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秀才,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唐顺康激动地握住了卢秀才的手。
卢秀才的陈述,基本上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潘义仁“啪啪”拍着惊堂木,冷声喝问道:“金丽颜,现在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一家从你店里出来,还换了衣服,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丽颜心脏突突直跳,可仍旧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县老爷,我是看他们一家到我的店里来乞讨,可怜他们,才好心给了他们衣服和银两,怎么做好事反倒成了被冤枉的对象呢?”
“就算卢秀才看见金大发一家进了我的店,可他曾有听到我亲口说出让他们一家闹事的话?”
“要是没听到,只是看到人进了店里,又怎么证明我指使了他们?”
“这……”卢秀才一时语塞。
他的确只看到了金大发一家进去和出来。
却不曾听到什么。
所以潘义仁判定证据不足。
“回县老爷,民女认为,品香阁里的店小二,可能会听到他们说的话。”苏檀月道。
金丽颜差点笑出声,忙用手帕掩住嘴。
这个小丫头,看着机灵,脑子怕是有坑。
想让她店里的人证明她干了坏事?
她是那些店小二的金主,没有她施舍的月钱,那些小子早就不知道去哪喝西北风了。
一个个的哄着她,供着她,任她打骂,哪个敢说一句不是?
“对,县老爷,把她店里跑堂的小二叫过来一问便知!”
金大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事到如今,他们算是看清金丽颜的真面目了。
宁可帮着苏檀月和唐顺康打赢官司,也不愿意看到金丽颜得意的嘴脸。
“传品香阁店小二!”
很快,八个跑堂的店小二被传唤到了大堂上。
八个人走上大堂的时候,人群里时不时就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哎,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人愿意在金丽颜的店里跑堂呢?那就是个母老虎啊。”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在那给的钱少,干的活多,还天天挨骂。”
“我听说了,听风轩现在正招小二呢,一个月给六钱银子呢!”
“是是是,我也听说了,不仅月钱多,唐老板还特别大方,时不时就给赏钱!”
这些话,都被小满听了进去。
他在品香阁干了两年了,一个月才二钱银子。
还经常被金丽颜当狗一样使唤。
稍不顺心,动辄打骂。
最近生意不好,金丽颜更是没一个好脸色,搞得他们几个小二天天都诚惶诚恐。
上了大堂,八个小二站成一排。
“这三个人,你们今早可在品香阁见过?”
潘义仁指着金大发一家问道。
店小二个个都战战兢兢,眼睛朝金丽颜乱瞟,彷佛在等她的示下。
“看我看什么,县老爷问话,你们实话实说就是了。”金丽颜和颜悦色地说。
可她的眼神却充满警告的意味。
像是在告诉他们,谁要是敢乱说什么,小心回去被打断腿。
“有话从实招来,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有什么可犹豫的?”
潘义仁最忌讳人们在大堂之上,传递眼神。
这是藐视公堂。
几个店小二慌忙止住了乱瞟的眼神。
“知情不报,一经查出,与犯人同罪。”
潘义仁见两三个店小二明显就是知道不敢说,于是便威慑道。
他这样一说,果然有三个店小二点点头,“回县老爷,我们看见他们一家进了店里。”
这三个人中,就包括小满。
“那你们可有听到金丽颜和他们说话?”潘义仁接着问道,“一五一十招来!”
金丽颜假装用手帕擦脸,却暗中朝三人瞪起了眼睛。
眼神阴鸷狠毒。
小满想起了刚才堂下人们的议论。
听风轩给的钱多,老板人好,还经常可以领赏钱。
就算金丽颜没有被告倒,品香阁的生意也很难再有起色了。
与其在品香阁受窝囊气,还不如赌一把。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上前一步。
“回县老爷的话,我听见了!”
金丽颜面如土色,“你个小猴崽子,乱说什么?”
“金老板娘,他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苏檀月神清气闲地说。
“你听到了什么?”潘义仁给了金丽颜一个凉凉的眼神。
金丽颜赶紧闭上了嘴。
心里很懊恼。
刚才一着急,差点失了态。
“我……我看见老板娘给他们银子,还叫他们去对面的听风轩生事。”
小满没经过这样的大场面,说话结结巴巴,双腿直发抖。
“你不用怕,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潘义仁难得露出了和缓的神色,鼓励道。
“老板娘说了,叫他们只管闹,不管唐老板提出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闹得越大越好,骂得越难听越好,出了事,她兜着!”
这些话,与金大发一家的交代,几乎一模一样。
足以说明金大发一家没有撒谎。
“胡扯,你这个小猴崽子,听风轩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样污蔑我?”
金丽颜再也装不下去了,露出了泼妇的嘴脸。
“住口,没有证据证明听风轩给了他好处,你这是血口喷人!”潘义仁厉声道。
桉件一波三折,最后柳暗花明。
就连三岁小孩子都能看出来,金丽颜就是幕后主使。
唐顺康扬眉吐气,“我说金老板,咱们做生意的,向来讲究公平竞争,你竟然使用这么恶毒的手段,真是蛇蝎心肠!”
“唐老板,县老爷还在上头呢!别当着他的面骂人!”苏檀月小声提醒道。
唐老板脸上带着笑意,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两嘴巴。
“草民失言。”
潘义仁没追究。
他拍响了惊堂木,当堂宣判。
“金大发一家,被人挑唆,聚众闹事,罪大恶极,念在配合本官,揪出了幕后主使,判六个月的监禁,给本官到大牢里好好反省!”
金大发一家一听不挨打,不赔钱,感激得连连磕头。
“多谢县老爷开恩!”
金大发一家被带下去之后,重头戏来了。
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对金丽颜的宣判。
偌大的县衙大堂,竟没有一点声音。
“金丽颜,使用恶毒手段,污蔑听风轩,对其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还言之凿凿,为自己诡辩,罚款五百两银子,作为对听风轩的赔偿,再监禁一年时间!”
“啊?”
金丽颜瘫倒在地上。
大堂外,看热闹的人纷纷鼓掌。
“县老爷英明!”
金丽颜欲哭无泪,再不敢看苏檀月。
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