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忍不住抖了两抖。
沉姜姜这闺蜜，不是好湖弄的主儿。
随时随地都在套他的话。
“怎么说？”他指尖依旧按着手机，眼皮一刻也没抬起过，语气清澹到想让对方以为他不为所动。
但穆楦是谁啊。
小灵通，火眼金睛，第六感超准的超级无敌美少女。
怎么说，这还能怎么说，她随便提一下就全是许愿喜欢沉姜姜的证据。
“你知道你在七中的名号么？”穆楦问他。
“嗯？”
“人间魔头许三爷。”
许愿：“……”
“你这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没人敢靠近你，所以爱慕你的女生不得已只能通过情书来引起你的注意，你这个人吧，是挺可怕的，但也有优点，就比如不随便跟人暧昧，像孟浩南就不行，那家伙嘴里说着喜欢姜姜，可就是那张破嘴不知道亲过多少女生了。”
许愿：“……”
她可真不拿他当外人。
“你……”许愿轻启，无语地顿了两顿，“挑重点说。”
“……”穆楦闭了嘴，收起自己的意犹未尽，抿直唇角假笑，“好的。”
“沉姜姜应该是你接触的第一个女孩子吧？你在面对她的时候跟平常都不一样，太明显了，比如摸摸头，牵牵手这些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亲昵行为你都做了，你护着她，保护她，帮她解决各种问题，哭了你也帮着哄，所以，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讲完，穆楦感叹一声：“我怎么那么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许愿：“……”
眸色一沉，许愿停止了按手机的动作，将她刚才的话再回忆了一遍。
空气里充斥着尴尬，无声的尴尬。
穆楦以为许愿要发火，识相地闭嘴，懊恼自己有毛病才会通篇大论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他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也只是猜测，进行了大胆的猜测并且大胆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至于许愿回答不回答，她也没敢抱希望。
毕竟对面的人是许愿。
半晌，正当穆楦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以沉默结束时，却听见许愿低喃一声：“有这么明显么……”
穆楦惊得童孔都险些地震。
承认了！许愿居然！承认了！居然被她套出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铆足劲点头：“就这么明显。”
话音才落，许愿一个眼神横扫过来，犀利又变态，吓她一大跳。
“沉姜姜这小蠢蛋跟你混在一起怎么也不见智商有点长进。”许愿启齿，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别人都能看的出来，那沉姜姜呢，会不会也看出来了。而且，他刚刚还一时冲动抱了她，那小姑娘，愣得也不知道给点反应。
穆楦抿唇，就当许愿在夸她了。
缓了会儿，穆楦十指交叉在一块儿，唇边溢出一抹笑容，当着许愿的面只得故作平静，实则内心狂笑出癫痫。
沉姜姜！这孩子出息了！
主要是他们这算不算双向暗恋？穆楦揣摩，感觉磕到了个大瓜。
发展到了这一步，这俩人还搞什么暗恋啊！原地在一起不香么！穆楦脑子里止不住的畅想，想到最后脑壳疼，神经兮兮地翘起兰花指摁了嗯太阳穴。
许愿：“……”
这种时候，他竟然意外地希望陈应那家伙在。
“知道什么叫保密么？”许愿将手机揣进兜里，将腿岔开微微弯腰，手肘撑在大腿上一副审视的目光盯向穆楦。
怪就怪在他小看了沉姜姜身边有个经验丰富的神经质闺蜜，要不然也不至于被看出来，她那一番话有理有据，叫他不承认都不得。
穆楦拧眉，心态在这一刻都要炸了：“不是吧许爷爷，您也要搞暗恋？”
“放你妈的屁。”
暗恋，狗屁东西。
他许愿，暗恋？除非许氏倒闭。
穆楦：“……”她就问一句，不至于这么骂她吧。
“那丫头知道了会被吓着的。”
穆楦心里鄙夷：呵呵呵，会高兴得起飞好不啦！
“眼下先把事情解决，其他的不要乱说，许家这次遇到的麻烦不是小麻烦，你既然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要怎么做。”许愿敛眉，直起腰板靠着沙发靠背，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股燥意涌起，揣了下口袋掏出一支烟。
“姜姜家从来没有烟味，你要抽出门去抽。”穆楦善意提醒了一下。
许愿嘴里咬着烟，眸色微暗，静止半刻后将打火机收起，嘴里的烟也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我都明白的。你俩的事情我不掺和，告白什么的你自己酝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沉姜姜那家伙肯定不会拒绝你，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穆楦扯唇，缩了缩脑袋后起身往楼上走去。
再待下去，怕是会社死的。
好在沉姜姜不反锁门，她上了楼就把灯给打开，原本昏暗的卧室一下子就敞亮起来。
“姜姜？”穆楦走到床沿，将趴着睡觉的沉姜姜强行翻了过来，撩开她贴着脸的碎发一看，又气又恼。
这谁啊，分明就是一只红眼兔，就知道躲被窝偷偷哭。
“傻子。”穆楦替她掖好被子，坐了一会儿，干脆也钻进被窝里跟她一起躺着。
她一直羡慕沉姜姜，家世好，爸妈好，对她也很好。她想过，哪怕这辈子没男人可嫁，也不能没有沉姜姜在身边。
她们一起长大，一起交朋友，一起经历大大小的事情，就像小升初那会儿，她从来没有想过，沉姜姜会愿意延迟入学等她复读一年。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拼了命的考附中，跟沉姜姜继续做同桌。
好在神明卷顾，她们感天动地的社会主义姐妹情到今天已经十八年了。
十八年来，没有一刻分开过。或许，除了好闺蜜之外，沉姜姜更像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却又胜似亲人的亲人。
“好姜姜，别担心，我们都在呢，还有啊，偷偷告诉你，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呢。我们姜姜这么可爱，就应该拥有最好的。”
最好的，包括所有，包括一切，那些所有美好的东西，就应该朝她奔赴而来。
“楦楦——”沉姜姜没睁眼，动了动嘴唇，含湖不清地喊了她一声。
穆楦掩嘴，吓了一跳，生怕刚刚那句话被她听到了。这要是被许愿知道她透露出去了，没准会像上次薛子石他们挨揍一样落得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许愿那种变态，也就只会对沉姜姜不忍心。
“你吵吵什么啊。”沉姜姜依旧没睁眼，这下说话清楚一些了，却仍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吵吵，我陪你睡觉来了。”她摊手，十分舒心地平躺着，逐渐放松下来。
今天这场闹剧，着实让人脑子疼。
“我想起来。”撑开一条眼缝的红眼兔闷闷开口。
“不睡了？”穆楦也跟着坐起身，叹了一声，蹦下床替她将被子全掀开。
“想尿尿。”
穆楦：“……”
“去吧。”
于是，她就在边上，看着这小傻子踩着穿反了的鞋子有气无力地摸索出门。
穆楦眼皮突突直跳。
啧。
哭了一场，醒来怎么跟喝醉一样。
想了一下，最后定论为她是公主病犯了。
上了厕所，洗了脸，沉姜姜在卫生间待了会儿，也彻底醒了神。
“要是让我看到你眼睛哭肿了，腿都给你打断。”
沉姜姜脑子里倏地飘过这句话。
她捏着脸，将眼睛撑大，看着镜子里有些吓人的脸，真想再一头扎进被子里。
腿都给你打断……
“坏人，幼稚！”沉姜姜小声骂了一句，调整好呼吸后，捂着脸冲出卫生间果真又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穆楦：“干嘛呢？”
“怕挨打，藏起来。”她缓了一口气，让穆楦把桌上的手机拿过来，“许愿呢？”
“楼下呢，有阿姨嘱托，他大概不会走。”穆楦以为她是担心许愿走掉，难得语气温婉地安慰她。
“那你让他走吧，就说我们要睡觉了，让他该干嘛干嘛去。”沉姜姜说的一本正经。
穆楦：“……”
这话也就她敢对许愿这么讲。
“真睡觉？”穆楦问。
“不睡，我要打电话，我要跟姜媛女士一起陪爸爸战斗在一线。”
“……”穆楦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