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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皇帝的怒火

良久,长孙无极按捺住心中的起伏,黯淡的眸光重拾起几分光彩,继续道:“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该上上心了,你的几位兄长即便还没册立正室,身旁却也不缺人,唯独你……”

似是担心话说得狠了,两人之间的裂痕变大,长孙无极说到这儿稍微顿了顿,才继而放缓语气道:“这次回来多留点儿心,如果有中意的,就早些安家立室,如果……你确实中意那白家的女儿,也可以……”

他的话越说越顺,倒真像是寻常百姓家的父子家常,连长孙无极自己都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来。

然而,长孙睨听了此话,感受却是不同,眉眼间迅速闪过一丝戾气,当即出口打断:“父皇可是查出了背后伤我之人?”

他的关切在他看来,一文不值,也不需要,这般煽情的表演实在拙劣多余,让他感到恶心作呕。

以他如今的手段岂能不知伤他之人是谁,知道他要回京,某些人早就按捺不住,又如何会放过如此好的出手机会?如果不是前后有四拨人夹击,而他还有一个需要分神保护之人,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岂能伤他皮毛?如今还不到暴露实力的时候,否则这事也不会被搬到明面上来。

长孙睨的话成功的转移了长孙无极的注意力,有些事就是不查,他心里也有数,但他这个小儿子却执意要让他难堪,气得他抓起案桌上的奏折就掷了出去,即便气得想吐血,他还是没舍得往长孙睨的身上砸去。

“你一回来,就要搅得鸡飞狗跳吗?你不要颜面,皇家却是绝不能失了体面,念你刚刚回京,又是初犯,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还是滚回你的野蛮之地去算了!”这是怒极了,其实一说完长孙无极就后悔了,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嘴上是痛快了,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

他实在是看不惯这个儿子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行事高调,毫无顾忌,却又偏偏让人忽视不了他的惊世之才,再想到近日朝堂上的繁琐政事,一时头痛欲裂。

长孙无极的怒斥令长孙睨失了最后一丝耐性,只见他眸光幽深,冷冽如三九寒冰,眼底波涛暗涌,似欲破冰而出,只不过转瞬,又沉寂了下去。

“父皇召儿臣来,如果只是为了训示,那么儿臣已经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臣便先告退了。”

看着这个在他面前毫不示弱,一脸波澜不惊的儿子,他深感无力,着实没辄,若是其他儿子,他还有拿捏的办法,可这个软硬不吃的,倒让他后悔起当初的那件事做的太绝了,若他的母妃还在,他还敢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长孙无极明白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自欺欺人,只不过此刻的他需要自我宽解一番,若非长孙睨的母妃早年薨世,恐怕也造就不出如今的他。

过去了的事,多想也于事无补,长孙无极带着无边寂寥的叹息了一声,当即不再言语,看都未再看长孙睨一眼,挥了挥手。

长孙睨也不想在此多待一刻,转身欲走之际,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道:“府邸的位置,儿臣自有主张,父皇只需敲打一番工部和户部那边,别偷工减料就好!”

不待长孙无极的怒火喷薄而出,长孙睨转身便大踏步走出了清心殿,一股冷流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于无形中。

“故意让朕难堪吗?你这个孽子,孽子——”

因为长孙睨长达七年未曾回京,所以长孙无极将过了弱冠之龄的三子封王立府之事给搁置了下来,也因此惹来了好多年的朝堂争议,甚至将各派系都扭成了同一战线,谏言难得的一次默契统一,如今看来,他这个幼子并没有体谅到他的用心。

这倒还是小事,听他话中意思,怕是已然知道他不会放任何一子出京,照前朝遗制,皇子成年后就该赐地封王,在所属藩地建立王府,但他膝下子嗣稀少,就这么四个儿子,他舍不得,当然,不排除有另外一些考量,总之,他早早的就在中心城蛟龙巷一带,将曾经的平民区改建成了王府规制的宅院,府宅之间背靠而立,占地面积甚广,每座府宅之间都横亘着一条街,距离不近不远,待诸子封王立府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万万没想到是长孙睨对他的忤逆竟到了这般境地,在猜晓他不会立他为储君时,竟以刺杀之事做文章抛出另择府门的条件来胁迫他,被自己的儿子要挟,这莫大的耻辱如何能不让他龙颜大怒?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场刺杀是他这个孽子的刻意预谋,毕竟险象环生这么多年,也没听闻他受过几次伤,偏他一回京,人就变得愚钝了?

越是深想,长孙无极心中的怒火就越无法遏止,在长孙睨离开后,他如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在殿中一通折腾,砸得遍地狼藉,久久不息的怒火吓得随侍在侧的桂之冷汗涔涔,踌躇着想上前开解一二,最终却是没能挪动脚,直到眼见着长孙无极骂得累了,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进了内殿休息,抽开身又唤了人进殿收拾。

现在皇子们虽仍在宫里住着,却是成年后就与各自的母妃分开了,被世宗将宫邸安置到了后宫的东北一片,一道高高的红墙黄瓦将后宫分出了三分之一,因为世宗的后妃并不多,所以大半宫殿都空着,世宗这般做从某个角度来看,也算无可厚非。

此时的长孙逸正待在自己宫邸的书房中,在得知长孙睨一大早就惹得长孙无极大怒后,俊颜上的笑容如往常一般清浅,让人看不出异样。

“这就是你查出来的结果?”看到纸条上的寥寥数语,长孙逸难得的皱了一下眉,只是神色淡淡,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吉祥立于书案下方一侧,目不斜视。

垂首立于正下方的还有一黑衣人,此刻的他虽然面色平静无波,但幽深的墨瞳深处似拢了层淡淡的愁云在上下翻动着,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长孙逸的语气淡漠而平缓,传入耳中却能体味出话锋里暗含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