又看看父亲,惊得目瞪口呆,跑上前去,一头扑进南九天怀里,大哭起来,南九天一把搂住女儿,老泪纵横,父女俩哭成一团。曹福星黔驴技穷,恶狠狠地对铁云道:“小子,你把我们都打下去了,你的帮主位也坐不稳,可不要高兴得太早!”

铁云冷笑道:“丐帮之所以日渐衰微败坏,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硕鼠巨蛆在其中作怪,把丐帮驻空了!丐帮若都是你们这样的败类,本帮主倒希望全部死光,我像当年汪帮主一样,重新去组建丐帮!”

曹福星无话可说,便又像朱英豪一样,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地表白了一番,表示深为悔恨。旁边南九天抱着女儿,哭得更甚,口口声声放心不下女儿自己,没有顾管好她,愧为人父。

众人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表演说词,早已深恶痛绝,不屑一顾,但丐帮一时便倒了三根梁柱,无不感到脊背发凉。

铁云令人把曹福星和南九天押入后山关了,又把检举杨八颠等人的字据信札字据扔入火盆,付之一炬。然后道:“今日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吧!”

铁云回到住处,顿觉身心俱疲,不禁跌坐在椅中,懒得再动,只见南飞燕大哭着扑进屋来,一把抱住铁云双腿,连连哭叫道:“帮主,飞燕的终身都要托付给你了,我爹就是你爹,你为何如此绝情?连我爹都不放过!”

铁云道:“你还记得咱们在山西抗击鞑靼之时,乔虎的事吗?”

南飞燕点头道:“记得!”

铁云道:“乔帮主对我恩得如山,之前曾救过我的命,又把我扶上帮主之位,即使是父母重生,也不过如此!他的儿子,在我看来,便是我的亲弟弟,当二公子做出那禽兽之举时,本帮主比谁都难过!若非大公子大义灭亲,本帮主还不知要如何下手呢!当日大公子若不出手,本帮主也要亲自下手,以示公正。二公子的命固然金贵,但姐妹的命同样也金贵,所以本帮主不能徇情枉法,视帮规如同儿戏。不但对乔公子一样,对你爹来说也一样。我身负整个丐帮,任何人违背帮规、徇情枉法,都要受到帮规的严惩!”

南飞燕两眼肿得如桃一般,对铁云道:“帮主,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把我爹放出来吗?”

铁云道:“办法不是没有,可是你做得到吗?”

南飞燕道:“只要能放出我爹,又能令众人信服,我什么都答应你!”

铁云道:“那好,我与你同时舍弃帮主和副帮主之位,一起去后山劫狱,把你爹救出来,然后,我们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住下来,再也不插手丐帮的事,忠孝便可两全,你做得到吗?”

南飞燕摇头道:“若离开丐帮出走,便什么都不是了!有谁还会听我们的呢?”

铁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愿意舍弃高位,解救你爹了?”

南飞燕道:“乔公子能够大义灭亲,杀死亲弟弟,我难道就不能吗?按照帮规,爹爹当判终身监禁,我仍旧做副帮主,维护爹爹的脸面,时时去照看他,也算是尽孝了!”

铁云默然不语,连连摇手道:“你出去吧!我累了,要好好歇一下!”

南飞燕哭哭啼啼,揉着眼走了出去。

铁云黯然之极,心中一阵孤独,心想要做个好帮主真不容易,想来丐帮历代帮主,大概也都如此,别人梦寐以求的位子,坐来却是如此孤寂难受!想了多时,不禁昏昏入睡。

【作者题外话】:铁云心下大烦,骂道:“胡长发,你跟我买什么关子?”一边伸手在潭中划水,白绢为水浸湿,赫然现出墨迹。铁云大喜,忙拿起来细看,只见绢上画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人,正垂头作沉思状,旁边题名为:《寻马图》。铁云看罢,脱口道:“骑着马找马!这难道是在说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