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过了几天，这天谢之一刚下学，就在校门口碰见了戚七。
她诧异道:“好巧，怎么在这里碰见你？”
“不巧，我在这里等你。”
谢之一恍恍惚惚觉得这句话好耳熟，像在哪部大热的小说里面听说过。
“等我干什么？”
戚七便笑:“请你吃顿饭还不行吗？你现在有没有空？”
之前为李秀琴请的保姆有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谢之一担心李秀琴无人照顾，本跟她说好了周五放学过去帮她打扫一下房间的。
嗯……那晚一天也没事吧。
于是谢之一同意了。
戚七开车带着谢之一来到了一家餐厅，点单的时候戚七低头看着菜单，抬起手臂将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
灯光下，她雪白皓臂间戴着的一抹翠绿映入了谢之一的眼中。
谢之一立刻捉住戚七的手臂，笑道:“不错啊，看来真的要成为我们谢家的儿媳妇了？”
戚七脸一红就要往后躲:“之一你在胡说什么？”
“你别欺负我不知道。”谢之一眼神暧昧地笑道，“你戴的这个手镯分明就是我们谢家的传家宝。温阿……”谢之一紧急改口，“我妈之前跟我说过，这手镯叫莹玉之冠，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价值连城，所以也是要传给谢家未来的儿媳妇的。你说说看，这不是我妈承认了你是谢家的儿媳妇还能是什么？”
戚七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个玉镯子这么贵重……我不知道，我以为温阿姨只是随便送的。”
谢之一心下一思量，看来戚七进谢家的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然温韵如也不会把莹玉之冠送给她。
只是，看戚七的脸色似乎不怎么高兴。
真奇怪。她之前出手为难叶与宁这件事，就可以说明她究竟有多想进谢家的门。如今几乎已经半只脚进了门，却愁眉不展？
“之一，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戚七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我感觉谢禾不喜欢我。”
原来就为了这件事？
谢之一一时有些无语。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你别瞎想，我看他待你一直很好。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确实待我很好，但……”戚七咬着唇，有些惴惴不安地抠着手，“他待我的好……就好像隔了一层雾一样，这并不因为我是我，而是他的教养使然。他待所有人都很好。”
“那你觉得他喜欢谁呢？”
“叶与宁，我觉得他喜欢叶与宁。在顾家那场宴会上，他的目光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叶与宁半分！”
……同那天听到的一样，果然是叶与宁躺枪了。
谢之一啼笑皆非。
“怎么可能。”谢之一还想努力一下，“我看一定是你看错了，他应该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吧。谢禾与叶与宁根本就还不认识，连话都没说过。”
戚七却很坚持:“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看错！”
谢之一本想能趁这个机会为叶与宁洗刷冤屈，但饶是她努力劝说，戚七都坚持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多想。她只能叹息一声:对不住了与宁，我已经尽力了。
戚七的下一句话更是让谢之一感到无力:“我表弟回国那日，谢禾不是还在宴会上说自己有喜欢但说不出口的人么？那一定就是叶与宁了。”
……更扯了。
谢之一还想帮好友垂死挣扎一下:“如果真的喜欢她的话，为什么叶与宁自罚三杯的时候谢禾不出来替她挡酒？”
戚七信心满满:“这是因为谢禾害羞，不敢让叶与宁看出来他喜欢她！”
……好吧，是她输了。
由此可见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会变低，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之一，我真的很喜欢谢禾，我想嫁给他。”戚七看起来有些急切了，她第一次在谢之一面前这样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自己对谢禾的好感，这让谢之一有些意外。谢之一有些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所以？”
戚七咬着牙半天，才道:“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在他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更何况，等我嫁给了谢禾，你也是我未来的妹妹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之一第一反应是好笑。
她能不亏待自己什么？戚家能给她的，谢家也能给。更何况自己还不缺。
而且，这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小女生的心思，举手之劳的事情。难为她还请自己一顿饭，原来如此。
谢之一懒懒地答应了。虽然心里很无语，她还不敢表现得太敷衍，生怕戚七直接在她面前哭出来。
谢禾还真是蓝颜祸水，搅得这么多女人为他争风吃醋——
这个男人啊！
谢之一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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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晚上戚七请吃饭了的关系，谢之一没有来得及去打扫李秀琴的房间。
于是周六这天下午，她便去了李秀琴家。
推开门的时候李秀琴并不在。大概是有事出去了。
谢之一也没多管什么，直接推门进了李秀琴的房间。
诶，这是什么?
她看见床上散落着的一堆药瓶，好奇地走近，捡起来一看。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药?
名字她都叫不出来，这些不是那种普通的家里会常备的药。
有提高免疫力的，有护肝的，有降血压的……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单单来看或许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合起来就很奇怪。
她不记得李秀琴的身体有这么差。
谢之一把散乱的药瓶拿起来装到旁边放着的一个塑料袋里，却在塑料袋里面发现了一叠纸。她翻了翻，越来越吃惊。
原来，李秀琴每个月都会去医院做这么详细的体检吗?
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体检，是身体各项指标的检查报告，细化到白细胞、红细胞、血小板等等。
谢之一越来越生疑，直到她翻到了最后，在化验单的末尾，看到了让她心凉的四个字。
肝癌，中期。
……肝癌？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短短的几秒钟内，谢之一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难怪李秀琴会这样缺钱……
癌症对一个普通家庭根本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翻了翻那那数额，光是花在买药上的就已经不小了，再加上多次化疗……光李秀琴一个人一个人是绝对没法承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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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进行中的灯亮起又灭掉，陆西容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这是周末突然要加班紧急进行的一台手术，虽然过程艰难，万幸，结果很顺利。
陆西容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解开白大褂的扣子，随口对身后的魏紫妍吩咐道:“去查一下八号床的体温变化，另外，三天前我主刀的那个病人术后反应如何？这么久了他也不打电话来说一声，等会你主动去问问……”
说了半天，身后的魏紫妍却没有搭腔。陆西容觉得疑惑，回头一看，却看见谢之一双手抱胸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陆西容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你母亲的药用完了来找我开药吗？”
“陆医生，我母亲，现在，还只是普通的肝硬化吗？”
陆西容听见谢之一问这个问题，怔了一下，道:“是。”
谢之一淡淡笑道:“我倒不知道陆医生除了医生之外，还有做雷锋的爱好。到现在还试着对我守口如瓶。”
这样的说法……
陆西容蹙起眉:“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无意中发现的而已。”
她一看到那些化验单和报告单就想到了陆西容。
全世界所有人都可能不知道，但陆西容身为李秀琴的医生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会选择傻傻地垫付医药费的，也就只有他了。
谢之一话锋一转，“……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西容避开她的眼神:“你母亲不让。她也是怕你担心。”
“所以，你也陪着她演戏。那将来打算怎么办呢？难道一直这么帮她垫着医药费吗？是不是假如我今天没发现，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了？”
“……”
“你现在，特别像那种小言里面圣母兮兮的女主角。”
陆西容无奈地道:“怎么能这样说？阿姨又不是不还，只是时间拖得久一点而已。”
谢之一不再与他争执这个话题，把一叠钞票送到他面前:“四万块。这是替我母亲还给你的。”
陆西容推开她的手，不肯接受:“你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拿着吧。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谢之一既然坚持，陆西容也没有办法，只得收下。
“之一，你母亲的病，我也很遗憾……”
闻言，谢之一笑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办法改变了。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她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
“不过……与其瞒着我，其实更应该瞒着的是谢禾。他被我母亲养了这样久，与我母亲感情肯定更亲密。我与母亲二十四年未曾见面，她对我来说更多的只是一个陌生人。我现在做的一切更多是尽到一个子女的责任吧……”
说到一半，谢之一回过头问道:“你觉得我这样说，是不是很冷血？”
陆西容摇头说:“不，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像谢夫人那样只重视血脉的，毕竟只是少数。从你的角度而言，如果是我，我也没法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是我真正的母亲。”
谢之一闻言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理解。这些想法在我心里面憋了很久，除了你，都不知道能找谁说了……”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撞在门框上的声音。
——声音是从办公室的外面传来。
“什么人？”
谢之一第一时间就走向门外。可当她打开门往外看的时候，发现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陆西容跟在她身后走出来:“没看见有人？”
“没有。”
“那应该是别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医院的隔音向来不太好。”
“……真的吗。”谢之一仍有些疑惑，她向来很相信自己的听力。
但她打开门的时候确实没看到任何人影，也只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