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川从来都是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一言一行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克制,他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失态的模样。
而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放在他身上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如果不是她多少了解一些厉泽川私下的模样,估计她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厉泽川真的是个仙界的高岭之花。
厉泽川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紧紧的抱着她,把头埋在她肩颈间,似乎是在寻求着什么安慰。
辰烟突然就想起来胡雅琴说,他今天一定会去墓地。
而刚才她又在他衣服上发现了去祭奠逝者时才会佩戴的白色菊花……
辰烟苦涩的笑了笑,看来是厉泽川从别的地方勾起了心伤就到她这里来疗伤。
想一想,刚才厉泽川进来时脸色的确是不太好。
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
至少她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厉泽川并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否则他又怎么会对一个已经不在的人这么念念不忘。
只不过,知道又怎样呢,他的深情从来都不是对她。
辰烟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回抱住了厉泽川,右手绕到他背后轻轻拍着他,不知不觉中厉泽川终于安稳了很多,似乎他的噩梦已经过去了。
辰烟早就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哄了厉泽川多久,反正等她终于入睡时,窗外都已经有些渐渐亮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辰烟一睁开眼睛就发现病房里就只有自己了,厉泽川早就已经离开了。
这样也好,省得见面不知道说什么,那样反而还更尴尬。
辰烟才睡醒,口渴得很,抬手要去拿水杯,结果胳膊酸麻酸麻的,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嘶……好痛啊。”辰烟皱眉甩了甩胳膊,都是因为抱了着厉泽川一整晚的原因,他那个人看上去是挺瘦,其实该有的肌肉、马甲线什么的一样都不少。
她的小胳膊就被这么精壮的厉泽川给压了一晚上,没把她胳膊压废掉,还真是万幸啊。
正巧谢姨进来给她送早饭和药,看到她醒了赶紧道,“哎呀,小烟你醒啦,厉先生特地嘱咐我们不许进来打扰你睡觉,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睡醒了呀。”
厉泽川的叮嘱?
辰烟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她昨晚没睡的时候也想了很多,有的事情她看得不够真切,她不能这么云里雾里的被人摆弄。
如果厉泽川真的像胡雅琴说的那样,那这个孩子她是绝对不会留的,她没有那个义务去替别的女人生孩子。
如果厉泽川不是那样的,那么,她就要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个事情不露痕迹的告诉厉泽川了。
虽说,她这样做有些破坏别人的家庭和谐,但是无所谓了,都是别人先对她下手的,她没理由还这么容忍。
再说了,他们厉家就算没有她本来也很不和睦。
“小烟呀,吃早饭了,厉先生听医生说你肠胃恢复得不错,所以呀专门让医院的厨房给你准备了一些没有刺激性的营养小菜,你快吃吧。”
她正在发愣,听见谢姨的话下意识接过碗,呆呆道,“好的。”
一勺温热的白粥下肚,热热的感觉立马就把她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这个粥熬煮得倒是刚刚好,而且温度只是稍微有些热,并不会太烫。
辰烟一连吃了好几口,直到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暖和后,她才停下了勺子。
辰烟从小就有这个习惯,如果对于一件事她不敢开口的时候,她就会猛吃饭来给自己增加安全感,壮胆子。
“小烟呀,慢点吃嘛,吃太快万一积食不消化了怎么办呀。”
听着谢姨的叮嘱,辰烟直接抬头直视着她,认真道,“谢姨,你今天出去可以帮我买些东西么?”
“可以呀,你要买什么东西嘛。”
她每天都要去超市选购新鲜的食材,辰烟如果需要什么,她可以一起带回来。
辰烟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笑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是在医院待久了有些无聊,想让谢姨你帮我带一些画具回来,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我也好重新温习一下画画。”
“可以呀,画笔和颜料那些你要什么牌子的?”
“都可以,谢姨你就随便买吧,反正我也就是随便画画。”说着,辰烟又道,“谢姨,你要是不麻烦的话就再帮我带几本画集回来呗。”
“可以呀,你要谁的画集呢。”只要她不提出院的要求,那么其他的满足起来简直就是小意思。
辰烟随意道,“谁的都行,嗯……帮我带几本魏檬的吧。我还挺喜欢她的画风的。”
昨天她查了一下,发现这个魏檬原来和她一样都是专攻美术系的学生,只不过人家比她厉害多了,魏檬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出版过很多画集了。
谢姨是跟着厉泽川的老人了,跟她提魏檬,她不会不知道吧?
辰烟喝着粥,微微抬起头,用余光瞥着谢姨的反应。
她以为谢姨至少会问问她理由,或者面露难色。
结果谢姨只是爽快道,“好啊,就只是画具和魏檬的画集么,不需要其他东西了?”
谢姨爽快得出乎意料,反倒让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喝着粥含糊道,“嗯,没有了。”
等谢姨去帮她买画集的时候就会发现问题了。
魏檬已经去世五年了,她的画集早就已经下架了,而且魏檬就算在当年也只是小有名气而已。
辰烟在网上搜到了一些她的画,画风有些灰暗小众,并不是最热销的那款,只不过很奇怪的是她居然在网上商城看到还有电子书店在售卖她的画集。
那个店主如果不是魏檬的粉丝,那肯定就是不了解行情进货进错了。
这种画集放在现在的实体书店卖,估计一周都卖不出去一册。
倒不是说她画的不好,而是这个风格太小众,隐隐的透着股颓丧和绝望的气息,一般人估计都欣赏不来的。
但意外的,她倒是还挺喜欢的,甚至还觉得魏檬的画,自己好像还从哪见过一样。
这个诡异灰暗的画风并不常见,所以自己如果之前就见过的话,她一定会有印象的。
吃过早饭,辰烟就看着谢姨他们收拾东西,等谢姨前脚刚出去,辰烟立马就攥着手机钻进了卫生间,现在能把所有谜团都调查清楚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邢隐,她之前试图联系他好几次,结果没有一次能联系上他。
辰烟握着手机有些忐忑,她也不知道邢隐这次会不会接通电话。
而且,邢隐是在她委托他去调查自己姐姐的事情之后才频频失联的,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邢隐他……该不会……
辰烟用力摇摇头,“不可能的!那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邢隐虽然看起来很贪财,但其实几次委托下来,她可以感觉到其实他是一个挺理智的人,他应该不会为了一时的利益就去冒生命危险。
辰烟站在卫生间里,对面就是洗手台上的镜子,镜中的自己满脸都写着紧张二字。
她的时间不多,必须要赶在谢姨回来之前把事情解决,她缓缓深吸一口气,瘦白的手指轻轻按在手机屏幕上。
“嘟嘟……”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等待接听声音,她整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一来是拍听到关于邢隐的坏消息,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给邢隐被厉泽川知道。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辰烟突然就想起了姐姐,她当时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紧张的心情。
不,姐姐那个时候肯定是比她还要紧张迫切,姐姐那可是打给她的求救电话。
生命随时遭受着威胁,跟她现在安然的处境可是完全不同的。
想起姐姐,她还真是愧疚啊。
辰烟有些自责的抿了抿唇,“对不起,姐姐……”
这段时间她就只顾着和厉泽川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了,对于姐姐的事,她居然都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