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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醒悟

“陈英姿,规定的事怎么没办到?”A市郊区的民房里,朱变台带着几个手下审问起陈英姿来。

“都什么时候了?现在都快过年了,你才弄到9万,朱总规定你8月底前弄到10万,你当耳旁风了是吗?”阮齐吼道。

“对……不……起,最近不好弄。”陈英姿低头站在一旁。

朱变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巴里叼着一支烟一口一口的吸着。看着朱变台吞云吐雾的样子,陈英姿心里一阵反感,恨不得他被雷劈死。

“现在也快过年了,我就不难为你了,有什么事年后再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有什么小动作,我饶不了你。”朱变台严厉地说。

“朱总,就这么算了?”一旁一个女人开口。

朱变台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一个人,那人立刻走到陈英姿旁边,把她拉了出去。

朱变台看了一下身边的女人,站起来说:“老爷头不想在年前搞大动作,你身为他的贴身保镖,应该很清楚,是不是,山野杏子?”

山野杏子鬼魅一笑,说:“那丫头我看不太可靠了。”

朱变台点头说:“原来还挺可靠,可自从他交了那个男朋友,还多了个护士同学,就开始变得畏首畏脚的了。”

“所以,朱总您的意思是……”

“必要时……”朱变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总可要小心行事,不然就会毁于一旦。”山野杏子说。

“放心吧,出不了大事。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看哪回失手过?”朱变台哈哈大笑,“你的责任就是保护好老爷头,别的不用你管。反正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等你拿到你应得的,你自然可以离开了。”

山野杏子不再开口,她现在已经赚了很多,自然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英姿离开了民房区后,又回到了家里。余烟还在上班,陈英姿心里根本平静不下来,憋在家里闷得慌,但又不知道去哪。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感觉很不自在,于是出门到外面溜溜。她前阵子已经被老板炒了鱿鱼,不过没告诉余烟,自己悄悄地找了一份没有固定时间的兼职,每天装模作样地出门,实际上有时在兼职,有时在行骗,有时在漫无目的的转悠。

不知不觉,陈英姿走进了第一医院,她没敢上楼去杨美玲那里,而是在一楼休息区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无聊中,陈英姿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拿药窗口排队,那居然是江保军。他怎么在那排队?难道郑桢生病住院了?这时,陈英姿才想起好久没见郑桢了。“不行,江保军居然让郑桢生病,这个混蛋!”陈英姿心里一边骂着,一边朝江保军走去。

走到跟前,恰好轮到江保军拿药。江保军把手上的单子递进窗口,陈英姿站在江保军侧后面睁着大眼,竖着耳朵。只看见窗口里的人先是无奈摇头,然后凑近窗口,似乎要对江保军说什么。陈英姿悄悄凑近,听到了一些话语:“江医生,这李丽莎阿姨她没有孩子也没有亲戚吗?怎么回回都是你来?还听说她住院期间好多事都是你给她跑前跑后。”

江保军听到这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头一昂,说:“她丈夫死了,儿子是个脑残,什么都不懂,亲戚对这些事又不熟悉……”

“你见过她脑残的儿子?”窗口里的人问。

“这……没见过,她讲的。”江保军有些犹豫地说。

“人家糊弄你你都信?你是不是得到了她们的什么好处?”窗口里的人又问。

“什么好处都没有。”江保军赶紧回答。

窗口里的人不再说话,而是把药递了出来。

江保军拿了药转身准备走,却被突然出现的陈英姿吓了一跳。“你吓我一跳!”江保军捂着胸口说。

“你个笨蛋,你不好好照顾桢桢,天天在这给别人当小使,你还得意?”陈英姿没好气地说。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给人当小使了?我帮助人有什么不好?”江保军也怒了。

“你帮助人?那又有多少人来帮助你?”陈英姿反问,她心里当然清楚最近江保军的动态,有方丽芊和杨美玲一家人在医院,她自然清楚得很。

江保军的话被堵了回去,他见周围的人都看他,吼了一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完,推开陈英姿朝楼梯口快步走去。

陈英姿咬咬牙,也跟了上去。她心里飞快地想了想,开始一边走一边喊:“你们大伙看看,江保军这个不要脸的,他经常家暴,逼得自己老婆天天大哭,他不照顾老婆,就想着别人的事。别人让他下跪,他就下跪,老婆找他商量事情,他就用拳头打老婆。你们说这样的男人是东西吗?”

医院里的人听到陈英姿这么一喊,都把目光投向她所指的江保军。有些人起哄叫到:“这样的男人,干脆把他阉了,他不配当男人!”“就是,不想着家庭,干脆光棍一辈子算了。”“我看啊,他就应该给全人类共享,让他当人类的仆人!”

听到这,江保军气得浑身剧烈颤抖,把手中的药品往地上狠狠一摔,转身朝陈英姿冲来。他使出全身力气对着陈英姿的脸挥出一拳,一下子把陈英姿打得摔出两米远。

陈英姿趴在地上,左脸被打肿,嘴角也渗出血迹。但她依然倔强地抬起头冲着江保军冷笑,江保军原本就没打算停手,看到陈英姿这幅表情,更是火冒三丈。他走到陈英姿身边,揪住她的衣领照着她的脸连打几拳,又把她扔在地上对着脸和肚子狠狠踢了几脚。陈英姿被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虽然周围有不少围观的人,但都不敢上前阻止。只有一个小伙子在刚才陈英姿被打之前看上了陈英姿的美色,站出来制止江保军。但没想到江保军不但给了他两拳,还踢了他一脚。小伙子又瘦又矮,根本不是江保军的对手,直接被打趴在地。

这时,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赶了过来,冲着江保军喊道:“江医生,住手,你想被处分吗?”

江保军不理会他,又踢了陈英姿一脚。保安立即冲过去推开江保军,准备去扶起陈

英姿。令他没想到的是,江保军居然对着他的下阴踢了一脚,保安惨叫一声,弓着身子向后退去,嘴里骂道:“江保军,你个混蛋,你敢踢我!”

围观的人都在对江保军指指点点,说着江保军的坏话。但江保军不管这么多,他的愤怒冲散了理智,他想打死陈英姿。

江保军大吼一声:“我今天就打死你!”说完,抬脚就朝陈英姿的太阳穴跺去。

陈英姿闭上眼睛,她想好了,反正她不再和那伙人为伍了,他们饶不了她,不如就这么死了吧。

可是,她还没有赎罪,她还没有照顾过桢桢,她还欠余烟。

她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心愿。

现在就要死了,她难过。

江保军狂笑着跺下重重的一脚,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考虑违法犯罪的问题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然而,江保军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的脚在距离陈英姿太阳穴还有不到10厘米的地方被挡住了。

挡住他的也是一只脚,一只女人的脚。

江保军使劲想把这只脚踩下去,但他感觉像是踩在一块石头上一样,那只脚纹丝不动。

江保军额头冒出冷汗,他诧异地顺着那只脚向上看,看到腿,看到……护士服!再往上……

“啊!啊!”江保军一个没站稳滑倒在地,因为看到了那双让他浑身发冷的凌厉目光。此时,他面前的那张女人脸冷酷无比,那双眼睛透露着凶狠,江保军如果再和她对视,估计会吓得失禁。

张芷郁见江保军摔倒,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脚。她上前扶起陈英姿,看着她全身狼狈不已,尤其是眼睛已经被打成了熊猫眼,张芷郁就算再恨她此时心也软了。她说:“英姿,我带你上楼处理一下。”陈英姿微微点头,在张芷郁的搀扶下起身。

突然,倒在地上的江保军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开口叫到:“张芷郁,你又来搀和,今天我跟你拼了!”

说完,他一骨碌爬起来,朝张芷郁扑来。

“这医生还有没有点素质?”围观的人纷纷议论着,但依然没人上前制止。

张芷郁把陈英姿拽到身后,对着江保军踢出一脚,速度快得让人看不真切,只听江保军惨烈一叫,身体居然在一刹那横在空中,紧接着“砰”的一声趴在地上。而围观的人都以为江保军是脚下打滑,自己摔倒的。

江保军的鼻子被摔烂了,鲜血不断往外冒,地上很快就留下一摊血。

这时,几个保安冲过来,其中一个还捂着下体,他指着趴在地上的江保军对其他几个保安说:“就是他,江保军,他踢的我,还打人,快把他抓起来!”那几个保安立刻冲上去,把江保军从地上拉起来,往警卫室押去。

见江保军被保安带走,围观的人群也散去。那个被江保军打趴的小伙子虽然想和陈英姿说几句话,但见陈英姿被护士扶上楼,心中便开始胆怯,也只好走了。

张芷郁先给陈英姿做了外伤处理,又带她去做了头部和腹部检查,确定无碍后才放心。但陈英姿似乎精神萎靡不振,眼神空洞,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了,英姿?”张芷郁试探性地问。

陈英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不停的喝水,好像很渴的样子。

张芷郁也不再问,两人就静静地坐在一起。

“谢谢你,芷郁。”陈英姿突然开口说话。

“谢什么,我应该的。”张芷郁说。

“如果你不来,我会被他打死的。真没想到,江保军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桢桢一定会受苦的。”陈英姿说着,眼泪缓缓流出。

“我真不该相信他,把桢桢送回去。”张芷郁叹了口气。

“什么?”陈英姿疑惑地问。

张芷郁就把她让郑桢来她家住的事说给了陈英姿听。“江保军后来又是下跪又是磕头,说以后再也不欺负桢桢了。我就信了他,把桢桢送回去了。但是,看他对你的态度,我担心他以后会更疯狂,万一他对桢桢不利,我们谁也来不及阻止他。”张芷郁说。

陈英姿再度沉默,好一会儿,她突然说:“芷郁,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测,乃至身死,你们几个千万不要想着报仇、报警什么的,而是赶紧离开,越远越好。”说这句话时,陈英姿左看右看,生怕屋子里会出现别人。

“这里没别人,你在说什么?”张芷郁自然不能表现出她知道陈英姿的意思,所以问道。

陈英姿看向张芷郁,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我要告诉你一些很重要的事。”

“曾经的我,是多么渴望一份美好的爱情。我说过,我爱余烟,那爱是纯粹的,不掺有任何杂质的。但是,我无法改变我的命运。这命运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再后悔也没用。我多么希望世上有卖后悔药,让我吃掉,回到从前。”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芷郁见陈英姿沉浸在自我陶醉般的述说中,不禁问道。

“我活不长了,他们会杀了我,他们都是疯子。是我害了桢桢,是我让他们毁掉了江保军。”陈英姿低低开口,随后一字一句地把所有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有多远跑多远!”张芷郁有些惊讶地说。

陈英姿扭头看向她,眼眸深邃,她说:“如果我走了,你们几个都会死,而且,我罪孽深重,害人太多,我也该赎罪了。只是,我对不起桢桢,我想惩罚江保军,但是牵连到了桢桢。”

张芷郁没有说话。

“当年,如果我不是财迷心窍,也不会加入他们。现在,他们要我从余烟那里骗钱,我照做了,可是我真的好心痛啊。我想抽身,但是只有死路一条……”

“等等,你告诉我,老爷头到底是什么人?”张芷郁打断了陈英姿的话。

陈英姿明显一怔,问:“你也知道老爷头?”

张芷郁说:“江保军提

起过,桢桢很是反感。”

陈英姿摇头:“我虽然见过,但他是什么身份我不清楚。不过,凭直觉我认为,他很可能是朱变台的父亲,因为他们长得有点像……你听说过朱变台吗?”

张芷郁点头:“听说过,江保军还一直认为这个朱变台会给他一家医院让他当院长。”

“呸,都是胡说八道,这些话也就只有江保军能信。”陈英姿气愤地说。

张芷郁沉默半晌,缓缓开口:“英姿,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芷郁,我要告诉你,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出事了,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离开A市,越远越好。我相信,他们应该算到我会告诉你们关于他们的事,所以,他们不能留活口的。”陈英姿紧张地说。

“他们的消息你知道多少?”张芷郁问。

“你确定要知道?”陈英姿问,“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但你们不要想着报警什么的,那样太危险了。”

“我知道,我希望你能平安。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罪恶之事,但你能悔过,证明你的心底还是善良的。”张芷郁语重心长地说。

“他们目前是19人,包括老爷头、朱变台、山野杏子、杨美玲、方丽芊、崔玲、林溪、于小荷、周平、高枫,还有以阮齐为手的9个打手兼诈骗份子。我已经将我排除在外了。”陈英姿苦笑一声。

“什么?居然还有周副院长,还有于主任那个婊子?”张芷郁惊讶地问。

“是的,他们隐藏的很深。”陈英姿说。

“李院长不管吗?任由周平胡作非为?”张芷郁问。

陈英姿挑了挑眉毛,说:“你说李太胜?我看他要么不知情,要么就是和周平穿一条裤子的。”

“山野杏子是什么人?”张芷郁问。

“山野杏子就是个贪财的主。她武艺高强,是老爷头的贴身保镖,自然也是老爷头的情人。”陈英姿解释道。

“那个名叫高枫的教练,是梁青青的体操教练的上司,常与杨美玲他们打交道。不过据我所知,此人品行还算端正,不是恶毒之辈。”陈英姿又说。

“这样啊,高枫我以前倒是有所耳闻,现在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张芷郁说。

“还有一些人是后来发展出来的,我所知道的除了杨美玲家里人外,还有林溪家人、于小荷家人,还有高枫老婆。其他的团伙中人都没有涉及家庭成员。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开始不信任我了。如果真的又招揽人了,我就不知道了。”陈英姿无奈地说。

张芷郁低声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他们的网撒的还真大,光是这家医院就有那么多点。”

陈英姿微微一笑,但立刻又板正脸,看来是脸部的疼痛仍在。她小声说:“其实别看这么大的阵势,外围好多都是强迫的。只要弄死核心人物,他们就完了。你看,江保军虽然是加入了他们,但那个傻瓜没用,唯一不好的就是牵连了桢桢,我觉得桢桢应该改嫁。”

张芷郁点头,但又补充一句:“关键还要看她本人的意思。”

“我走了。”陈英姿站起身。

“你想送死去吗?”张芷郁问,“你告诉了我,我们都得死。”

“所以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他们现在还不会把我怎么样。老爷头不希望年前发生血腥事件。况且,他们现在不知道我把这些话都传出去了。”陈英姿扭头坚定地说,“不要告诉桢桢我是什么人,她会难过的。”

就在这时,陈英姿的手机响了,陈英姿一看,是余烟打来的。她接通后说:“我在芷郁这里。”

余烟问:“我去接你,天黑了。”

陈英姿“嗯”了一声,没再开口。

张芷郁没有说话,但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19个人,必须全部除掉,而且要在朝夕之间,还要护住郑桢,难度真的不小。江保军也要死,而且要造成是老爷头他们杀死的假象,然后……

郑桢怎么办?她因此受的创伤能消除吗?

很快,陈英姿的电话响了,余烟已经进了医院。陈英姿让余烟来到三楼护士站,她和张芷郁则走出屋子等候。

很快,余烟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当她看到陈英姿略显狼狈的样子大吃一惊,双眼瞪得老大。他立刻冲过去,一把搂住陈英姿的肩膀,问:“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陈英姿低头不说话,事情是她挑的,她要怪,也只有怪江保军下手太狠。

张芷郁走上前,低声开口说:“英姿她说了江保军的坏话,但江保军下手太重,英姿才成这样。”

“江保军人呢?我要收拾他!”余烟气愤不已。他左顾右看,没有看到江保军。

“他被保卫科人带走了,肯定是要被处分的,你就别管这些了。我已经给英姿处理了伤口,也带她检查了身体。她就受了皮外伤,没事的。带她回去吧。”张芷郁看着余烟说。

“谢谢你,劳你费心了。”余烟说完,感激地看了张芷郁一眼,一把把陈英姿抱起来,准备离开。

“放我下来吧,我又不是不能走。”陈英姿喊道。

“你都这样了,抱下楼就放你下来。芷郁,谢谢,我们回去了。”余烟说完就走了,而陈英姿则是眼睛直直看着张芷郁,一副要哭了样子,直到看不见她。

张芷郁也看着陈英姿,等她彻底从她视野里消失后,她走进屋子关上门。张芷郁靠在门上,眼泪缓缓流出,她缓缓蹲下,把脸埋在双臂中,微微抽泣。

曾经,她也被人如此抱过。那个夜晚,男人在悲痛中死死的抱住她,最后,将她彻底抱起来,在屋子里旋转着。他俩悲伤着、快乐着,也就在那天,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男人疼的感觉,那感觉是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在别人眼中她坚强而美丽,可是她心里也希望有个肩膀依靠。今天,当她看到陈英姿被抱起来时,记忆的潮水涌来,把她淹没,让她在回忆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