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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待价而沽

就在李仁义三人暗中聚在一起商议事情的时候,与李府隔着两条大街的一户府宅之中也有两人在议事。

这座府宅正是宋国最大的私宅,林府,主人是宋国相国林华睿。

林华睿此刻正与工部参政尤全非商量着应该怎样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到来的动荡局势。

尤全非刚过完四十八岁的生日,外形的最大特点就是一个字,高。

尤全非的身高达到了一米八七,接近一米九,如果戴上官帽,则更显出众。

尤全非长相很是严肃,一张国字脸时时刻刻透露出为人处世十分严谨的感觉,一双微微下陷的眼窝更加令他的严肃感倍增,浓密的剑眉如一柄锋利的剑,体格壮硕,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干练的气质。

而坐在主位的一位老者则与尤全非气势截然不同,老者长相很普通,却有一种让人看了之后很是亲近的感觉,老者欣长的白眉很是扎眼,长长垂下的白须让他显得出尘,老者的脸上时刻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不过眼眸中偶尔流露的深邃幽远还是有些掩饰不住。

飘逸出尘的老者,正是宋国一国相国——林华睿。

林华睿历经三朝而不倒,自然有其独门秘诀。

林华睿的秘诀就是一个字——忠。

对于宋国王室,林华睿很是忠心,他知道虽然王室的力量与拥兵在外的赵德古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平等,但他心中清楚,王室所拥有的潜在力量万万不是赵德古所拥有的。这种潜在的力量就是名分。

名不正则言不顺,名正则万事皆安。

林华睿与尤全非讨论的自然是赵德古是否会出兵,二人的出的结论是,赵德古有九成的概率会出兵。

“先生,赵德古如果出兵,我们该怎么应对呢?”

尤全非还未入仕途之前曾经是林华睿的得意门生,所以在私下里尤全非称呼林华睿为“先生”。

“全非,你先将你的想法说出来,你应该有方法了吧。”

林华睿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得意门生。

尤全非严肃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笑容,“先生不愧是是先生,晚辈确实有方法,只不过晚辈不知道是否会奏效。”

尤全非称呼林华睿“先生”,自称“晚辈”,这是表达对林华睿的巨大尊重。

“说来听听。”

“是。”

“先生,晚辈认为此次国都空虚,对于赵德古来说定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以他的智慧断然不会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所以他有极大的可能会出兵。大王是昨日率军出征的,那么今晚消息就会通过一些只有赵德古知道的渠道传入赵德古的耳中,赵德古会召集他的部下进行商议,他的那些部下们为了荣华富贵定然会怂恿他出兵,赵德古这些年来与朝廷的关系颇为不好,他一直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尤全非并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想法,而是一点点的对当前局势加以剖析。

“如果赵德古出兵,那么他应该会留下二到三万人,这些士兵会被他用来防守丁国。丁国虽然现在处于内乱之中,但其边境却没有丝毫的动荡,赵德古的目光不至于如此浅视的将全部军队用于进军国都。赵德古想要进军国都,义可城距离玉秀城七百六十二里,这七百六十二里的路途中有一条河与一条山脉,风清河与极文山脉,风清河位于义可城的正西方与西南方向的一点,六万大军要想渡河会花费一些时间,晚辈认为赵德古不会渡河。”

“为何不会渡河?”

林华睿虽然语气是疑问的,但是他看向尤全非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赞许之色。尤全非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不是没有理由的,现在的尤全非虽然是工部参政,可是他的志向一直都是武略而不是文韬,阴差阳错之下他才当了工部参政,可是他对于武略的热衷程度极高,没事儿的时候他就会研究各种兵法计谋,用熟读兵书都无法来形容他。

尤全非见林华睿问自己,如实说:“先生,现在对于赵德古来说,时间就是一切,大军渡河的时间相比于南下从三汇口通过要晚上两天,两日时间可是会改变许多事情的走势的。故而晚辈认为赵德古不会率大军渡风清河,而是南下走三条河交汇的三汇口,纵然那里有朝廷的三千驻军,他也一定会从那里经过。”

“不错,我也是如此认为。”

林华睿点了点头,“接着说。”

“是。”

尤全非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先生,想要阻止赵德古的虎狼之师凭借三汇口的守军是万万做不到的了。”

“全非,照你所说,赵德古会有极大可能出兵,而且一旦出兵,现在的朝廷将毫无还手之力,那我们岂不是陷入了死局?”

林华睿说出这段话之后脸上依旧是微笑着,无论何时他都这个样子,让人看不清他的内心。

“所以我们要让赵德古无法出兵,就算是暂时的。”

“哦?说来听听。”

尤全非终于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先生,晚辈认为此时朝廷要做的事应该是安抚赵德古。”

“怎么一个安抚法?”

“进爵。”

“进爵?”

“没错,现在的赵德古官位是加不了了,他现在是宋国忠勇大将军、戍边大元帅,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既然官加不了,那就进爵,用爵位来安抚他,而且进爵不应该神神秘秘的,而要昭告天下,让宋国的百姓们都知道这件事情,那时,赵德古将无法出兵。赵德古若是在宋国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依旧出兵,那么他面临的就不单单是朝廷的军队,而是忠于大王、忠于王室的千千万万百姓。”

“百姓啊。”

林华睿缓缓的点了点头,“百姓真是让人无法轻易定义,有时可怜、有时可爱、有时可恨、有时又很可怕。”

说到最后两个字,林华睿加重了读音。

“是啊,百姓可怕起来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很恐怖的。”

“全非,你这个方法不错,不过为何不在大王还在国都的时候奏禀大王?”

“先生,您早已经想出这个方法了吧。”

“全非,若是我早已经想出来了,那你说说我为何不奏禀大王呢?”

“因为先生您在待价而沽。”

听到尤全非的话,林华睿哈哈笑了起来。

“全非,知我者唯你也。”

“知学生者,亦唯老师也。”

林华睿与尤全非相视一眼,同笑起来。

笑过之后,林华睿脸上恢复了平静。

“全非,先王薨逝的突然,没有来得及安排顾命大臣,这就导致了朝政一定程度上的不稳,先王生前每逢大事必与我商议,当今大王出兵之果断让我都始料未及,所以我在等待,等待大王问我的那一刻,那个时候就是显示我的价值的时候,那样才能在新朝有一个立足之地啊。”

林华睿说完这句话,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曾经辅佐的先王白玉福与白浅夜的祖父的时光,竟有些惆怅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喝酒。”

林华睿转换了心境,自斟自饮起来。

尤全非知道林华睿的脾气,他这位先生从来都是自斟自饮,他也自斟自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