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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伊的哑谜

时间还有很多,所以不用急着把水往头上浇。

我得以在短暂的时光中、安心地泡在浴盆里,把嘴没在水面以下,像鱼儿一样吐泡泡,咕噜咕噜,一个两个,它们越往往上升越大,到达表面的时候便涨裂了。

虽然逐渐充斥了整间浴房的氤氲水汽让人有点呼吸困难,白色的雾气模糊了视觉,但我还是享受其中,一心一意用洗澡褪去一整天的疲惫,去深呼吸,用心体会身体的每一寸感觉,真的是很前所未有的感觉。

洗澡成了我每天的追求,开心过后洗澡可以更开心,难过了泡澡安慰自己,生气的时候一盆水从头上浇下来,在洗澡的时候忘记昨天,水流从头上倒下来的那一种感觉,能够让人强烈地感知到自己就身在此处;在洗澡的时候总结今天,那是一段绝佳的闲隙,可以想想今天都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做的没做、或者做不好的;在洗澡的时候展望明天,总结今天过后,可以安排好明天要做的事情,幸运的事情、有趣的事情.......

洗澡,简直成了我无所不能的法宝。

泡完澡后,打开浴房的门,用干毛巾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准备让风吹干了之后再回去,却碰巧看到了回来的弗伊。

“弗伊。”我隔着一点距离呼唤他。

他转过来,表情有点僵硬。

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慢慢走过去,“你去了好久啊。”

“是啊,吃饭过后到湖边散步了,绕了一圈才回来的。”他冲我微笑着,与平时并无二异。

“这样啊。”我看了看周围。“那向夕呢,你们一起出去的吧。”

“他……”弗伊张着嘴“还想...再走走。”

他说话断断续续、遮遮掩掩,让我逐渐觉得有点不自然。

“弗伊,怎么了吗?”我严肃地发问了。

我曾经和莫兹有过约定,如果弗伊有事情,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撑着,按莫兹的话来说就是“这家伙的脑子太复杂了,想太多说不定就爆炸了。”,毕竟弗伊就是那种喜欢自己完美处理事情的性格,从固执这点来看的话和莫兹还是十分相像的。在这种时候,我必须坚持不懈地去帮他,无论被拒绝多少次。

我用弗伊亲传的眼神交流法,用我们的眼睛为桥墩,铺设一条用“真心”搭建的桥梁,并从我这边伸过去一盏直抵内心的探灯。

弗伊别过了视线,难受的按了按着太阳穴。

“伦尔,我头很晕,想先去床上躺一会。”

“感冒?”

“应该是了,我先去睡一会,感觉会好一些。”

“好吧,你能上去吗?我背你吧。”

“不用了,我还可以。”

我本来以为我们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但就在他想要走开之前,他猛地一个转身,莫名地抱住了我。

我吓了一跳。他搂着我的脖子,用力地用手捏了一下我的后颈,我全身抖了个机灵。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停留了几秒钟,在那我连他的眼睛都没看清楚的几秒钟过后,他就松开手,转身快速走掉了。

我想,我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我和弗伊、莫兹三人无聊的经常打哑谜,用动作向表达自己的意思,一般是一个人出题,另一个人做动作,最后一个提取对方的动作来猜,猜中了就欢呼两声,然后和队友拍一下手,也是一种训练默契、增进友谊的有效方法。

而现在,它却变成了发送求救信号的手段。

很反常的事情突然出现了,但现在一句话都不能说——这大概就是弗伊想告诉我的事情。

我无法得知、也无法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弗伊和向夕出去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从那过后就出事了呢,而且向夕还没有回来,难道是跟向夕有关的吗?弗伊为什么提醒我保持安静,是怕泄露了消息的话会对我们产生不利吗?在这种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到底应该做什么,但毋庸置疑,我们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我第一反应回到宿舍后,贴身穿上了自己的战斗服,再套上一层便服,并且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在自己的忱头底下放了一把防身的匕首……

莫兹突然从一边的拐弯处出现了,并且走了过来,好奇地问我在干什么。

我不敢把我意识到的事情告诉他,就我对他性格的理解,他首先肯定会损我们几句“大惊小怪”,然后大吵大闹地找弗伊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搞得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来,弗伊努力表达的“注意事态、保持安静。”的用意就被打破了……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必须让他相信什么,用我们三个人之间才懂的东西。

于是,我站定不说话,向他摆了走过来的手势。

“喂,你怎么了?”

我丝毫没有要跟他开玩笑的意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着我枕头底下的匕首,他有点不解。

于是,我把那匕首拔出来,当着他的面在自己的手心里,用力地割开了一道口子,失去了皮肉的庇护,我的手心里顿时血流如注,他彻头彻尾地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得愣住了。

我扬起了头,手指沾着鲜血,在脖子上抹过一条深红的印记,又拉开了领口、露出了里面的战斗服。

莫兹面无血色,答案不言而喻,我不知道他看明白了什么,但至少他已经知道了,我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快速从柜子里翻出一瓶普通恢复药水,按着我的手给我上了药,我想这估计是我活到现在做过的最荒唐的事情了。

我说了一句“弗伊。”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明是弗伊告诉我这件事的,又补充了一句我个人的臆测“可能是向夕”。

莫兹只一听,在我耳边呢喃了几句,就忙着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去了。

他去往了小奈子的房间,用直接的一句“有危险,准备走。”向毫不知情地抱着小皮的小奈子传达了这一消息,小奈子有些慌张但在莫兹的嘱咐下保持了镇定。

我敲开了夕颜的房间。

“伦尔。”

“夕颜,你准备一下,不用带太多东西,我们今天晚上要到自然女神的祭祀地点去。”

我回到了弗伊的小房间,那里一盏灯都没点,很暗。

我敲了敲床板,告诉上面。

“莫兹知道了,做好准备。”

弗伊翻过身来,很意外,只说了一句“小心。”

夜晚,是猫头鹰的聚会,野兽的影子潜伏在它的裙摆里,等待着猎物出现的那一瞬,黯淡的星光似乎也充满了衰意。

时机一到,穿着战斗服的莫兹把我们原宿舍的所有人叫到客厅,聚在一起。

“今天是自然神明的庆典日,让弗伊和伦尔带着甘蔗和龟甲,现在我们要到集市那边的广场去,逛一个热闹。”

“诶,明天不是要到训练场上课的吗?今晚还去?”我眨了一下眼。

“当然要去啊,一年里这活动可就这么两次,想上课的话一整年都有,你心里有点数没有!”

“可是现在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弗伊问。

“我们又不是没干过,正好解解闷,那里可是很热闹的哦。”

确实,我们确实这么干过,上一次去参加祭祀的事情,对我来说也算是一段究极奇异的经历了。

那一天,天还很黑,是那种必须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天亮的黑。

然后我被推醒了,我努力了很久睁开眼睛后,凑在我面前的是烛光里的几张大笑脸,我就差那么一点就当场去世了。

“伦尔,起来了。”

“哇,别玩我了。”我抢着被子。

“今天是自然女神的祭典,我们之前约好了一起去的,快起来吧,否则自然女神就不保佑你了。”莫兹解释道,而且,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情。

“走开走开,自然女神在叫我睡觉。”

“呜呀。”我的被子被粗鲁地掀开了。

“干嘛啊!”

“让你起床啊,你不起床的话,夕颜要不高兴了,等一下她就会胖揍你。”

我“啧”了一下嘴,体验极度不佳。

“现在几点了?”

“三点。”

“三点?半夜三点!你们叫我起床!”

“这节日就是这样嘛,半夜举行都是老传统了,比逛夜市可强多了。”

我抓了抓头发,感觉头发有点油腻,很难受。

“今天是你的生日吗?想给你一个惊喜。”

“哇,求求你们了......我起来还不行吗?”

“可以。”

于是,我起床了,在半夜。

“伦尔,穿上战斗服吧,我们士兵到那边去得正式一点,还有,拿着这个。”

弗伊递过来两根粗壮的、黑黑的东西,顶端长着岔开的叶子,活像两根擎天柱。

“拿好了,这是甘蔗,祭拜的时候用的。”

“哇,这是甘蔗吗?看不出来啊。”

“毕竟你们平时吃的,都是我洗干净后、削掉了皮了的。”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默默无闻的母爱的伟大。

“还有这个,你看看。”弗伊敞开他的袋子。

“这是什么?”我凑近一看,里面乌漆嘛黑的像几块大石头。

“这是龟甲哦,乌龟的壳。传言自然女神需要通过这些龟壳才能把福祉降下来给我们。”

“这么神奇的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别人好像都这么说,我们就跟着做了。”

于是,我们整装出发,从森林边缘的观测所,像集市广场前进。

踏着迷人的夜色,莺歌在不知处吟叫,微弱的白光反射在地上,亮晶晶地发着光。

远远地,我们已经能够看见那边的光亮了,甚至一些和我们一样扛着两根甘蔗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赶去的路上。

转过一个拐角,世界大不同起来。

巨大的木塔燃着火,最里面摆放着五六米高的面容抽象的自然女神像,周围几十张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满满当当地摆满了贡品、鸡鸭鱼牛、瓜果蔬菜,荤素皆有,不让看出,这都是自然女神给予我们辛勤劳动的报酬,我们这些收获来回敬她,希望下一年仍然有好的收成。

一边的墙上,靠着许许多多的甘蔗,数目之大,形成了一堵厚厚的甘蔗墙,如果不做记号的话,等一下绝对是分辨不出来的,于是我们鸡贼地绑上了一件衣服,虽然这可能是大不敬来着,但我们最后都没被管事的大爷发现。

我们从周边买了一些水果摆上,接着又摆上我们的龟壳,然后就逛着去了。

这比夜市热闹多了,有卖宝石的、一张干净的布上放满了琳琅满目的石头,可以刻字,十铜一颗,还有卖玩具了,连成了一长条移动车队,说实话我真怕他们抢生意打起来,还有卖糖的、鲜做的,烧热了锅,锅里各种糖,你要哪种报个名,也可以加价报一个形状。莫兹要求做成猴子的形状,他不一会就给圈出一个猴子的形状,猴子挠腮翘腿,活灵活现、非常传神,小那你想要一只兔子的形状,对方居然用一份的量做出了三只,夕颜做了一只长相奇特的蝙蝠。还有的就是做皮影的,也不知道演得哪一出,只看见黑影打来打去。也有套圈的,套中什么得什么,也有卖酒的,从酒馆里拉来的马车上满是酒桶,里面都是特意准备的美酒,而且是特价,马车停在一旁,艾丽卡老板娘和她的丈夫勤快地把酒搬下来,倒进硕大的酒杯里,很多人争先购买。当然也有骗人的,特洛米的某位药剂师身后摆满了奇怪的药,手里正拿着一个轮子,忽悠着路过的行人没事转两下,没准可以转出五星高强度装备啊,有几个不信邪的老哥兴冲冲就上去了,灰溜溜地又下来了。

我们吃了很多便宜又好吃的东西,在人群里穿梭,绕过突然出现的教官们。周围都是嘈杂的笑声和说话声,但给人的感觉还是特别欢乐,与其说这是一个祭典,不如说这是一个空前的大聚会。

那一天玩了很久,回到宿舍之后倒床就睡,就旷了一天的课。

今天这个节日也终于再临了,可是,因为要考试的原因,我们已经不敢像以前那么浪了,所以本来这一次我们已经说好不去了的,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保护同伴和自己的理由。

“那我们就在考试之前再玩一次吧!”小奈子高呼。

“那就赶快走吧,还有,这一次把自己的武器都带上,祭典那边把武器和龟甲放在一起的话,自然女神会保佑我们的考试的。”

“都带上?”

“对,夕颜那块盾一起带上吧。”

“嗯。”

向夕走过来了。

“你们要去哪?”

“参加自然女神的庆典,你要一起来吗?”莫兹看着他。

我屏住了呼吸观察着他。

“我就不去了,没你们那么闲,而且,那只兔子也要去吗?”向夕指了指小奈子手上的小皮。

小奈子有点慌慌张张地回复。“是啊,小皮它说他也想去。”

“随便你们吧。”

“来,伦尔,甘蔗还是你拿。”我结果甘蔗,带好我的剑、短刀和匕首。

我们一行人再度出发了,往森林的边界走去。

但这次的脚步就没有以前的轻盈了,我们行色匆匆地走着。

“莫兹,你救了我们。”

“弗伊,等一下你必须事情跟我好好说清楚!”莫兹转过头来看了一样弗伊。

夕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和我们一起赶路,小奈子抱紧了小皮,脸色不是特别好。

就在距离森林边界还有一段距离的落叶林里,莫兹突然攥紧一个拳头让我们停了下来。

“停,那里有东西。”

我探出头看,远远的地方,道路的中间,蹲着一个黑影,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但我好像是看到了收瘪了堆在身后翅膀的,而且,那种奇特的姿势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全员警戒,拔刀准备战斗。”

我当即拔出了剑,其他的人也拿出了他们的武器。

黑影的头上,突然泛着两点红光,刚才还没有的,看起来十分瘆人。

但他没有动,还是保持着奇特的姿势蹲在那里。

“也许,我们可以绕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黑影窜进了右侧的树林里,我们马上慌了神,只听见头上的树叶沙沙作响,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地穿行。

弗伊本能地挡在了小奈子前面,留意着周围的变化。

刹那间,枝头一阵剧烈的颤动,我们纷纷把目光聚焦到那里去,丝毫没注意我们头顶的那片黑里藏着某个黑影。

如大地惊雷般,一个东西摔落到我们中间,我们反应不及,回头就看见弗伊被某个丑陋的东西压在地上,小奈子跌倒在一边。怪物和弗伊之间隔着一个十字架,对方抬手露出了锋利的爪往弗伊的身上捅,弗伊连忙拉着十字架挡下了一击,这整个过程的发生,只有三四秒。

说时迟那时快,夕颜拉开步子,挥动盾牌,只听见“哐当”一声,那怪物被砸得飞出了老远老远。

“快进圈!”夕颜左手持盾、右手拿着巨剑。仅用一句话就喊醒了我们,我丢下甘蔗,拉起弗伊就跑,莫兹则带着小奈子跑,我们一路狂奔,往森林边界跑。

……

黑影咆哮着,用着沙哑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呼喊着。

“叛徒!叛徒!”

“不准你杀他们。”

黑影愤怒地甩手晃脑,做着奇怪的动作,突然俯下身来,不动了,但翅膀却带着粘液猛地张开了。随即黑影用力一蹬,高高跃起,融入了黑暗之中。

突然“砰”的一声,像古代的投石器,像疾风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砸了下来,尖利的爪子在夕颜的手臂上划出了深深地几道口子,黑影落地后急速转身,双手合十,锐利如刀片的爪子结成一处,径直刺向夕颜的后背。

夕颜反手就是一盾,又把黑影打了出去。

黑影连忙爬起来,张牙舞爪,又跳了上去。

夕颜索性丢掉盾牌,屏息凝神,留意着周围。

“来了。”

夕颜猛地一吸气,双腿交叉,猛地一个大回旋,把巨剑横置,切了一个二百七十度,只见没能得手的黑影被砍中了肋骨,巨剑巨大的力量嵌入它的体内,随即把它甩了出去。

它已经不能动了。

“你就要死了。”

怪物喘着气,唾液从它的嘴里流出来。

“再见了。”夕颜举起剑。

对方的身体猛地释放出一阵黑雾,夕颜砍下,却已经碰不到实体了。

黑雾过去之后,果然那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

“夕颜呢?!”

我突然往后看,什么都没看见。

“你带着他们,我回去找。”

我拦住莫兹。“不行,先一起把他们送进去。”

一个眼神就如此地果断,我们马不停蹄地跑进了圈里,安置好受惊了的两个人,前脚刚停下,后脚刚想出去支援夕颜,就看见夕颜已经走过来了。

她没事,但手上多了几道被抓的伤口。

“夕颜,没事吧!”

“没事,我赶跑了它。”

“我们还是先把他们带回宿舍吧。”

我们一行人回到了宿舍,竟然忘记了带钥匙,我抄起夕颜的巨剑就是一砍,把锁头砍掉了。

太久没回来了,宿舍里充斥着发霉的味道,我打开了窗户通通风,又拉来一个大柜子堵住了们。

莫兹正在给夕颜的手臂用药。

“用这个恢复得快一些。”莫兹浇下了一整瓶特快恢复药水,夕颜可是没怎么受过伤,看她的表情,倒下药水的时候伤口很痛的样子。

不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

地上满是带着血的布。

“谢谢你,莫兹。”

“嗯。今晚就先休息一下吧…….伦尔,你和我轮流站岗,所有的事情撑到明天再说。”

“嗯。”

于是,我们与仅剩的黑夜展开了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