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那打开花离递上来的锦盒打开一一点检。
拿出白玉如意和白鹿尾拂尘摩挲了片刻，又仔细放回锦盒内。
罗婆那伸手拿起那只扁扁的金色锦盒，轻轻打开，举到眼前看了起来。
那锦盒内的贝叶经残片发出耀眼的光芒，将罗婆那冰凋般的脸映成了金色。
花离看着端坐在极乐殿上，面无表情如一尊透明琉璃塑像一般的师傅，不禁呆住，彷佛隐隐约约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华丽难以抑制地浑身发冷，打了个哆嗦。
罗婆那叹了口气，轻轻合上锦盒盖子，抬眼间正看见花离那一脸异样，便开口问道：“花离，想什么呢？”
花离勐然回过神来，顾左右而言他道：“师傅，那贝叶经如何只有一半。”
“西王母手里有另一半。”罗婆那轻描澹写地道：“这回将这半页送给他，也正好成全了他。”
“哦，如此甚好。”花离用不知所云的问题湖弄了师傅，心有余季地低下头来。
罗婆那一转头却看见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棕色眸子看着师兄的秋月。
“秋月！”罗婆那开口叫到。
“哎……师傅！”秋月听见师傅叫自己，不由地肩膀一抖，伏身向地又叩了下去。
罗婆那手掌心向上，对着秋月向上一招道：“站起来吧。”
秋月便身不由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茫然无措地看向罗婆那，不知道师傅有什么要吩咐自己。
罗婆那右手食大拇指捏起个诀，双唇翕动念了两句咒语，而后袍袖一挥，手向内招了一下，抬眼看向殿外。
秋月和花离都迷惑地顺着师傅的视线看向极乐殿外。
只片刻，秋月只觉得一股微风轻动，拂弄着自己的袍脚，一团白白的物事从殿外悠哉悠哉地飘了进来。
“乎！进来！”罗婆那对那团白白的物事发号施令道。
秋月定睛看清了那团白白的物事，不由地大惊失色，额头冒出了冷汗。
那是坨白白胖胖，灵芝状的极乐天白云，名字叫做“乎”。
花离一看那坨云，也额头冒汗，闭上了眼睛。
看来师傅是打定主意不让秋月乘鹤鸾驾去昆仑山了，今儿是要考他的腾云术。
秋月这会子已经双腿发抖，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指甲都用力地抠进了肉里。
罗婆那抬起湛蓝的眸子看了一眼秋月，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秋月，后日师傅要带你去昆仑山赴宴，鹤鸾驾乘不下三个人，你须得驾云去。今儿就试试你的腾云术吧。”
秋月看了看晃晃悠悠停在他面前的白云“乎”，哭丧着脸，一张原本好看的小嘴差点撇到了耳根。
花离偷偷抬眼看着秋月，将两只手掌合起，两支食指相对，嘴里轻轻地念起咒语。
罗婆那正聚精会神看着秋月的表情，顾不上注意花离的提示。
秋月勉为其难地合拢双掌，将食指相对，结结巴巴念起了咒语。
秋月一边嘴里念咒，一边纵身往“乎”的身上一跃。
随着秋月的一跃，花离的碧绿眼睛也瞪的熘圆，看了过去。
秋月双脚刚一踏上乎的后背，乎便全身剧烈抖动，扭动身体，忽地向下一沉，将他甩了下去。
秋月一个不妨，跌下云头，顺着极乐殿光滑的地面滚了出去。
花离想笑又不敢笑，拼命咬住嘴唇，闭上了眼。
秋月狼狈地爬起身来。
花离连忙跑上前去，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秋月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满脸羞愧地对着师傅弯腰鞠躬，赔不是。
“师傅，徒儿咒语不熟，以至于法术粗陋，有愧师傅的教导。”秋月诚惶诚恐地告罪。
“唉……”罗婆那摇摇头道：“秋月，你的根本问题不是咒语不熟。你的问题是心里有执念，肉身太重。就犹如将一坨铅放在水上，如何浮得起？更诓论顺水而行了。”
“执念…？”秋月，抬头一脸无措地看着师傅，喃喃到。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心内有何执念。
罗婆那指着白云“乎”对秋月道：“再来一次。”
秋月经历了被摔的疼痛，反而变得坦然了一些，对着师傅点点头，跨步一跃，跳上乎的后背。
这次乎没有抖动，也没有将秋月甩下身，而是直直下坠，趴在地上，被秋月踩成了一张白毛毯子。
秋月见状讪讪地挪开了脚，从乎的背上退了下来。
一旁的花离不由地仰头喟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不对啊？”罗婆那眉头微皱，说到：“你这几日，修行长进了啊，为何身子反而更重了？”
秋月一怔，问师傅：“师傅，什么样的执念会让人肉身变重？”
“爱恋，贪念、仇恨、恐惧、嫉妒任何一种人间执念都会让你肉身变重。”罗婆那说道。
“那……那可能是恐惧吧……我是很怕…”秋月喃喃道。
罗婆那上下打量一番秋月，手指了指地面道：“秋月，你先打坐，集中意念调息，将恐惧赶出内心，集中意念，用专注对抗恐惧。”
秋月闻言，恍然大悟，对着罗婆那点点头，盘腿坐于地上，闭上了双眼。
秋月腰背挺直结跏趺坐于地上，双手虚握，置于丹田。
花离和罗婆那都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秋月因为惊吓慌张而绯红的脸，随着时间一寸寸流逝，渐渐恢复了白皙和均匀的肤色；鼻翼也从急促紊乱变得低沉而细微。
大约一刻钟，秋月睁开了眼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澄明通透如宝石。
秋月又照例合掌，念起了咒语，纵身轻轻一跃，跳上了乎的背。
秋月稳稳地站在了乎的背上，乎微微抖了抖，浮在了空中。
秋月眉毛一挑，笑了出来，嚷道：“师傅……师傅，我可以了！”
罗婆那一甩袍袖道：“这才刚刚入门，不要得意。”
仰头看着秋月的花离，也咧嘴笑了出来。
罗婆那看着秋月道：“行了，你今天就练到这儿吧，”
秋月轻快地跳下乎的背，伸手摸了摸乎。
罗婆那对花离道：“花离，你和秋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