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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难言之隐

听这声音我心头一动,就感觉极其熟悉而且可恨。

我马上抬头去看,只见一旁站着的大胖子不是别人,竟是那挨千刀的赵新成。

此时他手里也握着一把枪正低垂着枪口,好像根本没有想要开枪的意思。可赵新成却像是看了一场闹剧或听了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个没完,连那三角眼都变成了月牙。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气哼哼地站起来,怒骂道:“你和混蛋玩意儿,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什么时候到的,看了多久了?刚才为什么不帮忙,真想我死么?”说着就开始低头找家伙,是想和他拼命。

见状不对,赵新成连连摆手示意服软。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越想越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过去抬脚将他踢倒,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赵新成可不像赵老五,他还真配合。嘴里哎呦呦叫个不停,可只是应付着挡了几下,如孩子们在打闹一样,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翻脸。

见他嬉笑着求饶,瞬间让我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那件事还没发生前的一切;想到我和家中几位爷爷、叔叔和小姑们一起相聚过春节的场景。那时候真是幸福,满满都是快乐。

而赵新成是小叔,仅比我大了五岁。儿时就我们俩最对脾气,既是叔侄又是死党,闯祸一起挨罚推责,猫一会儿狗一会儿,闹腾得连家中长辈都嫌烦。

可这样美好的生活何时发生改变了呢?

我记起来了,就是从那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甚至让我们反目成仇,最终还害死了我的爹娘。

赵光复!那恶鬼一样的人,我的亲二爷。就是他,在1948年夺去了《古珍化尚集》,1978年把族群信息透漏给官家再颠倒是非黑白,几乎害死了无数家人和圈子里的朋友,甚至连三爷的独子、四爷的一对儿女,还有赵新成的大哥二姐都死于那场祸端之中。

也就因为他,我们家背了黑锅被赶出族群,甚至后来的十几年里遭到整个丹采一门的唾弃和追杀,无奈隐姓埋名到云南最偏远的一个小村落隐居。

大夫人和爹妈都知道其中隐情,却始终不愿向族人说明。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了什么,只知道为那恶人背锅甚至被害,太不值了。

眼前这人本是我最喜欢的小叔。还记得当年爹妈的尸体摆在我面前,他竟然满口都是谩骂和嘲讽。我错在哪里?爹妈又为什么要受这不白之冤?

想着想着,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手上力气也没了。多少年了,我没敢好好哭过,因为担心大夫人看着难过,更害怕别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因为我知道在没有父母和家人保护的时候,一旦你脆弱了,随时就会被人盯上,受尽白眼和欺辱。我只有逼着自己强大,逼着别人觉得自己不好亲近才行。可现在……

赵新成皮糙肉厚,对我刚才那一阵老拳根本不在乎。这时脸上一凉,听到我的哭声,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竟一扫刚才嬉笑的表情,翻个身将我带起,连忙安慰道:“初一,小初一。好端端的哭什么?咱们不是发过誓,男子汉长大了就不再流泪挤猫尿了么?你现在这是怎么?快停下,太丢人了!”

他的腔调变了,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可越是这样,我的心越像被人狠揪了一把,痛不欲生。

一把将他推开,我背着身子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又恶狠狠地瞪着他,吼道:“你究竟什么意思?又想耍手段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别忘了,我们家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应该恨我,恨不得先杀而后快!”

听这话赵新成一怔,盯着我似乎断了片儿,好像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过来点指他那肉头儿的鼻子,怒道:“虽然我们家被逐出家族,咱们叔侄反目,但在关键时刻,你竟然……竟然会帮着红姐那样的人!赵新成,你难道忘了祖宗立下的规矩?”

听这话,赵新成才回过神。他警惕地看看四周,又看看我,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奇怪。

在八岁那一年,我被家族赶了出来,本该痛恨眼前这死胖子的。可不知为什么,现在竟然……狠不下心去骂他了。

见我情绪失控,二十的人了却像个孩子在发脾气,赵新成不但没笑话反而脸上露出了异彩。

他伸手将我拽到身边,任凭我怎么哭诉和谩骂,赵新成还是不慌不忙取下背包,掏出了医疗用品。

他一边听我抱怨,听我诉说尘封多年的苦水,一边检查我的伤势,之后仔细地处理着每个伤口。

手臂的创伤最严重,赵新成摸出医用小刀切开了皮肤,之后大力挤着伤口的浓水又刮尽表皮的烂肉,疼得我鸡毛子喊叫,冷汗如雨。混杂身上的灰尘,都能搓泥了。

他单手摁着我,另只手处理伤口,他手劲儿很大,任凭我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

大约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手臂的伤势处理好并缠上纱布。我见到赵新成额上也是热汗直淌,后背都湿透了。

也难怪,他本来就胖,这一路奔波不说,现在又全神贯注帮我处理伤口,能不出汗么。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甚至以为之前的记忆都是假的,就像噩梦一样。等我明天醒来,兴许小叔还是我喜欢的那个小叔,家还是那个家,爹妈还能在门口等我回来。

想着想着,我脸上竟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甚至自己都能感觉得到。

这会儿赵新成正替我处理肩头的抢声。他那大脑袋距离我耳边很近,这时候竟低声说:“你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遇到的也许都是虚假的。这里的水很深,最好不要蹚进来。”

我一愣,不知他什么意思,急忙去看。

只见赵新成脸色一正,绝不像在开玩笑。

他什么意思呢?什么叫见到的不是真的,遇到的都是假的?那不是代表真假傻傻的分不清了么?

正要发问,赵新成大力一推我的脑袋,笑着说:“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啊?认真点,这个创口不处理好也麻烦。”语气似乎又回到刚才那稀打二胡,玩世不恭的态度了。

这家伙,不会有精神分裂吧?怎么张嘴闭嘴就能表现出两种不同的性格呢?

中间我没再说话,而是一直盯着赵新成,希望能从中找出什么、又或者看透他的皮骨及内心,看透他真正的目的。

可惜我失望了。除了眼睛瞪得酸疼外,其他什么都没发现。

眼前这死胖子就是个渣渣,浑身都是破绽。也因为这样,我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提示,完全是在白费力气。

“好了!”随着赵新成的一声喊,他连我左腹的枪伤也重新上药包扎完毕。

这会儿站起来活动活动那胖大的身体,赵新成说:“暂时不用担心了,但也不能乱来。好了,我现在也该走了,你保重。”

他走到水池边洗洗手并向下看了看,一哼:“这家伙也是作死。不过被你折腾得够惨,让我看了一出好戏。你小子挺有本事么。”

听这话我心头一怔。果然,刚才他就在附近,一直看热闹不出手帮忙。太缺德了!正要回怼,却见他又要作妖。

一指前面,他说:“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就有机会出去。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更不要只用眼睛去看事情。回去后只管照顾好大夫人,不要再掺和丹采行内的事。如果有幸躲过十年,之后会有人解答你想知道的一切。切记切记!”说完他背上背包,竟朝我来时的路走去。

“你……”我一声惊呼,惹得赵新成回头。

看着他,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吱呜半天,终于挤出一句,“那边是死路,还有恐怖的‘剃刀旋风’和掩埋过死人的浮雕墙。你……你小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加上最后这一句,说完马上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听这话赵新成也是吃惊,可表情马上就恢复如初。他以为我根本都没注意到。

他点点头,故作大方地敬了个礼,这是我们儿时常用来答谢对方的手势。

右手食中双指在鼻下向上斜挑,跟着竖起双指在太阳穴旁连着转上几圈结束。这只属于我俩的暗号,十多年都不曾再见了。

我看着赵新成走了,这家伙做事还是那样,

脑满肠肥的,一副不值得信任的模样,实则心细如发,似乎总藏着无数秘密。

就拿刚才,明显还有话想和我说,却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觉得撑得慌啊?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回忆着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十年后”?不会这么巧吧?与我听到的“最后十年”有联系么?

他的意思莫非是说这些年,家中发生的一切是有其他原因,甚至都是假的?不应该啊,那可是实打实死了多少人换来的血泪记忆,怎可能是假的?

忽然一个念头蹦出,我忍不住浑身发抖。这该死的赵新成,难道又下了什么套,是想让我往里钻么?

他明知我这人讨厌说一半藏一半,却故弄玄虚么?

不行,大脑不够用的。这一路劳累奔波,又多次受创,体力精力已经到了极限,脑子都不转弯儿了。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去想了。

这会儿,我取下岩壁上两个千年烛,端着当做照明工具一路往前。这时候没时间细想他指的路安全与否,毕竟现在连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其他还谈什么?

踩着脚下的珠宝发出咯吱吱的响声,此时听着别提多厌恶了。

回头怒视着这些害人不浅的东西,我心头火陡升,一个邪恶而恐怖念头冒了上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

我举着千年烛慢慢顺石台往上,一路走来竟然越来越冷。按我的理解,人往低处走更接近地下才该寒冷,可为什么现在一路向上整体温度却在不断下降呢?

哈口气,我都能见到雾气升腾,冻得牙齿咯咯打颤。

直到我转过一个弯终于来到平地,再没有钟乳石和石笋时竟有一阵怪风扑面而来。

我瞪大了眼,高高举起手中的千年烛,竟看到面前是个天然石桥,两边是漆黑的深渊。

石桥一直通向远处,尽头处似有亮光。冷风如狂龙腾空直上,从石桥两边的深渊里蹿出,带动的气流如冰刀刮脸,真是生疼。

搞什么?这里越来越怪,处处透着危险,什么时候是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