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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欺负

当天晚上,六个人在小酒店里重逢了。

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喝饮料。

余烟端起满满的一小杯酒,站起身来说:“来,为了庆祝我们再次相聚,也

为了新的一年能有更好的前程,我们干一杯。”

说完,余烟带头先干了。

江保军脸上没有表情,他放下小酒杯,端起大杯子,一饮而尽。

郑桢没料到江保军这一出,她吓坏了,赶紧喊道:“保军,你疯了?干嘛一下子喝这么多?”

江保军不抬头,他稍微喘了一口气说:“你管我这么多干嘛?我就是想这样喝!”

唐少杰和余烟见此情景,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余烟劝道:“郑桢是为了你好。保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向你道歉了,是我们不该动手打你。”

唐少杰说:“是啊,保军你何必记仇呢?”

江保军抬起因为酒精作用而微微发红的双眼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他哼了一声,然后起杯子在桌子上胡乱的敲着,边敲边说:“唐少杰我告诉你,你管好张芷郁。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你的张芷郁是辅导老师吗?她反而教训起我来了!”

唐少杰一听就火了,他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冲着江保军吼道:“你说张芷郁教训你,你倒是给我说说,她怎么教训你的了?”

张芷郁面不改色心不跳,她缓缓起身走到郑桢身后,用胳膊环住郑桢,一副保护她的姿态。

“她……你……”江保军憋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转头看向郑桢和张芷郁,说:“你们合起伙来教训我是吧,老子轮不到你们女人指手画脚的!”

此时,余烟和陈英姿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感受到了江保军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或者有什么他不想公之于众的事被公开了。

唐少杰哪里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呵斥,他几步跨到江保军身边,一把把江保军从椅子上拎起来,身材矮小的江保军只能昂着头看唐少杰。唐少杰居高临下的态势让江保军有些心虚,他狠劲地想掰开唐少杰抓住衣领的双手,但没能成功。

“你再说一遍试试?有种的就把话说明白!”唐少杰怒道。

余烟看着唐少杰,觉得真是社会能改变人。想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唐少杰还是比较胆小的,起码没他胆子大。但在工作后的短短几个月,唐少杰就变了,变得胆子大了,敢作敢当了。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个样子?”余烟这时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把两个人劝开了。

一直观望的陈英姿扭头看向郑桢和张芷郁,发现郑桢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抽泣。她走过去,坐在郑桢身边,问道:“桢桢,江保军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教训教训他。”

张芷郁说:“英姿,别开玩笑了,桢桢很难过,你替我哄哄她。”说完,俯在郑桢耳边嘀咕了几句。

说完,张芷郁走到江保军身边,瞪着媚眼看着江保军,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唐少杰一见这个情景,又一把揪住江保军的衣领,吼道:“今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张芷郁为什么这么看你?郑桢为什么哭?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余烟走到三人旁,把几个人的表情都印刻在眼中,他说道:“少杰,你也别冲动。今天我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保军,这似乎是因你而起,有什么事不能向大家说明的?如果是因为你有什么困难,你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给你提供参考。”

唐少杰看了看张芷郁,他心里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张芷郁在下班后用她的嘴皮子“教训”了江保军一通,因为时间紧迫,她没跟自己细说,只告诉了大概情况。唐少杰听后也是不太快活,于是就装作不知道,来和张芷郁演了一出戏,目的是吓唬吓唬江保军,让他长长记性。

江保军看了看余烟,嘴巴张成O型,但却没说出一个字。唐少杰松开手,盯着江保军说:“保军,我希望你今天能把话跟我们说清楚,你难道不考虑你老婆的感受吗?”

江保军这时说了一句:“这是我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也不用你们管。”

“什么?你的事?”张芷郁反问了一句,带着鄙夷的语气问道:“那请问郑桢已经被你伤到了,这又算什么呢?”

“她是我老婆,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们管!还有,我的事就是我的事,跟第二个人没有关系。”江保军叫嚣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江保军脸上,江保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张芷郁收回手,一脸坏笑地看着江保军。

“你、你敢打我!”江保军开始发怒了。

“想造反是吧?你就是欠揍!”唐少杰从江保军身后一把将他抱住,使他动弹不得。

张芷郁转头看向郑桢,发现她一脸泪花的看向这边,那神情仿佛在乞求不要再难为江保军了。张芷郁看到这情景也有些心软,就扭头对江保军说:“今天的事就到此了,你听好了,你要是再继续在单位当你的窝囊废,别人再把你欺负到桌子底下,你再让郑桢伤心的话,我们绝不坐视不管!”

江保军听得心跳加快,气喘如牛,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挣脱唐少杰的束缚,跳出三步远的距离,指着周围的几个人叫道:“不用你们插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是被人欺负了,我甘愿!你们是想让我丢了工作是吧!我从此跟你们一刀两断!”说罢,扭头就走,却不料没看清门是关着的,一头撞在了门上。江保军也顾不得头痛,打开门后甩门而去。

张芷郁走到郑桢旁边坐下,握着郑桢的手说:“对不起桢桢,我没想到……”

“没关系。”郑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里饱含无尽的痛楚,看得让张芷郁心如刀绞。

“我们是好朋友,你们尽力了。保军是个固执的人,他听不进你们的劝告;他也分不清好坏,总是吃亏。今天真不怪你们。”郑桢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余烟皱着眉头问道:“保军到底怎么回事?他被谁欺负了?”

张芷郁看了看郑桢,小心翼翼地问:“桢桢,不介意告诉大家吗?”

郑桢摇了摇头,小声说:“你说吧,也让大家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于是,张芷郁开始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江保军在工作后,凭借关系以及对业务技能的迅速掌握,很快就立足于科室之中。由于年轻的原因,主任医师都经常把一些手术和各类小活交给江保军,江保军也渐渐的对各项工作越来越熟悉,在其他科室同事眼里,似乎已经成为了领导眼中的红人。

这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妒忌,护士长林溪就是其中一个。在江保军来之前,林溪可谓是主力,除了主任之外,就属她水平最高,手下的小医生小护士们没有一个能跟她叫板的,也就自然而然的服服帖帖的了。可是,一山难容二虎,随着江保军的到来,林溪的主力位置岌岌可危,尤其是当她看到江保军那丰富的理论知识、熟练的操作技术以及超强的学习能力,让她自感主导地位受到挑战,于是她就和外科的主任于小荷商量了怎么对付江保军。

那个于小荷和林溪的关系不错,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也是穿一条裤子的。当她听到林溪的“诉苦”后,觉得确实不应该得罪林溪,那么只有对江保军“下手”了。于是她抓住江保军愿意干活这个特点,想出了一个对策。

她发现江保军为人热情,跟同事们相处非常大方,就主动利用上级身份,安排江保军多做一些工作。比如:明明需要她去处理的病人,她看到江保军也在科室,就叫江保军替她去处理。一开始,于小荷还有点担心江保军会抱怨,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江保军不仅满口答应,还主动要求如果有病人来,需要他出力就喊他来做,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嫌累。如果轮到他值夜班,那前来看病的病人肯定是他看;即使他不值夜班,也可以通知他。这让于小荷高兴坏了,终于有一个傻瓜肯这么卖命了。不过,江保军的这个要求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只是对其他的值班医生说,如果发现病人太重,就通知江保军。所以,以前于主任晚上虽然很少接诊,但还是会接电话,不过现在,她连电话都很少接了。

一次次的夜间加班,江保军不仅没有得到一分钱的加班费,也没有获得任何来自于小荷的感恩,反而由于休息不好导致自己日渐消瘦,原本充满血色的脸变得有些蜡黄,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所以,郑桢很不高兴于小荷的做法。她想提出抗议,但江保军不同意,他认为如果郑桢去找于小荷理论,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让他没脸在医院里呆了。

不仅如此,江保军平时因为工作压力而产生的一些身体上的不舒服,他从来都不说,也不跟领导请假。表面上看是江保军对工作鞠躬尽瘁,可郑桢觉得,精神虽然可加,可是身体是自己的,没有必要这么卖命。你的医术虽然高,但不是离开你医院就关门了,他们可以找到替代人,你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如果你病倒了或者猝死了,你的父母、爱人、亲戚都会悲痛万分,而医院顶多安慰一下你的家人,然后找个人来顶替你,照样经营;外人则会说你傻子,还当医生呢,自己有病都不知道治,为人民服务过头了吧!

江保军不敢跟上级和同事表示不满也就算了,可是对一个来见习的学生他也不敢批评。上个月外科来了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来见习,江保军有一天在教小伙子操作设备。因为小伙子不细心,所以做错了步骤,江保军就批评了小伙子一句,可没想到小伙子不但不改正,还跟江保军顶起嘴来,把江保军逼的脸色好难看,却不敢反驳。反而是清洁工阿姨正好看见,就说:“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学习的,你

出错了,人家江医生说你一句怎么嘀?你还这样顶嘴。”结果,小伙子便不敢吱声了。

在江保军刚开始工作时,原来的护士长刚调走,林溪还不是护士长,但已经是竞选护士长的人选了。要当护士长,需要写竞聘材料,林溪就让江保军帮她写。结果,江保军成功的帮林溪竞选上了护士长,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林溪不仅不感谢他,反而一个劲的刁难他。

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关于药品回扣。众所周知,药品回扣实际上是公开的秘密,可全科唯独江保军没有。为什么?因为没有人告诉江保军。一次,江保军问李明虎,李明虎其实是科室里跟江保军关系算好一些的了,但江保军的问法让他再次吃了亏,他问:“李明虎,你有没有药品回扣?”当李明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意识到如果告诉了江保军,那江保军就是再傻再窝囊也会找领导去问,那样的话得罪了于小荷和林溪,她们一定会问是谁告诉了江保军,他李明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李明虎为了自保,就告诉江保军他也没有药品回扣。江保军就信以为真,回到宿舍告诉郑桢医院没有药品回扣。

说道这儿,余烟说:“我不在医院工作,我都知道每家医院都会有药品回扣的,不可能没有。”

“芷郁,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又不跟江保军一起共事,又不在一个科室?”陈英姿单手抵着下巴,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张芷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破绽。

余烟也扭头看向张芷郁,问:“是啊,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芷郁愣了一下,转而笑了笑说:“有件事大家不知道,江保军很多事都会跟郑桢讲。郑桢肚子里的苦水太多了,自然要倾倒,就倒到我这里来了。”

说完,媚眼瞟了一下郑桢,只见郑桢的表情有些惊讶。张芷郁连忙摸摸郑桢的脸说:“桢桢,你不要太顾江保军的感受,他既然敢做这么多丢人的事,咱们就不怕说出来。”

“哦。”郑桢又低下头,但是心里却更加波动了,张芷郁说的话中,有些话江保军可没对自己说过,张芷郁竟然能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这女人不简单!

“原来江保军是这样的人,郑桢你跟他离婚吧,重新找一个比他优秀的多的。”陈英姿在一旁劝道。

“其实,他也有好的地方。他做家务,买菜、烧饭、打扫屋子,我生病了也很细心的照顾我。他还是有不少优点的。”郑桢抬起头轻轻地说道。

“你现在就开始将就他,他会得寸进尺的,以后就根本听不进去你的话了!”陈英姿斩钉截铁地说,“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人,到头来你反而成了他发泄的对象,你这是何苦呢?”

郑桢又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半晌,她慢慢说道:“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相信我会处理好的。”

“今晚,要不来我家住吧。”张芷郁说,“我们带你。”

“不用了,那样保军会更生气的。”

几个人没有劝动郑桢,就只好把她送回了家。

余烟和陈英姿原本打算打出租走的,但张芷郁和唐少杰执意要送,两人就只好上了车。

车上,四人不约而同的谈起了江保军的事。

说的最多的是唐少杰,余烟也表达了不少自己的看法,张芷郁因为是驾驶员,所以偶尔附和几句,只有陈英姿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一边。很快,余烟发现了这个状况,他凑过去问:“你怎么不说话?”

陈英姿翻了个白眼说:“江保军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说了半天,有解决办法吗?”

“那你说怎么办?该不能我们把他拖出来揍他一顿?”余烟带着疑问问道。

“随你便。反正我看你们是没办法。”陈英姿转头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嘴角上扬。

“你有办法?”唐少杰赶紧扭头看向陈英姿。

“是啊,有什么办法快说,我们也帮你参考参考。”张芷郁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上坐的陈英姿。

余烟一把把陈英姿抱过来,拍拍她的头,又揉揉她的头发,说道:“英姿,快说什么方法。”

“你弄疼我了。”陈英姿娇嗔道,“我哪知道呀!”

“啊……”唐少杰和张芷郁异口同声的叫出声来。

“我以为你知道呢!故弄玄虚。”张芷郁故意生气道。

“淘气鬼,你真的没有办法吗?我看你刚才很像有门路的样子。”余烟歪着头看着陈英姿的双眼,那双眼睛仿佛蕴藏着某种特质。

陈英姿挣脱余烟的怀抱,说:“我哪有办法?我又不是神仙,能控制他。”说完,把目光转向窗外。但同时一个声音在陈英姿脑海中响起:“你真的没有办法吗?不,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