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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禁忌的歌谣

草妻妻,叶荣荣,城头蔓蔓白骨蔽,哀萦不达廷。

月一涡,花一框,长夜无尽波澜散,碎镜难妆容。

杨似尹,柳似尹,杨柳青青人影去,丹书蒙扑尘。

风儿吹,虫儿知,枫林正红残阳斜,幽帘空梦余。

云一片,隘一关,轻纱婆娑雷霆惊,长剑破万重。

烟菲菲,影叠叠,生灵万万壮志起,新时换旧朝。

一个头戴帷幔的男子,本来行色匆匆,此时却驻步于一个青楼门口。

一位年纪大了一点,打扮的花枝招展、袒胸露肩的招客女子,见此刻时候尚早,门前又有些冷清,就倚靠在门柱上两眼惺忪,打着哈欠。睁眼见有行客正伫立在不远之处,立马双眼放光,不遗余力地晃动着手上的香帕。

“大爷,您别只看了,快赶紧到里面坐坐,咱们这的姑娘吹拉弹唱,样样俱全,还有刚到的雏儿,保准您满意!”

“哼!”男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切~在老娘面前装什么清高。”女子骂骂咧咧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害老娘白白浪费气力。”

……

男子没走多远,就看到几个垂髫小孩拿着拨浪鼓,欢快地追逐跳跃着,嘴里还不停念着:“风儿吹,虫儿知,枫林正红残阳斜,幽帘空梦余。云一片,隘一关,轻纱婆娑雷霆惊,长剑破万重。”

“好一个‘枫林正红残阳斜’,这些下民莫非是真要造反了不成,我看这些年是太放纵他们了。”

……

天上残阳如血,人间血雨腥风。

在崔家私密的监牢里,惨叫声和鞭笞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坚持不住酷刑的摧残而死去。

每日都会有血淋淋的尸体被拖出监牢,亦会有更多的人被送进来。他们当中有弹唱卖艺的女子,有说书的先生,有行乞的乞丐,也有稚童的父母……

人命在此如蝼蚁。

崔家凶徒的问话永远在循环着:“尹枫在何处?”“那首歌谣出自何人之手?”

只要答桉不是这些凶徒所要的,无止境的摧残将仍会继续下去。

……

“你们听着,那个尹枫不是在救你们,而是在害你们,若没有他私自放走矿场的囚徒,你们就不用去顶罪。”

“若是再有人私下传播尹枫是人族救世英雄,一经查实,一村有一人传谣,整村都得受连坐处罚!一族有一人传谣,整族都得连坐受刑。”

官府和崔家联合在一起,整日里都在挨家挨户宣传着。

上万百姓受牵连被驱赶到了矿场,他们将填补之前劳工被尹枫救出后留下的空缺,有些村庄就只剩下老人和小孩,还有那些卧榻的病人。村庄外面竖起了栅栏,围上了官兵,只许进不许出,若有人抗命,就地处死。

……

宁国京都皇宫。

“皇兄,这些时日,那些被牵连的村庄里,十室九空,剩下的老弱病残,整日啼饥号寒,却无人问津。崔家更是动用死刑,到处抓捕传唱歌谣之人,不就唱唱歌谣吗?就能影响他们的地位了?弄得整个宁国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人人自危,您作为宁国的皇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胡来吗?”

“成儿,放肆,你怎么跟你皇兄说话的?”康太后走了进来,不满地责怪着自己正康慨陈言的小儿子。

“参见太后!”

兄弟二人上前行礼,宁皓旻嘴角上扬,心情愉快,宁皓成紧蹙眉头,面带愁云。

宁皓旻躲了靖王多日,没想到这一日自己的这名一母兄弟竟然直接闯入宫中,他幸好及时派人去请了他们的母亲康太后,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靖王的质问。

“这种叛逆歌谣一人唱,就会很快传十人、百人、千人……若不及时阻止,届时,我们整个宁国的百姓,就只知道尹枫而不知我宁国皇室。再说,被上神听入耳中,他们又岂会不心生猜忌?我们宁氏这一脉能延续至今,实属不易,我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可百姓……”

“靖王!”康太后见自己的儿子仍然冥顽不灵,怒斥道,“你此次闯宫之罪,本宫和皇上就都念你心系百姓,不予追究。但是,难道就你靖王一人心怀苍生吗?此次若不是那尹枫逆贼扰乱矿场在先,又岂会有这么多人受到牵连,百姓愚昧,难道你靖王也愚昧无知不成?”

康太后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数道:“近年来代国和安国战事不断,我宁国虽然安宁,但是成批的流民涌向我们宁国,就不得不防,免得这些流民在边境生乱生事。我看你没事就去驱虎关吧!也好为你皇兄分忧,下去吧!”

宁皓成无奈,只能退了下去,他心里清楚,这是被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发配到了边关,再也无法让他们烦心了。

“太后,让靖王去驱虎关,会不会太委屈他了。”

“皇上,你就是对你这个弟弟太宠溺了,这么大人了,还整日学那些书呆子一样忧国忧民,那些流民也是民,处置他们也是国事,更好是顺了他的意思,你就别再乱想了。”康皇后心想,俗话说母子连心,可她的这个二儿子,从小就和她观念相悖,若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早就除掉了。

……

韩子昕,本是官宦富裕之家出生。父亲是前谏议大夫韩魁,他为官清廉,一生耿直,仗义执言。可谁想,骂了镇北侯柳远山大半辈子的韩魁,在柳皇后自戕、柳远山身亡后,却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在朝堂上为柳家说话之人。

当时韩魁数次为柳家仗义之言,“一国国母丧事,岂能秘而不发?”“瑕不掩瑜,柳远山守疆有功,决不能因为上神的喜好抹杀他身前的功绩!”

尤其他那句“一战尽血百年辱,千年史册岂无名”,更是触怒龙颜,被贬官回乡。可就在回乡途中,路遇匪患,一代知名谏臣,就此命丧他乡。

韩魁在被贬官后,走出朝堂时曾大笑而言:“骂人升官,夸人丢官,柳远山啊!柳远山,我韩魁此生,终究还是无愧于你。当年雪夜有你赠送的裘衣,上京赶考的那名贫困书生,才不至于被冻死路途。若咱们都不为官,绝对会成为莫逆之交,现在也好,无官一身轻,等我死去,便去寻你,好了却生前的夙愿。”

谁想竟一语成谶。

韩家在韩魁死后,其子韩子昕放弃功名,辞去县丞的官职,来到老家办起了学堂。他为人豪爽,经常变卖家财周济附近饥民,而且免费为贫困人家的孩子教学,在当地名望非常高。

这一日,一袭青衫的他,正在学堂里教学,突然,一群凶神恶煞一般的壮汉闯了进来。

“等等,莫要吓坏孩子们!”

领头的汉子看到学堂内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挥手阻止自己的手下上前拿人。

韩子昕稽首相谢,转身拿起书本读完最后一段,“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今日就讲到这里,这一句留给你们回去后慢慢思考!下课……”说完,韩子昕便走出了学堂。

学堂里,因为提前放学而欢欣雀跃的他们,并不知,这将是此生自己见到老师的最后一面……

……

“歌谣的作者已经找到了,您是否要见上一见?”耄耋之年的崔尚,对着一个人影恭敬地说道。

“是何人?”

“名叫韩子昕,是前谏议大夫韩魁之子,当年韩魁屡屡为逆贼柳远山说话,贬官后被我派人在路上截杀,此子估计怀恨在心,借着尹枫之事,便做了这首歌谣。”崔尚仍然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面前那人转过身来,带着帷帽,不见真容。

冰冷的话音,传了出来:“不见了,这种逆民,就得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

这一日,宁国京都城内一处空地外围,人头攒动,人群不断涌过来,瞬间把场地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围观的并不是有什么杂耍班子在表演,也不是有什么奇珍异宝在售卖,而是有位死囚要被处以极刑。

“这就是那首歌谣的作者?死有余辜,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首歌谣害死!”

“好年轻啊!不就是一首歌谣吗?竟然都枉送了性命!”

“小声点,听说这歌谣可是有对上神的不敬之言!”

人群中掺杂着各种言论,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让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知罪否?”刽子手取下拇指大小的肉块后,高声问道。

韩子昕强忍着痛,咬牙道:“何罪之有!”

又是一刀下去,同样大小的肉块被切了下来,放入到一旁的盘子中,“知罪否?“

“何罪之有!”韩子昕惨叫一声后,咬牙颦眉。

“哼!”刽子手冷哼一声,又是一刀下去。

……

“这是多少刀了?”

“五百一十刀了,天啦,没想到这个书生竟如此硬气!”

“你瞧那些肉,要是我,还不如早点认罪,好来个痛快!”

就在众人说话间,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惨叫又传了出来。

“今天就到此吧!赶紧给他灌点汤药,可别让他死了!”监刑官对着刽子手吩咐完,便气冲冲地走了,他本来想着这个文弱书生,用不了多久就会认罪,他也好去

崔家讨赏,可谁想今天竟然无功而返。明天即便这书生认罪,自己领到的赏赐那就得大打折扣了。

……

第三日,人们依然前来围观,最初他们只是来看看热闹,然后又在猜测这书生会在多少刀认罪,到了今日,他们当中已经有好多人不忍再看下去,祈祷书生赶紧认罪,免受凌迟之苦。

可早已多处见白骨的韩子昕,依旧是没有认罪,靠着汤药吊着性命的他,声音已细弱蚊蝇,每次刽子手都得贴着耳朵才能听清。

“三千三百刀了!”

“他说了什么?又没认罪?”

“还是没吗?这是何苦呢!”

那些早已不忍再看的围观之人,却选择没有离去,他们想知道,这个倔强的书生,能否坚持到最后。

人们偷偷地抹去眼泪,屏气凝神向前望去。此时,已不再有人言语,四周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刽子手疲软的询问声,和韩子昕气若游丝般的回答。

刽子手上前请示道:“大人,已经三千三百五十六刀了,您看?”

监刑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道:“就按规矩办吧!”到了今天,莫说领赏,不被崔家怪罪就已不错了,但是他却一点都恨不起这名让他没了赏赐的书生。

刽子手来到韩子昕面前,叹了口气,道:“你确实是条汉子,这就让你解脱,走好!”

看着那把尖刀插入自己的心脏,韩子昕笑了。

围观之人慢慢散去,在他们脑海中,有一个让他们再也无法忘却的身影。

这一日,在韩子昕老家,家家偷着披麻戴孝……

这一日后,那首被视为禁忌的歌谣,却依然在民间悄悄传播着。而且传到了代国、安国,甚至更远的朔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