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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贫穷的家

苏檀月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在寻烁说她安全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恍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觉得发抖的双腿慢慢恢复了知觉。

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直冒金星。

爬出了竹筐,她抬眼望着这个面庞还有些稚嫩的俊朗少年,感激道:“小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寻烁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被她一句俏生生的“小哥哥”叫得红了耳朵。

“嘿嘿,别客气。”

他虽然生在小山村里,但是当家早,也有几分见识,见苏檀月穿着一身鸳鸯绮,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姑娘,你是哪家的丫鬟?为什么要跑出来,是主人家对你不好吗?”

“那两个人胡诌的,我不是丫鬟。”苏檀月愤恨地说,“他们是人贩子,要把我卖掉当童养媳。”

寻烁一向嫉恶如仇,一听小姑娘是被人贩子拐卖的,恨不得立刻折回去,将那两个人贩子胖揍一顿。

“姑娘,你别怕,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苏檀月摇摇头,想起原主凄惨的遭遇,又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现状,深深叹了口气。

“小哥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寻烁挠了挠头,“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苏檀月。”她不知道原主的名字,只好报上了自己的真名。

寻烁一时也没了主意,左右为难。

偌大的白鹤镇,对于小姑娘来说,全都是陌生人,要是他把小姑娘放下不管,小姑娘还指不定会遭遇什么危险。

对于苏檀月来说,她刚刚穿越,身体是个娇弱的女娃娃,最重要是先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再做其他打算。

“小哥哥,从这里去县城有多远?”苏檀月问道。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县衙报官,由县衙张贴榜文,看看会不会有人把她领走。

可转念一想,这个办法希望也很渺茫,因为她不记得原主的名字。

“三十里。”寻烁说着,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夕阳西下,转眼就会天黑,就算是坐马车,到县城也是半夜了。

他还有一家子老小要照顾,根本抽不开身。

可让小姑娘一个人上路,又太危险了。

“要不……”

苏檀月没听清寻烁说什么。

连日来的忍饥挨饿,加上刚才为了逃脱人贩子而一路狂奔,早已经耗尽了这具小小身体的全部力量。

她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苏檀月是被一阵争吵声惊醒的。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还有些头晕眼花,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慢慢清晰起来。

黄昏时分的光线昏暗,她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躺在一张坚硬的土炕上,盖着一床打补丁的被子,想翻个身,却被土炕硌得嵴背发疼。

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都给人一种破破烂烂的感觉,纸湖的窗户还呼呼透风。

时值二月,春寒料峭,苏檀月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身上的一床薄被子根本就抵御不了寒冷。

她明白过来了,这是一户家徒四壁,生计艰难的人家。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苏檀月侧耳倾听,心中一紧。

寻家老小围坐在一张破木头桌子前,脸色都不太好看。

“二郎,咱们家是什么条件,你还不知道?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你还背个人回来分口粮,让咱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说话的是寻烁的大嫂,她今年也才十九岁,还身怀六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原本秀丽的小脸蜡黄,除了肚子鼓出一块,其他地方都是骨瘦如柴。

寻烁知道大嫂说的是事实,可见苏檀月饿得晕倒在地,他实在不忍心将她丢下,于是就用筐子将她背回了家。

一家人见他从筐子里抱出了一个小姑娘,立刻炸了锅。

第一个不乐意的就是大嫂许云娟,她嫁过来两年了,看在丈夫老实本分,知道疼人的份上,才忍下了苦日子。

“二郎,你嫂子说的在理。”大哥寻烨摸着发疼的右腿,愁眉不展,“我看,等这小妮子醒了,你还是赶紧寻个理由打发了她吧,你救她一场,也算有情有义了。”

“她失忆了,无依无靠的,要是打发了她,岂不是把她送上死路?爹在世的时候,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有侠义心肠……”

提起爹,寻家人各个唉声叹气,寻母冯翠霞更是声泪俱下。

这一家人,原本日子也过得去,可自从三年前寻朝阳突发恶疾过世,这家人的日子急转直下,厄运连连。

冯翠霞生幺儿寻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捡回了一条命。

从此之后,气血两亏,成了药罐子,加上丈夫去世,悲痛欲绝,这两年精神更加不济,已经卧床不起了。

原本指望大郎寻烨撑起这个家,谁知那天寻烨上山采蘑孤,摔断了右腿,因为没钱耽误了诊治,到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三郎寻熠只有五岁,加上一个十岁的寻烟小妹,照顾全家的重任,都落在了十六岁的寻二郎身上。

这一家人,过得着实辛苦。

苏檀月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对这一家人的遭遇同情不已。

“我看,不如到镇上找个有钱人家,将这妮子送去,也算给她一个好去处。”许云娟出身小门小户,是个眼里有钱的,“还能换几两银子花花呢。”

苏檀月听这个女子说要把她卖掉,心一下子又揪紧了。

“不行!”寻烁气愤地一拍桌子,由于力气太大,将桌子上的粗瓷碗都被震得嗡嗡直响,“那我们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二郎,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寻烨竖起了眼睛,眼看着就要发火了,“你是不是觉得大哥是个废人,这个家你可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看二郎是瞧着人家小妮子如花似玉,心里有点想法了。”许云娟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说话没遮没拦。

苏檀月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寻烨看上了她?

一想到小哥哥俊朗的笑容,她的脸一阵发热。

“嫂子,我是那种人吗?”寻烁气得红了脸,离开桌子蹲到门口生闷气。

“二郎,你嫂子就是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冯翠霞赶紧说,“要不是你有婚约在身,这小妮子倒是可以留下来,可你的亲事是你爹生前定下的……”

苏檀月觉得脸上的那阵热倏地就消散了。

原来,寻烁已经定下亲事了。

“咱们家不是还有三郎吗?要不就让这小妮子给咱们家三郎做媳妇。”大哥提议道。

五岁的寻熠眨巴着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天真地问:“大哥,媳妇是什么,好吃吗?”

说着,还使劲吮吸了一下手指。

给一个五岁的小孩当媳妇?

那和童养媳有什么区别?

苏檀月再也躺不下去了,一骨碌爬起来,忍着头晕眼花下了炕。

脚一着地,就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拿乌熘熘的眼睛看她。

“仙女姐姐,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