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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邻居

刘信恩走后,阴长风倒也没去为难肖文渊和肖云峰,他派人在宫里打探了一下,自以为了解到了一些内幕情况:李嗣源只是在西宫坐了皇位而已,登基大典还没有操办。目前,朝廷里对登基大典最熟悉的,就是这位前朝的礼部尚书。为了表示自己皇位的合法性,李嗣源很看重登基大典,这是向全天下的一次公开昭告,所以,肖文渊这人李嗣源是一定要收抚为己所用,就算要杀他,那也得等登基大典结束后再杀。

对于李嗣源,阴长风是打心眼里怕的,当年李嗣源还没坐皇帝时,阴长风就已经是诏狱的掌狱使了。同光三年,公元925年,李存勖派军攻灭前蜀,李嗣源因后勤保障有功,进京受封。不料在城外,碰到了正在强抢民女的阴长风,李嗣源出手拦阻。由于李嗣源一直在外驻守,阴长风对李嗣源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李嗣源早就从自己的情报网中了解到了这个阴狱使,阴长风本是西南武林豪门阴氏家族旁支子弟,因偷盗只有嫡系子弟才能修炼的家族绝学“玄阴指”,叛出阴氏,后投入李存勖帐下,虽然屡立战功,但其人贪财好色、阴险狡诈。阴长风一见有人坏自己好事,二话不说,立下杀手,结果阴长风一直引以为傲的“玄阴指”碰上了李嗣源的“杀伐大九式”,一败涂地,若不是顾虑阴长风是诏狱掌狱使,皇上身边的人,李嗣源怕是就要当场格杀。不过,作为掌狱使,阴长风还是非常适合的,只要进了诏狱,没有他要不到的口供。当阴长风知道了肖文渊的用处,对肖文渊父子俩的态度虽然不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却也是好了不少。

肖文渊和肖云峰的住处安排在诏狱大堂左边的单独牢房中,说是牢房,其实就是一处较大的院落,大概有三四间房屋,房屋除了门窗,均是用石块搭建,每个房屋之间都用铁栅栏隔离,房屋前有独立的活动空间,守卫则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歇的看守,院落周围设有四座警戒塔,塔上除了守卫,还配有强弓及小型弩车,以防有江湖高手前来劫狱。

肖云峰情况还好,肖文渊身体本来就弱,在牢里这么一折腾,彻底病了下来。阴长风找来两个守卫,专门伺候肖云峰爷俩,甭管吃的、用的、穿的还是看郎中抓药,一概满足。

突然换了一个跟地牢相比好似天堂的地方,肖云峰的小脑袋瓜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端着药碗:“爹,为啥那个坏人一下子对咱们这么好,每天都有馒头和肉,还有郎中专门给你瞧病,是不是因为那个公公啊,你认识他吗”?

肖文渊躺在床上,摸了一下肖云峰的头:“那个公公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最坏的那个人身边的人”。

“最坏的人,是在牢里打我们的那个人吗”,肖云峰问道。

“他也是最坏的那个人的手下,最坏的那个人就坐在皇宫里皇位上,要不是他,咱们也不会家破人亡,只剩你我父子二人在这里苟延残喘”,肖文渊说道这里,长长了哀叹了一声。

肖云峰母亲去世的早,是肖文渊一手带大的。肖文渊博闻强识、学贯古今,一心想匡扶社稷、报效国家,怎奈这天下根本轮不到像他这样的人来掌握,自己又身陷囹吾,一身学问想传给肖云峰,又不知父子俩还能活多长时间。看着唯一的儿子,想到儿子的命与先帝的托付,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取舍。一声哀叹,却包含了如此种种思虑和失望。

肖云峰年纪小,不懂父亲哀叹中的含义,看着肖文渊低落的情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口一口的喂父亲吃药,希望肖文渊吃了药能尽快的好起来。

转眼间,秋季到来,肖文渊的身体恢复大半,肖云峰的个子也长了些许。这段时间中,刘信恩以及肖文渊的故交,奉李嗣源的诏令,先后来看过肖文渊几次,不是被肖文渊骂走,就是被肖文渊回绝不见。阴长风也不去管,反正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就当看热闹了。

紫宸殿中,宰相任圜坐在殿下,看着李嗣源:“皇上,臣等查阅了一下历朝典籍,并与礼部会商了一下,登基大典明年开春举行最好,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李嗣源点点头,说道:“朕也着意明年开春,不过有一点,连年战乱,梁朱温毁长安而迁汴梁、先帝弃汴梁又迁于洛阳,不到二十年中,中原历经旧唐、梁和我朝,朱温、朱友贞之流窃据大位、荼毒百姓,先帝又遭奸臣蒙蔽,政令荒芜,朝廷威望损失殆尽,正好借此登基庆典,向天下昭示新朝新气象,也向百姓体现朕的良苦用心。所以,大典各项仪程必须完备,不能有丝毫差异”,李嗣源说到这里,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任圜。

任圜心里明白,从唐僖宗到李存勖,来去几任皇帝都没有举行登基大典,祭天封禅等仪式更是丢的没影儿,李嗣源这是要借完整的登基大典和祭天仪式,告诉天下,他才是天选之主,显示自己的合法地位。

“臣明白,回去一定详加准备,不负皇上期望。可是,战乱频仍、前朝旧都废弃,图籍典册损毁严重,目前,也只有前任礼部尚书肖大人通晓各项仪程,不过……”,任圜故意将语调拖了一下。

李嗣源叹了一口气:“朕明白,信恩,你们这段时间再去去,能说动他最好,若说不动,你们自己看着办。朕的要求就一点,登基大典不得有任何差错,明白吗”?

刘信恩与李嗣源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躬身答道:“是,皇上”。

洛阳的季节四季分明,秋季一到,天气凉爽、瓜熟果落。肖云峰坐在房前的空地上,趴在铁栅栏前,无聊的看着一对对巡逻的守卫。

“峰儿,怎么没去看书,今天的课业完成了吗”,屋子里传来了肖文渊的声音。肖云峰一听,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经过的守卫也听到了,拿他打趣道:“小峰子,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去,小心你老子拿板子抽你屁股”。

虽然肖文渊对前途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时间不能就这么在无聊中消逝,他让阴长风找来了一些四书五经,亲自教导肖云峰。可是肖云峰对这些所谓的圣人之言好像天生的抵触,一点学习的兴趣都没有,每次要不是肖文渊逼着,他都想偷偷的把这些书烧掉。肖文渊却不管这些,在他看来,自己是儒学大家、文坛领袖,儿子也不能差到哪里去,每天都拿着板子督促肖云峰背书写字。结果,肖云峰愁眉苦脸背书的样子成了巡逻的守卫们最有趣的消遣,一到肖云峰背书的时候,铁栅栏外就站满了守卫,笑嘻嘻的瞧着这父子俩。

就在肖云峰不情不愿的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准备开始肖文渊安排的课业的时候,阴长风的大嗓门传了过来:“都在瞎看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巡逻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老子要了你们的小命”。

众守卫一看是阴长风来了,一下子全作鸟兽散。肖云峰头也不抬,喊道:“爹,阴长风又带人来看你了”。

阴长风“嘿嘿”一笑:“小兔崽子,谁告诉你老子带人来看肖文渊了,这人是老子请来的客人不行吗”?

肖文渊这时正从屋里走出来,听到阴长风的话,与肖云峰不约而同的看向阴长风身边的那人,毕竟从来都知道阴长风杀人,还没听过阴长风请过人。

俩人正眼望过去,得,这哪里是请来的,分明就是抓来的。那人身上血迹斑斑,脸上也全都是血污,看上去就知道,经历了一番搏斗后,受伤不敌被抓了进来。不过那人眼睛却是非常的亮,依然走的挺拔精神,丝毫不在乎身上的伤:“阴长风,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请人是这么个请法么。要不是中了你的迷魂散,就你这两下子,也能请动我”?

“哼,甭管我用什么方法,现在你落在我的手里了,我也不难为你,这里是诏狱最好的住处了,只要你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我立刻放你走”,阴长风说道。

“行啊,那你先把酒菜给我备着,我吃好喝好了,一高兴,可能先说出来两个字给你听听”,那人笑眯眯的看着阴长风。

“没问题,酒菜我马上派人给你送来”,阴长风一挥手,几个守卫打开了肖云峰隔壁的铁栅栏,把那人一把推了进去。

那人脚步踉跄,被推进来之后,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地上的泥土混进伤口里,肖云峰看着都疼,那人却是一声没吭,脸上依然挂着笑意。

肖云峰抓着铁栅栏,问道:“大叔,你没事儿吧,你还能走过来吗,能的话,我去弄点水来递给你喝”。

那人勉强将身子抬起,躺在地上:“小家伙,你心肠不错,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肖云峰,也是被那个坏人关在这里的”,肖云峰答道。

“嘿,那你呢”,那人看了看站在肖云峰身后的肖文渊,出声问道。

肖文渊还没说话,肖云峰抢着说道:“他是我爹,我爹因为不肯为皇宫里的那个大坏蛋办事,他就把我和我爹关到这里了”。

“哈,皇宫里的大坏蛋,小家伙这称呼,到是甚合我意。说来听听,是不肯办什么事情,才被关进来的”,那人稍微动了一下,让自己在地上躺的更舒服一些。

肖云峰看了看肖文渊,见肖文渊没什么反应,便说道:“皇宫里的那个大坏蛋,让我爹给他做官,我爹不肯,他就派人抄了我家,把我和爹关在地牢里。后来,他又派人把我们从地牢里放出来,住到这里来,并来让我爹帮他操办什么登基大典,我爹还是不肯,他就一直把我们关在这里,不让我们出去……”。

肖云峰一五一十,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了足足有一刻钟,虽然肖云峰说的有点绕,但那人总归是明白了,“哈哈”一笑:“嘿,你爹真是个糊涂蛋,有官都不去当”。

肖云峰一听,小脸立刻涨的红了起来:“哼,你这人,我还以为你跟我爹一样,才被关进来,谁知道你是这样想的”,说罢,拿起小板凳,气呼呼的回到屋子里去了。

看到肖云峰气鼓鼓的样子,那人笑的更开心了。肖文渊摇摇头:“犬子认你做朋友,你何苦这样气他”?

那人没有回到肖文渊的话,依旧笑着:“肖大人你也是,这皇帝谁当不是当呢,只要有官做、有吃有喝不就行了”。

肖文渊脸色一变:“哼,看到你被阴长风抓了进来,还以为你是位忠义之士,没想到和外面的人也是一丘之貉”。

那人笑而不语,只是看着肖文渊,肖文渊与那人对视了一会儿,一甩袖子,转身回到屋中,临至门前,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人,眼中露出一丝久违的光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