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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猎户失魂

我叫李建设,当时家里人都没有什么文化,我们家族谱到了我这辈又犯了个“建”字(就是名字里必须有这个字)我父母又想着孩子长大后能有出息,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当时不是总说要建设四个现代化么,我就叫了建设。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具体让我建设啥,用我爸的话讲就是,能建设的咱都建设,建设国家,建设家乡,建设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实在不行建设建设自己家也行。

山里的孩子从来都是散养的,由于我们住的地方没有大型野兽,也没有外来人,也不怕丢孩子,当然,也没有幼儿班,所以我小的时候的娱乐活动,不是满山追着蛇和野鸡跑,就是到何道士那去玩。

他总会给我讲一些鬼神的故事,从来都是一些因果报应啊,邪不压正啊,他抓鬼治鬼的英勇事迹啊之类的。

我当时对何道士那叫一个崇拜,没事就磨着他,想让他教我点本领,幻想着又一天长大了,能够怀揣梦想,仗剑天涯,替天行道,可是那么多年也没见过他真正的抓过一次鬼。

说的是那年暑伏,东北人讲,头伏饺子三伏面,所以那天我们家包饺子,馅是前几天村里的几个人合伙套回来的野猪肉,和点葱花,那叫一个香。

野猪肉特别肥,咬一口满嘴流油,吃多了脑门都往出渗油,别看我又瘦又小的,每次我都能吃一大盘子。

饺子一出锅,我妈就喊我“大儿子,去,把这盘饺子给老仙送去。”

当时的我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有好吃的都要分给那些也不知道保不保家的保家仙,也没见过长啥样,特别是吃鸡的时候,每次都把我最爱吃的鸡大腿给老仙送去一个,放在香桉上,最后都放坏了,也不见老仙来吃。

但我妈的话我也不敢不听,关键是不听话的时候是真揍啊,拿着扫帚满山遍野的撵我。

认认真真的把饺子端到老仙的香桉上,嘴里学我妈那样念叨着,“谢谢老仙保佑我家平安”然后马上跑回去,洗手等着吃饺子。

那天入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睡梦中我来到了一个大湖旁,湖面平静,水清见底,湖里有很多红色的鲤鱼在游动,山光水色融为一体,那画面别提有多美了,正好奇的时候,一位红衣服的仙子对着我走了过来,当时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这女人真好看,比村里的周寡妇还好看,就像挂历上的仙女一样漂亮。

她来到我身边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小家伙长大了,终于能进这聚宝山看我了,我就是胡小青,你家的保家仙,今天的饺子挺好吃的,下次告诉李嫂子,少放点油,太腻。”

我愣头愣脑的点头答应着,肚子里一肚子问号,心想那饺子多香啊,我都没吃够,她怎么还挑呢。

没等我开口,她又突然道:“对了,你们村一个猎户家出事了,刚才我看黄家兄弟拘了一个生魂。”

我听何道士给我讲过好多类似的故事,大致能够理解魂魄是个什么东西,便好奇的问道:“那魂没了人不就死了么,你能帮帮他么?”

胡小青盘腿坐在地上,手往上一翻,手里便多出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对着我说道:“这事咱可管不了,那是他罪有应得,死到不至于,但是人没了一个生魂,以后可能就会像痴呆一样了。”

这我就懵了,何道士讲过鬼魂,没讲过痴呆啊,我好奇的问道:“啥是痴呆?”

胡小青看着我一眯眼睛笑道:“就是傻子,谁也不认识了”

这句话说完,她的饺子也吃完了,站起身用手在身上蹭了蹭,然后用手指点着我的脑门说“小家伙,快点长大,咱家还等着你为咱家积累功德呢,行了,回去吧”

说完,玉指用力一推,我便醒了。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我还在琢磨着昨晚的梦是真是假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哭喊声,那哭天喊地的声音,把我的好奇心彻底勾了起来,我马上就坐了起来,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我家门前的路上围了一圈的人,我奋力挤进人群,看见张猎户躺在路上,身上破破烂烂,脸上叮的全是草爬子(学名蜱(pí)虫,东北春天的山里特别多,被叮的人可能会得森林脑炎),密密麻麻,就像把头放进了马蜂窝里让群蜂蛰的满脸大包一样,看得人说不出的难受。

张大妈跪坐在他旁边,一直在哭,当时周围的人就劝张大妈,别哭了,快去村医那看看,人还能不能救过来。

说着,大家就七手八脚的上来抬人,送到了村医那里。

据张大妈讲,张猎户是昨天进的山,一夜也没有回来,张大妈担心的一宿没睡,起早就准备进山去找,快走到村口的时候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上前一看,是张猎户,看见张猎户的惨样当时就吓瘫了,等缓过神来,也就只知道哭了。

那个时候我们厂子的卫生所医疗条件特别差,赤脚医生也不会治什么病,卫生所的主要功能就是消毒和洗胃。

当村医看见张猎户的时候,他也蒙了一会,慌忙拿出消毒药水,指挥大家用镊子往出拔草爬子。

没在山里住过的人可能不知道这种动物,不大,就像干瘪的小绿豆大小,以吸血为生,叮到人就不松口,直到把自己撑死为止。

山里人如果被叮到,一般会勐弹它屁股两下,它一疼,喙就会松开,然后趁草爬子不注意,突然间拔出,这样草爬子的喙就不会留在肉里,如果喙留在肉里,阴天下雨被咬的地方就会瘙痒难耐。

当时张猎户的身上已经太多草爬子了,为了救命,大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三个人拿镊子往出拔,村医就在后面跟着消毒,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算是清理干净了。

可是张猎户还一直昏迷不醒,村医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行就送县里吧”

正在张大妈和邻居们商量怎么去县里的时候,张猎户醒了,突然就站了起来,看着张大妈嘿嘿的傻笑,张大妈一看儿子醒了,但是像个傻子一样,谁也不认识,立马就慌了,摸着他儿子的头问:“儿子,你咋了,遇着啥了,你别吓妈啊”

张猎户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傻笑。张大妈赶忙问村医:“你快看看我儿子,这是咋了”

村医仔细看了看说“你儿子好像得了失魂症,这个病我也不会看,要不你们就抓紧到县里看看,不行就找何道士问问吧”

自从10年前何道士在我们厂子安营扎寨后,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喜欢去问他,不管他是真有本事还是假的,至少他能识文断字,应该是我们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了。

再说张猎户,叫张扬,二十一岁,长得还算精神,但俗话说的好,小伙二十一,没事竟装逼,人如其名,特别“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有事没事就吵吵着要去山里打个熊瞎子下来,扒了皮给她妈做衣服,还算孝顺。

大伙连搀带扶的把他弄到了何道士家,何道士看见张扬之后,翻了翻张扬的眼皮,又给他把了把脉开口对张大妈说道“你家孩子三魂七魄之中丢了一魂两魄,晚上看看能不能叫回来吧,如果回不来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而且也活不了太久了。”

张大妈一听就崩溃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伙又赶忙就扶张大妈,缓了一阵后,张大妈拽着何道士的手说“求求你了,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儿子啊,他还没结婚呢,你救救他吧,我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何道士叹了口气说“晚上再说吧,你儿子的具体情况还不确定,我会尽力的,你回家拿件你儿子穿过的衣服来,晚上要用”.

张大妈赶紧应得,往家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