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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孤儿寡母

小镇不大,行人却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小镇向西十多里,便是宁国大派之一的百兽门,来到小镇上的外地人,多是经由此地前往百兽门。他们大多都是些与百兽门有贸易往来的商户,少数些人便是想去百兽门讨个营生。

不过也有例外,有个年轻乞丐前不久就来到镇上,却不急着离开,整日托着腮呆坐在一棵大树下。

这一日,年轻乞丐和往日一样,坐在树下发着呆。其他乞丐面前都会放着一张破碗,而他倒好,连个讨饭的家当都没,只是在屁股下压着一个破旧的粗布包。

“不对呀!这都半年过去了,怎么还是无法调动‘曦’,也不能进入精神领域内视呢?”年轻乞丐都囔着,估计是左臂撑久了脑袋有些酸麻,然后又换到右臂。

“阿七,你今天悟了没!”一个傻乎乎的少年,呆头呆脑,拿着一个烧饼来到乞丐面前,然后很大方地掰下了大半个烧饼递给了年轻乞丐,乞丐一点都不客气地接过烧饼,然后往嘴里塞去。

年轻乞丐整日无所事事,做乞丐也没个乞丐样。小镇上的居民每天都在辛苦讨营生,所以对这个年轻乞丐一点都不待见,而这个呆傻少年却是个例外。他,是镇上吴寡妇家的儿子,小时候因为发烧,烧坏了脑子,吴寡妇前些年死了丈夫后,便在镇子上开了一家烧饼店,生意还不错。但生意一忙,就无法照看她这个傻儿子,只能让他一个人玩耍。幸好小镇不大,虽然外人不少,却也不至于被人拐走。

“小虎,我这都悟了半年了,都没悟出个所以然。”乞丐哭丧着脸,唉声叹气道,“若再悟不出,我该怎么办呢?”

小虎一屁股坐在乞丐阿七旁边,也学着他一样叹着气。他其实都不知道乞丐到底要悟什么,只记得第一次见到阿七时,他就像今日这样坐在大树下冥思苦想。他本来很好奇地想上前去询问,却被自己的娘亲拉走了。

第二日下雨,年轻乞丐依旧坐在大树下一动不动地托着腮苦想,趁着吴寡妇忙着招待客人,小虎撑着伞跑到阿七面前,憨憨地问道:“你不吃不喝,在做什么呢?”

乞丐阿七微微抬眼,苦闷地说道:“不吃不喝只会饿,悟不了那可真就要玩完了!”

从那天起,每天阿虎都会过来询问阿七:“你悟了没?”也许在阿虎的世界里,他不需要知道阿七到底想要悟些什么,只要知道阿七有没有悟就行了。

两个人吃完烧饼,小虎又陪着阿七呆坐了会。

“小虎,你看见那片叶子没!”

“嗯,最大的那片吗?”

“你再看看那片叶子有什么不同?”

“阿七,你悟傻了吗?不还是那片叶子嘛!能有啥不同。”

被一个傻子说自己傻,阿七哭笑不得,“看来我是真傻了!”

乞丐阿七就是石七,也就是尹枫,大半年前尹枫掉落河中被楚老汉所救,化名为石七,后来替楚婶背上了杀人之罪,便一路从宛州逃到了岚州,一路上为了隐藏行踪,又变成了乞丐阿七。

自从正阳宫那一战后,尹枫已无法再调动体内的“曦”,也无法进入到自己的精神领域当中,他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一直都在思考缘由。

尹枫前几日突发奇想,既然自己体内的“曦”无法调动,他可以向当年肖长风那样,引导别人去领悟“曦”啊!

可结果看来还是失败了。

“阿七,你说我体内的光点和那些树叶上的光点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本来认为自己几天的努力白费了,已经失望闭眼的尹枫,闻言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小虎,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区别吗?”

“是没有区别啊!还是那片树叶,只是上面出现了许多游走的光点。”

尹枫翻翻白眼,也许傻子的世界他不明白。

能引导小虎“感曦”,说明自己对“曦”的感悟并没有断,既然没断,就表明目前的状况并不是因为他成了一个普通人。

尹枫欣喜,激动地抱着小虎转起了圈圈,“太好了!太好了!小虎,我悟明白了。”

“阿七你真的悟了?”

“嗯!”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小虎别看他年龄不大,力气却不小,欢欣雀跃下竟然抱起尹枫转起了圈圈。

“行了,行了,小虎,快放我下来,头晕,头晕!”

尹枫扶树站立,依旧觉得是天旋地转。

两人的欢欣雀跃,不远处的吴寡妇尽收眼底。一开始她本想要呼唤自己的儿子回来,可看到两人真挚的笑容,吴寡妇迟疑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愿意和自己的傻儿子玩耍,而且还是那么真诚,看着笑得很开心的儿子,她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

“你叫阿七是吧!”收完摊的吴寡妇来到大树下,澹澹地问道。

“嗯!”尹枫点点头。

“娘!”小虎站起来,以为他娘亲又要训斥阿七,之前她就数落阿七“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去寻个营生,一看就是天生懒骨,好吃懒做之人!”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这烧饼摊也需要有个杂工,管吃管住,我忙的时候,你还要负责照看小虎,每月给你二十文钱,怎么样?”

尹枫摇摇头,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要雇佣自己。

“嫌少?”吴寡妇并不是好脾气之人,正要皱眉发怒,尹枫张口道:“管吃管住就行,我不要钱。”

尹枫的话让吴寡妇显得有些意外,她盯着尹枫的眼睛,半响后,点了点头。

就这样,尹枫随着吴寡妇和小虎住进他们家,吴寡妇拿出了自己丈夫生前的衣服,递给了尹枫:“赶紧拿去换上,把自己收拾利落一些,我们店除了烧饼,还经营一些茶水、热汤,你这么脏兮兮的,恐怕不会有客人愿意进咱们店!”

尹枫点点头,拿着衣服,打了些水,到收拾好的柴房盥洗一番。

晚上吃饭,尹枫换好了衣服走了进来,吴寡妇回头看到一身衣服刚好合身的尹枫,神情有些呆滞。

“为何不把头发也梳理一下呢?”

“以前脸上有伤,留了些伤疤,怕吓到别人,所以用头发遮挡一下!”

“那好吧!但是你必须得保证,不能让你的头发落入顾客的茶碗之中。”

见尹枫顺从的点了点头,吴寡妇颇为满意。

……

让吴寡妇意外的是,自己雇的这个长工“阿七”,不但不是她之前训斥的“懒骨之人”,相反,还特别勤快,力气又大,家里里里外外的家务,几乎都被他干了个遍。最让她惊奇的是,有一天她还发现“阿七”还在教自己的儿子认字。要知道她可是即便想要多花钱,人家学堂都不愿收下小虎这个学生的。

吴寡妇喜出望外,有了尹枫的帮忙,她不但有了时间照料小虎,而且整个家里都被打理的更像是一个家了。

而尹枫呢,白天做些杂物外,还会抽空趁着没人教习小虎去“悟曦”,晚上睡觉时间,则是坚持去运转调动“曦”,即便不成功,也不会放弃。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一日,三个人刚收摊回到家中,就见到一个满身酒气的壮汉走了进来,“小莉呀!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男子晃动着手中的一副玉镯,嚷嚷着来到院中。

“你怎么来了?”吴寡妇见到壮汉,错愕地问道。

“怎么啦!还不欢迎我来?”壮汉此时看到了尹枫,瞬间气愤道,“好你个贱娘们,怪不得不愿意我来,原来是在家中藏了个男人!”

“吴顺,你嘴巴干净点,阿七是我雇的长工!”

壮汉吴顺闻言,神情瞬间平和了些,说道:“原来这样,小莉啊!要知道没有我吴顺,你们孤儿寡母又怎能生活的这么安然。当年我那堂哥,可是犯了大错,若不是我好言相劝,即便他已经死去,你们母子也要偿还因为他的过失,对本门造成的损失。”

吴顺的言语听起来更像是警告,果然之前还有些厌恶之色的吴寡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晚饭做好后,尹枫刚落座,吴顺便呵斥道:“滚到一边去,这里哪有你的位置!”

吴寡妇本想言语,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歉意地看了一眼尹枫。尹枫端着饭碗,走出门去。

“小莉啊!你就是太善良,这些长工惯不得!”说完,吴顺不安分的手,便一把拍在了吴寡妇丰硕的臀部。

饭后,刚收拾完,吴顺便一脸猴急地向吴寡妇示意。

“能不能晚一些!”

“老子这么久不开荤了,等不得!”吴顺嗔目呵斥着。

吴寡妇无奈,只能让儿子小虎跟着尹枫去玩,然后她望了尹枫一眼,咬着嘴唇闭上了屋门。

屋内传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和一些不堪入耳的荤语。过了许久,吴顺打开了屋门,嘴里还在唾骂道:“真他娘的扫兴,一声不响和一个死人似的。”

说完便耷拉着衣服朝着大门走去,正在院中玩耍的小虎刚好碰到了吴顺,他便一把推开小虎,呵斥道:“滚开,看到你那傻兮兮的样子,老子就来气!”

吴顺依旧咒骂着摔门而出,小虎坐在地上撅着嘴瞪着远去的吴顺,尹枫从柴房出来赶紧上前去扶小虎,闻声急忙赶出来的吴寡妇,顾不得衣衫凌乱,上前焦急地查看着小虎的伤势。

看着擦伤了右手掌心的小虎,吴寡妇突然对着尹枫怒喝道:“不是说我在忙的时候,让你照看好小虎吗?你这么没用,我雇你何用?”

呵斥完,自己眼睛就开始泛红,抽噎着拉着小虎回到屋中,并“啪”的一声掩上了门。

“娘!不能怪阿七,是吴顺那个大坏蛋推倒的我。娘,你别哭,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尹枫听着屋内的哽咽声,又看了看敞开的院门,叹了口气……

写这一章不知为何心情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