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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谢家的覆灭

“还愣那儿干嘛?”

听到冷云汐的嗔责声,紫林才惊觉自己走神了,赶紧抬手将鸽子腿上绑着的小信笺取了下来,递给了冷云汐。

瞧着紫林心思不定,冷云汐不意多说,径自展开纸条,眸光淡扫了一遍。

花相似,人不同!

虽只有六个字,却引得冷云汐心头剧震。

是啊,容貌依旧,人却今非昔比,可造成如今现状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纸条上这回没有落名,但熟悉的字体,冷云汐一眼便认了出来,心中一时波涛翻涌,难以平复。

冷云汐怔望着被烛光辉映出淡淡红光的纸条,面色微黯,平静依旧,却令人莫名感到平静之下有暗流奔涌,带着无尽的凌厉与森寒,瞧着这样的她,紫林心里倏然一紧,旋即轻手轻脚,不作声响的径自将灰鸽带了下去,小灰鸽仿若明白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咕咕咕叫个不停,有力的双翅可劲地扑腾着,想要挣脱开禁锢,却奈何不堪紫林恼怒的一掌,瞬间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可能是安逸的日子过得更快一些,一晃便又是几日过去了,天气越发炙热起来,让人心莫名的感到焦躁。

由她亲手设计的那出以牙还牙的落水戏码,已然过去了十来日,偏偏如石沉大海般,没有掀起一丝浪花,这与她当初的溺水有着极大的不同,即便有御医查看,也无法查出人为痕迹,如今的她已然学会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虽然仍旧不屑,但总归好使且实用。

即使太师府与尚书府皆咬定是人为,也无法令世宗侧眼,毕竟朝云重武轻文,哪怕太师府权势滔天盖过空有其势的冷国公府,在无确凿证据之下,世宗也不会大动干戈,小女儿打闹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实在不足以搅起朝堂风云,更遑论,宁太师和礼部尚书他们都是聪明人,没有万分把握,绝不会做出得不偿失之事,这个小教训宁彩凤等人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硬生生咽下了。

这样的小惩大诫,实在不足以平恨,但冷云汐自觉前世罪孽太重,所以这一世,对付这些对大局无关痛痒之人,她打算多些包容,不想因此而伤了福泽,给冷府招致祸端。

佛偈有云,宽恕才是对自己的最大救赎,她已然心生执念,无谓再招惹事端,将自己逼入遥无止境的怨念之中,徒上枷锁,减少罪过,才能尽早解脱,体会到生命的自在和幸福。

兴许是自我宽慰,但这已是她心湖中唯一的浮木……

自从冷云汐带着沈秋雪在府里为她一一引见后,这几日她蹦跶得十分欢腾,不是去找老爷子下棋,就是找钟灵秀学女红,就连很少露面的冷云枫都能被她逮住,过了几次剑瘾,看到她与家人相处融洽,自在无拘,冷云汐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比之这些,最难得的是,沈秋雪已经好几日没来骚扰她了。

这一天,难得平静了许久的日子又开始躁动了起来,京中突然发生了一起大事件,因涉嫌袭杀当朝六皇子,两名高官府邸和一个逐渐没落的中等世家被长孙无极下旨给抄了,准备择日问斩,或是斟酌了功过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有牵连其旁系族亲。

两名三品大员在朝中,也算是分量斐然,大皇子长孙信和二皇子长孙皓两人是实打实的吃了暗亏,至于传承不足百年逐渐走向没落的谢氏家族,对于朝廷局势来说,它的覆灭却是无足轻重,只是白白做了长孙逸与长孙睨第一回暗中交手的牺牲品。

这场风波很快就会被掩盖,因为长孙无极是不会允许皇家的丑闻被公诸于世的,谁要是敢不长眼,去撞这抹利刃,长孙无极绝不会心慈手软,皇家无亲情,更遑论其它。

刚听闻此消息的冷云汐,心里既对谢家覆灭的提前和获罪缘由的改变感到惊诧,又对偏离了她预知轨道的事件感到些许不安。

但不管怎样,她知道,册立长孙信为太子之事,已近在眼前,历史的车轮不可逆转的在朝前滚进,而她的意外重生又将被命运推向何处?

望向不知名的远处,冷云汐眸光沉浮,心思繁重。

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脚下的路就改变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是光明大道,还是地狱深渊?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不重蹈覆辙,总不会比上一世还糟糕。

这么想着,心似乎明朗开阔了许多。

转念,她突然又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当初查抄谢家时,被人供出过一个暗庄,而这个暗庄是谢氏为自保,培养死士之地,共计足有百人。

连一丝风向都没有,整个云城谢氏一脉便给端了,这批还未起半点作用的死士也跟着糟了殃,还未来得及转移,便统统被投进了刑部大牢。

这么大一批可用之材,能添不少助力,死了岂不可惜,所以各方势力必将蠢蠢欲动,上一世,她在长孙逸立府许久后无意中听到,当年刑部大牢的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的火,居然是他一手安排的,那一夜死了上千的无辜犯人,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那批死士也仅剩不到十人,一场小小的权力角逐,上千罪不至死的人就成了陪葬,他们何其无辜,在这些能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人面前,这些人命当真如草芥,让人不得不感慨其卑微。

活下来的几名死士,许是经历了生死一线而变得惜命,又许是不甘尚未亮剑便化为尘埃,尽皆没有抵御住长孙逸为他们编织的锦绣梦,纷纷倒戈,臣服在了他的脚下,这几人本事不弱,个顶个的厉害,在后来成了长孙逸暗中不弱的一股力量。

这一世,她既然打算让他走上孤家寡人的悲惨道路,那么,拔除爪牙便是必不可少的一举了,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一颗牙,她也不打算放过,积少成多,毕竟老虎只有被拔了牙剁了爪,才翻不起大浪。

前一世她并没有经历长孙睨与长孙逸的正面对弈,这一世不知是否因为她重生的缘故,破坏了某个平衡支点,导致两方莫名就来了一场正面交锋,到了这一步,不管他们哪方被动,都只会被对方碾压,在这一场没有棋盘的棋局里,她冷云汐虽无意拉长孙睨入局,但他却已然步入了她的阵营,与她共同入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