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朗星稀，蝉鸣声声。
白日的暑热已经消退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夏日荷香，沁人心脾。
“这段时间没有回来，天山那边有什么动静?”苏娆站在湖心亭的栏杆前，眸光冷漠地看着眼前连绵荷叶。
“你来江南之后，阿绯他们很低调，偶尔出出任务。不过……”芸娘立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略微迟疑了一下。
苏娆轻轻搭在栏杆上的手指悄无声息地动了动。
“不过什么？”她语气平静地问道。
语气虽然十分平静，但是她的眼里却是一片漆黑，似是酝酿着风暴。
芸娘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极快地垂下眼帘:“最近三殿殿主有与长老院翻脸的趋势，两方都在找你。”
“找我?”苏娆终于转过了身子，冷冷勾唇，“结果未出，便想要我站队?”
芸娘沉默了一下，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笑意，目光幽冷:“只是想将邀月阁拖下水罢了。就算找到你，他们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苏娆缓缓重复一遍这句话，意味不明地笑笑，“表忠心吧……”
原本沉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芸娘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你若站队，结果便定了。”
苏娆垂眸拨弄了一下手指，懒散道:“这可说不定。”
说着，她复又抬了抬眸，轻嘲开口:“万一上面那位出手了呢？”
芸娘笑容澹了些许，定定地看着苏娆，彷佛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似的。
良久之后，她嘴唇忽然颤了颤，低低道:“阿娆，你说……江南真的安全吗？”
苏娆身子一僵，漆黑的眼童之中染上了一丝猩红。
她没有说话，芸娘亦没有再开口。
她们彼此都知道，这个问题，在她们两人，甚至是在同路的所有人心里，存在的时间不止一两天了。
然而至今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桉。
“芸娘，你认为呢？”苏娆轻轻开口，声音微哑。
芸娘一言不发地摇头。
苏娆抬手，替芸娘整理好夜风吹乱的长发。
芸娘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带着些许迷茫。
“芸娘，”苏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落子无悔。”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得芸娘眸中盈泪。
“抱歉。”芸娘轻声道。
苏娆失笑:“道歉作甚？你又没有说错什么。”
芸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突如其来的情绪。很快，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之前你坠下山崖，我便后悔了。”恢复了冷静温婉的芸娘温温柔柔地开口。
苏娆一愣:“嗯？”
芸娘抬起手，握住苏娆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一字一句道:“江南水深，不该让你牵扯进来。”
夜风习习，吹拂起面对面站立的两人的衣袂。
芸娘握住她手的力道加重了些许。
苏娆歪了歪头，绝艳容颜之上，是芸娘许久未见的促狭俏皮:“江南有你们啊。”
芸娘目光复杂，最后只得无奈的笑道:“凡事注意。”
苏娆点了点头，缓缓开口:“既然落子无悔，那便——”
“杀他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