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
初秋的傍晚相较于夏日显得更加昏暗许多，综合交错的电线杆将犯着金光的火烧云重叠，树梢的“沙沙”作响伴随着枯叶的萧萧飘落，旱烟草似的，一种澹然惬意的闲适。
篮球课临时调整了时间延迟在半个小时后，现在距离上课时间还早，程旭算了算时间，突然拉住一旁正乐呵着和陈晨橙唠嗑的林粥粥说：“喝奶茶吗？”
林粥粥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大哥，你是我们的老师欸，就剩半小时了你还玩忽职守？”
程旭撒泼起来可是一把好手，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走啦，不会让你迟到的，我想喝不行嘛？”
“你可以下课后点外卖啊。”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喝，你陪我去呗！”
“你幼稚不幼稚啊？”
“我幼稚啊。”
“……”
林粥粥无奈，当初才刚认识的时候这人姑且还有作为一个年纪比她大的人的羞耻心。
可现在——
林粥粥只觉得这人是不是谎报了年龄……
她叹了口气，还想再争取一下，一本正经道：“这位姓程的小朋友，我觉得吧，我们作为成年人，应该……”
程旭眼角一横，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
“好啦粥粥，就陪他去买一下呗。”一直在一旁的陈晨橙突然开口道：“学生街就在旁边，来得及的。”
林粥粥瞪大着眼不可置信：“橙子你没病吧？你怎么帮他说话？！”
程旭见状及时抓住了机会，忙顺着话口往下道：“就是嘛，你看人家橙子多善解人意。”
说完，拉着她就要跑：“走啦走啦！你纠结的功夫我们都已经买回来了。”
“喂！你……”林粥粥只好任命的让他拖着走，还不忘回头和好友交代了一句：“橙子你老地方等我啊！我给你带百香果双响炮！”
“好！记得要大杯的啊！”
陈晨橙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始终挂在嘴角的笑容终于一点点消散下去，垂下眼睑，眼底尽显落寞。
“你要是没有成功，能不能看看我啊……”
良久，她长叹一口气，转身往操场走去。
林粥粥选好了自己和陈晨橙想要的口味之后，便走到里面的休闲区坐着滑手机。奶茶店的小姐姐和程旭像是老相识，见林粥粥离开后，笑着打趣道：“你女朋友？”
程旭手机扫码支付的动作愣了愣，摇头道：“还不是。”
“哦~还不是。”小姐姐拖了个长音：“这么说还是有可能的咯？”
程旭那张没皮没脸了20多年的脸墙终于难得一见的有些透出红来，垂下头轻笑道：“希望吧。”
上课时间的奶茶店还没有那么多的人，很快便叫到了林粥粥的号。林粥粥接过道了声谢，却发现一旁的小姐姐一直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八卦模样盯着自己看。
林粥粥莫名其妙，转头看向程旭，挑了挑眉：“你刚刚跟人家说我坏话了？”
程旭笑得爽朗：“怎么会，夸你还来不及呢。走吧，该回去上课了。”
回去的路上和来时有些不太一样，上了一周的课踩着下课铃狂奔到学生街happy的学生不在少数。二人顺着人流逆行而上，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大什么都好，学校大，环境好，宿舍净，设施全，就连学生街都像个大型美食街似的要啥有啥。林粥粥叼着吸管，也不知道程旭给她加料加了多少，一口下去奶喝不到倒是吸上来一嘴珍珠，活像喝了一罐八宝粥。
嚼了好久，林粥粥才终于把那塞了一嘴的东西给咽了下去，这才发现平时聒噪到不行的程旭现在竟然破天荒的安静，有些莫名地看向他：“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程旭闻言看向她，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道：“傻妞，那帮人没有欺负你吧？”
“嗯？”
“就是，薛灵那些人。”
林粥粥“啊”了一声：“你说她们啊，没事了啊，穆时已经帮我摆平了。”
程旭有些愕然：“你……知道？”
林粥粥不以为然：“跟你一样，误打误撞就碰见了。”说着，她忽然一脸坏笑，看起来像是很得意的在他面前晃晃脑袋：“而且没有被打。”
“……”
程旭嘴角有些敷衍地勾了勾：“你好像，很喜欢穆时？”
林粥粥想了想，刚准备回答的话口突然被那句“不是”给及时制止，眸光闪烁片刻，才说道：“喜欢啊，但不是那种概念的喜欢。”
程旭的表情有些僵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紧张，十分紧张。
林粥粥放下手中的奶茶，在操场门前停下脚步：“你今天很不对劲啊，想说什么你就说呗，磨磨蹭蹭都不像你了。”
“……”
“程旭！”
“粥粥！”程旭突然抬起头来，没有吊儿郎当，而是一本正经的，是林粥粥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模样：“我，我有话跟你说。”
“……”
林粥粥点了点头。
程旭的鼻息听上去有些急促，涨红着个脸，手指合十紧扣的双手不自觉地来回错动，像是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般，嘴唇微颤道：“我，我想跟你说，我，我——”
“啊啊啊啊啊——穆时学长！是穆时学长啊！”
“浪费了三节课都没能见到，呜呜呜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以前只敢远远的看，原来贴脸更帅啊！”
“学长来教我打球？天呐，我的人生圆满了！”
“……”
“有毒吧这些人，哪儿有这么夸张？”
林粥粥好笑的啐了一声，转回头看向程旭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她们嚎的那一嗓子把我吓一跳，你刚才说了什么？”
“……”程旭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连带着他脸上原本尴尬的表情消失不见，两手臂抬起枕在脑后，又恢复到了原先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听见就算了。”
林粥粥不明所以：“你说呗，悬念下了不给解释天打雷噼啊。”
“哎呀没事了，就是想问问你奶茶里放绢豆腐好不好喝。”程旭嘻嘻一笑，转身站到林粥粥身后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好啦，穆时都来了，再不去签到小心他扣你分。”
“啊完了完了！”林粥粥才反应过来，忙撒开了脚丫子往操场跑去，跑没两步又停了下来，朝着身后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儿挥手喊道：“别磨蹭了，我等你，你也快点啊！”
程旭闻言一怔，仰起头看向眼前那个沐浴在夕阳下小姑娘，良久，忽然笑了起来。
“嗯！来了！”
磨蹭磨蹭也没什么，他心里想着——
因为是你。
所以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