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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降与不降

却说发水之时,庞德坐于帐中,只听得万马争奔,征鼙震地。

急出帐上马看时,四面八方,大水骤至;七军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

平地水深丈余,庞德招呼董衡和督军成何汇聚一处,登小山避水。

不到片刻功夫,荆州水军皆摇旗鼓噪,乘大船而来。

四散奔逃的曹军将士一小半喂了江中鱼虾,一大半被荆州兵马捉拿了去。

看不见于禁踪迹,庞德汇合董衡兄弟,奋力抵抗。

“大汉万胜!”

“君侯威武!”

远远传来荆州兵马呼喊,庞德知晓必是关羽亲自到了。

果然,只见关羽协同关兴等人乘着坐舰赶来。

远远看着于禁与浩周竟然也在船头,只是无精打采,显然是降了。

关兴指挥船只,将庞德山丘四面围定,军士一齐放箭,射死魏兵大半。

董衡、董超见势已危,于是求告告庞德道:“军士折伤大半,四下无路,不如投降。”

“左将军如此,何况我等!”

庞德此时精疲力尽,大怒道:“吾受魏王厚恩,岂肯屈节于人!”

说完,上前就要斩杀董衡、董超,号令三军。

厉声道:“再说降者,以此二人为例!”

刚砍杀了董衡,董超看架势不好,直接跳到水中逃命。

关羽催促四面急攻,失石如雨。

庞德令军士用短兵接战,只是毕竟兵少,难以为继。

庞德回顾成何,悲切说道:“吾闻勇将不怯死以苟免,壮士不毁节而求生。今日乃我死日也。汝可努力死战。”

督军成何依令向前,叫关兴看见,一箭射落水中。

至此,众人解散,止有庞德一人力战。

终于瞥见不远,有处小船是个机会,上前夺取。

庞德一手提刀,一手使短棹,欲向樊城而走。

只见上流头,周仓撑大筏而至,将小船撞翻,庞德落于水中。

不耽搁片刻,周仓跳下水去,生擒庞德上船。

历时半月,于禁所领七军,皆死于水中。其会水者料无去路,亦皆投降。

得此大胜,关羽自然志得意满,引着大军回归营寨,升帐而坐。

校刀手令押过庞德。

庞德睁眉怒目,立而不跪,十分不忿。

如今于禁、浩周已然投效,关羽亲自劝说庞德:“汝兄现在汉中;汝故主马超,亦在蜀中为大将。汝如何不早降?”

不提还好,一提此言,庞德大怒。

“吾宁死于刀下,岂降汝耶!”

庞德毕竟是三国中期难得的勐将,关兴心中钦佩,主动劝解道:“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令明将军何苦为曹贼卖命!”

“曹操窃国之贼,屠徐州城人神共愤,害贤良孔融、杨修等罄竹难书。”

庞德见关兴年轻,但认出是与自己交手过的,愤声道:“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关兴哪里肯,怕关羽动怒叫来刀斧手,直接到了庞德身边。

“公何出此言,古人云:‘桀之犬可使吠尧,跖之客可使刺由’,我等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罪不在公,而在曹贼。”

早就投降了的南乡太守傅方,在旁附和道:“小将军所言正是,曹操倒行逆施,正是自取灭亡,我等这番,正是弃暗投明!”

说话间有意无意间已经将自己与于禁、庞德绑在一条绳上。

方才跳下水的董超也被人救起,来到船上。

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向关羽躬身抱拳道:“某一路上士卒离散,十不存一。已是走投无路,若无君侯收留,这天下虽大,真不知有何处可投?

某往日一向以英雄自许,今日才知君侯威名,其实相符!”

相较于董超与傅方的谄媚表现,于禁满脸愧疚,一言不发。

庞德听了董超之言,怒目圆睁,厉声道:“贪生怕死之徒,再次多言,羞煞我也!”

骂了董超还不解气,庞德看向于禁,大声道:“七军尽没,枉费魏王信任。叛国投敌,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被这庞德一骂,于禁终于脸色有了变化,抬头看向庞德。

“令明……我……”

于禁除了自身的作用,还有投降七军的附加值,可不能让庞德挤兑死。

关羽来到于禁跟前,把着手臂道:“文则将军起义归来,实乃大汉洪福,黎民大幸。”

到此,怕庞德不知好歹,言语冲撞于禁,一挥手。

“将此人带下去!”

船上没了庞德,董超、浩周没了做如针毡的感觉。

于禁站在船上,看着一队队投降的七军将士出神。

却说樊城周围,白浪滔天,水势益甚,城垣渐渐浸塌,男女担土搬砖,填塞不住。

樊城周边的林木、田地,都被洪水连根拔起卷走了。

城池内外的建筑,损坏严重,时不时有大块墙体被水冲垮,发出隆隆的巨响。

城中居民茫然,多在房屋里瑟瑟发抖。

自从暴雨,满宠就带了许多民壮,修缮城防,疏通河道。

可是终究不能人定胜天,满宠带领民壮们辛苦了七八日,被这一场大水损毁。

樊城内外乱作一团,曹仁紧急召开议会。

虽然曹仁是襄樊的最高统治者,但是满宠无疑在此有志高威严。

此时,曹仁心乱如麻,满宠最先发言。

“汉水上游大水倾泻,淯水沿线溃决,城内大水汇聚,没有月余功夫不能排除!”

“好在城内粮草储存得当,没有损失。只是将士连日奋战,疲惫不堪,多有染病。”

满宠关心城内居民和民生,曹仁则忧心此时的襄樊战局。

“伯宁,政事你自可为之,只怕大雨之下,援军难到了。”

堂下有将士被吓破了胆,只见一人出列道:“今日之危,非力可救;可趁敌军未至,乘舟夜走,虽然失城,尚可全身。”

“休得胡言!”

曹仁是曹操宗亲,守土有责,怎会同意。

满宠也在一旁劝谏,连连道:“不可,不可。山水骤至,岂能长存?不旬日即当自退。关公虽未攻城,已遣别将在郏下。

其所以不敢轻进者,虑吾军袭其后也。今若弃城而去,黄河以南,非国家之有矣。愿将军固守此城,以为保障。”

襄樊之地,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轻易放弃。

曹仁站起身,拉着满宠道:“非伯宁之教,几误大事。”

当即命人传令三军,然后自己骑上名马白鹤,聚众将发誓。

“吾受魏王命,保守此城;但有言弃城而去者斩!”

一言既出,将那出言逃跑的武将押解来,斩首示众。

台下诸将皆道:“某等愿以死据守!”

曹仁就城上设弓弩数百,军士昼夜防护,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