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他烧了自己的宫殿,又偷喝了自己精心寻来的美酒,还夜里进到皇宫捣乱,被他极力救下。
这要是换做旁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也只有龙寻有着这个权力能四处闹腾了。
有时候银烛都是极为羡慕这为小公子的,羡慕他的自由,羡慕他的洒脱,也羡慕他的深蓝色的眼睛,更是羡慕他有着很多人关心吗,跟在身后解决他惹得一串麻烦的那种感觉。
如此想着,银烛突然看向龙寻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柔和。
他活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模样,也成为了人人都羡慕的模样。
大船一直快速的往前移动着,海水的冲刷让众人时不时感到几分颠簸,却无伤大雅。
白式景一直牵着绯青染的手,时而侧目看向她,眼神里都是充满了柔情,带着些许的喜悦。
这样的目光,银烛和苍羲都最明白不过了。
早在很久之前,银烛看向那人的眼神也是这般的,一模一样。
银烛羡慕龙寻的自由潇洒,可苍羲又何尝不羡慕白式景能得到自己心爱之人呢?
现在二人的关系看似缓和亲密,实则无形之中隔着一堵墙,一堵巨大的没有颜色形状的墙。
这墙把他和银烛一起,狠狠的隔开,永远都无法真正的触碰对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苍羲介意银烛心里从未有他,哪怕现在愿意留在身边,也只是将他视作棋子。
而银烛却是介意,苍羲杀了自己最重要的人,这道伤疤永远都无法愈合,也就不可能原谅他。
船内的人都是心思各异,唯独绯青染和龙寻二人,注意力都放在这船上和周围海水的声音上。
不愧为姐弟两,异口同声开口问。
“还有多久到?”
“还有多久到?”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船内的人都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银烛率先开口。
“若是说你们不是亲姐弟,我便是打死都不信了。”
白式景也笑吟吟的,现在是怎么看这个小舅子怎么不顺眼。
怎的还跟他媳妇玩默契了?
苍羲倒是没什么,可也看着银烛笑了笑。
龙寻从小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心性如何他最是清楚。
说起来,倒是跟绯青染有着三分相似,皆是个活泼安静不得的性子,偶尔莽莽撞撞的,带着几分调皮。
众人的笑声让龙寻脸红了一阵,哼了一声,故意扭过头去,不看绯青染。
而后者也是切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看他。
相比起这边船内的其乐融融,而另一边的船内,却又是另一幅景象了。
镜玉星和龚一博皆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一上这船就无比好奇,一个劲的揪着船内的那小厮问问题。
镜玉星:“你说,这船用的是什么染料?烧的柴火还是啥?”
龚一博:“你先回答我的,这船为何能下海底行走?用的什么法子?”
镜玉星瞪他一眼,一把抓过那小厮,凶巴巴的说:“你先回答老子,你先说说,这船究竟是如何动起来的?”
龚一博不乐意了,又一把将人拉了过去,对上镜玉星的眼睛,两个人都恶狠狠的朝着对方放狠话。
“老子说了是蒸汽!”
“放屁!我他娘的就非要说是玄学,你管得着?”
“狗日的,信不信老子锤死你?”
“你奶奶个腿儿的,来啊!”龚一博说着,将小厮一丢,撸起袖子,一副气冲冲就要跟老头干架的样子。
可怜那小厮,被两个人拉来拉去的不说,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现在还被嫌弃占地方,让他躲远点。
欲哭无泪的他唉了一声,默默地走到角落去坐着,看着这二位前辈互相揪对方的脸兜子。
分明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偏生吵起架来,和那三四岁的孩童一般胡闹,也不动刀动枪,反而揪着对方的脸兜子不放,这是打的哪门子架?
小厮郁闷无比,安静的看着两位‘高人’在他面前大展神威。
“你放开老子,揪到胡子了。”
“你先放开,扯到我鬓角了。”
“...........”
两个人为老不尊,一边大喊着,一边谁也不肯放手。
大船一路快速的移动着,不知过了多久。
一行人在船内坐坐站站的,感觉时间无比漫长,根本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而此时,独自留在绯云,跟前来相助的黑龙焕云飞遇上的鹤炎,三人一同坐在鹤府的小院子里喝茶。
皇宫已经待得要让人发慌了,紫纱女走后,鹤炎一个人安排了诸多的事务,还将两个大臣提携上来,成为双生宰相,相辅相成,互相监督辅佐处理国事。
绯云的这些个大臣都是些胆小的,哪怕紫纱女的诱惑没了,也没人敢造次,谁都是对着鹤炎恭恭敬敬的,连个早饭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该乐观还是该发愁。
皇帝不在,摄政王病重去世,整个绯云算得上排面的只有他这个继承了自己大哥衣钵的将军。
可自古哪有将军为政的道理?
再者说鹤炎最是厌恶繁琐的朝政,花了几天时间安排妥当后就立刻逃离了皇宫,回了自己的家。
黑龙和焕云飞抵达绯云第一件事便是去皇宫里找他,可被告知他回家了之后,又只好转道去了鹤府。
黑龙是第一次来绯云,人生地不熟的,刚到鹤府的时候,看着旁边的柳府,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九阳和鹤城的相遇,顿时心中感伤,带着几分叹息。
这是焕云飞不知道的往事,还以为他累了,当即打横抱起去敲门。
这导致鹤炎一开门,便是瞪大了眼睛,一副呆愣的模样,看着眼前的‘白式景’被一个男人抱着。
他啊了一声,大呼。
“你.....你怎了?”
眼前的‘白式景’似乎看着更为柔弱些,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内力更是完全都探寻不到,不由惊讶武功深厚如此。
但到底是认识黑龙的,才愣住了一会,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对着黑龙喊了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么......”他看看焕云飞,又看看黑龙,意思很明显。
就是,你为什么被人家抱着?
黑龙有些许尴尬,马上挣扎着下来,咳嗽几声说:“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好了好了,先进去再说。”
话都没说完,他直接推开鹤炎自己走了进去,一点都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云飞弟弟嘿嘿一笑,对着他介绍道:“我是焕云飞,白式景的师傅是我爹的至交好友,你喊我卿云便好。”
说完也绕开鹤炎自己走进去了。
一只手抓着门,一只手愣在半空中的鹤炎满脸懵逼,随即摇摇头,将门关上。
三人坐在院子里,还是那熟悉的模样。
“黑龙太子,你们怎么来绯云?青染呢?白式景去哪了?”
鹤炎的脸色并不太好,这段时间的操劳和小心谨慎,让他消瘦了许多,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自打紫纱女走了之后,他就日夜睡不好觉,也没什么吃的胃口。
黑龙看着他消瘦的面容,有些担忧。
“他们去了幻海了,上官公子去西域去了,不日便会来绯云,绯姑娘把大局交给我们打理。这是她是玉玺,给你。”
说着,他拿出一个通体绯色的玉石印章,放在鹤炎的面前,笑吟吟的说
“她说了,若是你有时间,便由你代理一段时间,绯云的大臣们都是懦夫,不会轻易反抗的,只是可惜了百姓,须得一个人坐镇才行。”
黑龙说的笑吟吟的,还拿出了一小瓶丹药给他。
“这是我们九阳的药,我看你身子骨好像有些不适,你吃这个,三日便可见效。”
一连串说完了之后,焕云飞还补了几句。
“现在事情真相都大白了,绯青染和白式景去了幻海找人,韩公子还在昏迷当中,应该很快就会醒了,他现在在绯云的边城那边,若是醒了,会第一时间给你传信。”
接着,又把在边关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鹤炎,听的他直皱眉头,更是瞪大了双眼。
谁知,当年七夜的一句话,居然才是真正的实情。
没成想西域王看着和和气气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物,耍的所有人团团转。
三个人坐在院子一直坐到了天黑,焕云飞才把事情说了个清楚,鹤炎也是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绯青染想要去寻找她的亲生父母,那自然是情有可原,绯云这边暂时有人代理倒也问题不大。
只是阿苏勒......
他想起刚才焕云飞说的,上官青岚和绯青染的那些,心中无限感慨,不禁有些可惜。
最早他也认为白式景才是最适合青染的人,一直都是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但是.....
直到见识了阿苏勒之后,他又觉得。
世间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爱的人做到如此地步,更是为她踏遍山河,寻找半点的蛛丝马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和白式景的爱比起来,上官青岚的爱太大方了。
而白式景,却又太过于细腻了,甚至让人觉得,他的爱有些完美的不真实,自私又大方,集纠结于一体。
不过青染最终还是选择了他,算是情理之中。
十几年的感情,加之白式景在她心里的地位,恐怕是他们这些朋友加在一起,也比不得的。
上官青岚虽然大方无私,但这一点是优点也是缺点。
青染年少调皮,不懂男女之情,更是对这方面从未有过想法。
若是他爱的自私一点,趁早出手,表明自己的心意。
那这最后的归宿,或许是他上官青岚也说不定。
鹤炎想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们平安便好,既然你们来了,那绯云还是由你们接手罢。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说完,他又问了几声关于玄渡的事情。
黑龙温声回答:“玄渡姑娘大伤未愈,目前还在边关养伤,届时会和韩公子一同回来。”
他点点头,心底最后的石头也放下了。
把自己面前的玉玺还给黑龙,他站起身。
“你们还未用饭吧?我去做些吃食来,夜里就在这儿歇下吧,明日一早,便搬到皇宫里去。我明日下午便走了。”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神色也缓和,像是在说什么客套话。
黑龙本想问上一句去哪里,但焕云飞扯了扯他的袖子,这才又忍住了。
鹤炎去了厨房,心不在焉的开始忙碌起来。
早年的时候,他自己流浪外面,也是学的一手厨艺的,虽谈不上什么宴席水准,但这平日里吃的还是没问题的。
他想清楚了,既然青染有了自己的归宿,现在又去了幻海,那他便是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他想去找紫纱女。
不知为何,相处半月不到,那人的声音总是响起在自己的耳边,最近更是梦中频繁相见,倒是显得有些古怪了。
或许是她给自己下了什么咒术,无论如何,他想去见她一面。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着牵引一般。
本该回幻海的紫纱女,现在还停留在离国的巷子里,住在绯青染之前住过的那家客栈的二楼,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这入了冬了,四处都落雪,离国的大街上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偶尔能见着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嘴里喊着什么,显得清冷又萧条。
凯迪乐已经亲自前往九阳了,目前还在路上。
她望着自己手里的纸条,将它化为了碎片。
只见那纸条上写着:
幻海告急,速来复命!
窗边的紫衣女人邪魅一笑,倾倒众生,眼底带着几分不曾有过的异样光芒。
“倒是突然了。”
她轻声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夜里的雪下的极大,连带着将门槛都淹没了。
中原三国都落了雪,四处都是白色的,就像给这混乱过后还未得到真正安宁的城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带着几分让人沉迷的韵味。
鹤炎温了酒,坐在隔壁柳府,秀九的院子里,穿着一件雪貂毛的披风,一边喝着,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以前,他和秀九,还有青染,三个人也是这样,坐在之前鹤府里,他那院子里喝酒。
可惜时不往昔,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