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庸出来时非常晚了，眉头紧锁，有一个难题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一路走过来，一言不发，思索到深处时连脚下的路都忘记了。
这里的伙食很丰盛，端木庸一点胃口也没有，草草吃了一点便返回房间。
我吃得心满意足了才回去，我们现在既是贴身保护，也是贴身监视。每过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将看守对象的一举一动上报。
第一天他们讨论某个存在的可能性问题，端木庸对这个问题抱着深深的怀疑，我们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听着他辗转反侧，我们的话很少，毕竟与我他没有什么可谈的。
他们在探讨细胞是否在某种情况下能够自由转变形态。
这个过程似乎是在筛选，就像在做一张试卷一般，回答上的成功进入到下一环节，没有回答上的，只好淘汰。
第二天走了很多人，只剩下十几个专家继续留在这里，端木庸便是其中一个。曹炎看护的对象很遗憾地离开了，他便也返回警局，警局现在是很缺人手的。
接下来的几天，端木庸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这里的环境是很枯燥沉闷的，他根本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
第三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与我交谈起来。因为他见到不可思议的存在，一个足以颠覆他所有研究的存在，他无处倾诉，只好与我说。
“祁牧，你睡了吗？”他躺在床上问道。
“有些睡不着，我看您也是。”我睁开眼说道。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
端木庸叹了一口气，“可怕的形式主义，既然你来到这里，你就有权利知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当然好奇。”我很坦白。
端木庸从床上坐起，“你带烟了吗？”
我怔了怔，我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十分自律的人，我爬下床，递给他一支，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端木庸深深吸上一口，徐徐吐出烟圈，说道：“大概一年前的时候，有人找上我给他们的研究做理论支撑。他们想要我研究双生细胞在人体中存在的可能性。”
“双生细胞？”我挠着脑袋，“我这方面的知识十分浅白，您能说地更加浅显一点吗？”
端木庸笑了起来，“比如说类似寄生虫一般的东西，寄生虫的细胞与人体的细胞是相对独立的存在，二者相遇，一般都是你死我活的结果。但是在某种的情况下，寄生虫的细胞竟然能够与人体的细胞融为一体，甚至改变人体细胞。”
“哦？”我适当流露好奇，搬着椅子靠近他，“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会怎样？”
“后果会有很多，比如你会得到这种寄生虫细胞的能力，你会得到许多超乎寻常的能力。”
“就像蜘蛛侠？这太匪夷所思了。”我笑着说道。
端木庸也笑了起来，“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当时也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但我不否认这种存在的可能性，因为科学就如宇宙一般浩瀚，而我们连我们所在的星球都没有研究透彻。科学是求索，而不是否认。那时我便犯了这个错误，现在想来当时我真是愚笨透顶。”
我听出他话中的意味，小心试探道：“现在您变呢？”
“没错，我改变了。”端木庸小心看着四周，接下来的谈话是极为隐秘的，他小声说：“今天我见到这个存在，那是一个干枯的头颅。”
我适时露出讶异的样子，身子靠着他更加近了。
“这个头颅中的细胞都已经枯死了，但是我们在其中发现了这种双生细胞的存在。有人已经将这种幻想变成现实。”
“那会出现什么情况，这个人也拥有了超能力吗？”
“那种飞檐走壁，毁天灭地的超能力倒不至于，不过他的确拥有了一些其他的能力。这种寄生虫的细胞具有很强的改造力，它虽然只像是寄生虫存活在人体中，不至于改变这个基因构造，却能够影响人体细胞的形态，你知道你的身躯，你的相貌都是由细胞构成的，尽管细胞极其微小，但最终构成了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旦改变……”
“会不会变成另外一种模样？”我有些害怕起来。
端木庸点着头，他变得更加小心起来，这是他现在显露出不信任状态的源头，“或许我们身边已经充斥着这样的存在，你看他像是那个人，其实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这太可怕了。”我站起身子来，开始在四周徘徊，对于周围的一切也显露出一种深深的怀疑，房间里还有摄像头，我便假装镇定坐回原处，声音变得低沉极了。
“您现在就在研究这个？”
端木庸再次点头，“他们想要我们解开这个秘密，不过我们的研究陷入了瓶颈，尽管我能做出相应的理论构架。但你要知道，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便是首先要有这种寄生虫的存在。有人走了捷径，找到了这种存在。其次便是能够创造出让寄生虫的细胞达到与人体和谐相处的环境，就算成功了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寄生虫终究还是寄生虫，总有一天会破坏这种和谐环境造成崩溃的现象，这个时候如果不加干预仍旧会让两种细胞出现相互厮杀的情况。”
这便是无面人的期限存在的原因，我不露声色，再次小心问道：“这个真的能够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人？”
“理论情况下的确如此，不过细胞侵染的面积越大，不可控的因素也就越大。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他们只是将这种寄生虫控制在面部之内，也就是说……”端木庸变得更加谨慎起来，“我们身边或许有一群能够变脸的人。”
我已经到了毛骨悚然的程度，这份情绪不是作假，而是情况听人向我解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我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脸，这里面原来全是寄生虫一般的细胞，我毛骨悚然。
“如果不控制的话，这些寄生虫是不是会蔓延到全身？”
端木庸忽然皱起眉头，说道：“理论情况下，这种情况的确会发生。”
我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我再次看向他，认真问道：“端木教授，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本不该知道这些的！”
“不！你要知道！”端木庸突然激动起来，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能感受着他颤抖的身体，他更加警惕地看向四周，“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将这个真相带出去，你一定要将这个真相走出去，一定要！”
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既然已经推测出无面人的存在，更会清楚他已经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里面。
我郑重地点着头，他也点头，之后就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夜深人静，我满怀着心思难以入睡。听见端木庸徐徐的呼吸声，我悄悄走出门，相对于他们我活动的范围大了很多。
来到无人处，黎婉已经按我的要求发来两张照片，这是一具尸体的指纹，我脱去精心制作的指纹道，看着自己的真实手指，手指上的指纹有些杂乱，渐渐在向尸体上的指纹轮廓靠拢。
背上的梅花刺青有些淡了。
我点上一支烟，双目盯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第二天，我突然被派出去，吴国栋要将我给他的那一点六耳试剂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