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兵啊——”
朱载壡长叹口气。
这是朱载壡心中的痛，也是当下大明的痛。
这卫所制度，本该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也应该成为帝国前进的车轮，但是现如今，却已经变成了帝国的累赘。
那些基层的卫所兵还算好，也算能打打顺风仗，坏就坏在那些个世袭的卫所武官。
能像戚继光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世袭武官，毕竟只是少数。
更多的是拖欠军饷，吃空饷，参与走私，甚至还劫掠地方，贩卖情报的卫所武将。
所以想要练成一支令行禁止的铁军，强军，就必须绕开这些世袭的军官，又或者说甩掉卫所的桎梏，自行招募兵员。
朱载壡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这些卫所兵，最后都要转化为务农的民兵团，就跟后世的建设兵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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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前提是要清查那些军屯田。
而朝廷倚重的野战军则用募兵代替，以新血激活大明这个古老帝国的躯体。
朱载壡开口朝戚继光询问道，“元敬啊，你打算去何处募兵啊。”
“回殿下的话！”
戚继光躬身抱拳道，“末将打算在浙江金华府募兵三千。”
“为何去浙江金华啊。”
朱载壡的心头一惊，暗自赞叹这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强啊，后世那支强军不也是从金华府内的义乌招募而成的？！
戚继光自然不知道朱载壡此刻内心所想，他只是回道，“回殿下的话，末将的祖籍乃是金华，而且对于浙江各地的兵员情况，早些年都有所了解。所以末将想要去浙江金华挑选兵员。”
“早些年？？”
朱载壡眉头一挑，看着眼前这位不过二十二岁的青年将领，眼神中有些怪异，言语中更是有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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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殿下！”
戚继光自是听懂了朱载壡话中的质疑，便开口解释道，“先父原为义乌南塘人，加之先父担着江南漕运把总，而末将又在十三岁便随父入军营，因此嘉靖十九年到嘉靖二十四年期间，整整五年期间都在浙江一带，之后才北上山东备倭。”
“原来如此！”
朱载壡没有想到戚继光的祖籍居然也是南方人，“对了，那为何只去金华一地，孤没记错的话，这浙江可不止金华一个府啊。”
“回殿下！”
戚继光再次一抱拳，“末将之前五年下来，对于浙江各地的兵都有所了解，又曾与手下旗官冯子明，以及陈伯俸等浙江籍的军官畅谈彻夜，得出一个结论。”
“处州为第一，金华次之，次之台温，最次之绍兴，至于他处之兵，勤加训练，也仅能及绍兴兵，不提也罢。”
“噢...呃？”
朱载壡出言打断戚继光的话，“元敬，这不是处州第一吗？你怎么不去处州募兵。”
“殿下，处州人稀，难以形成稳定的兵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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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也应该要招些过来，不能一味招收金华一地的兵将。”
朱载壡略带深意地提醒了戚继光一句。
若是只招收一地兵将，好处有吗？有，那就是凝聚力增强了，毕竟都是老乡嘛。
但是其利处远远小于弊端啊，尤其会在军队内部形成一个庞大的宗族势力，到时候换个将领来，根本指挥不动，那这样的军队跟私军有什么两样了。
“元敬啊，你的格局再放大些，去台州府，去温州府，去绍兴府，都去招兵。”
朱载壡缓缓踱步，“依孤看啊，这募兵一次也不容易，将声势搞大些，孤给你定个标准来，除去处州府外，剩下孤说的这几个府，每个府招三千战兵，两千长夫。”
“处州嘛，既然人少，那就招战兵一千，长夫一千，共计一万两千战兵，九千长夫。”
“殿下！”
戚继光吃了一惊，他的本意只是想要招个三千士兵，但是没有想到，如今殿下的手笔居然如此大，他的语气中有些迟疑，“殿下，这招兵好说，但是这安家费，以及后续的粮草饷银，军装营帐，乃至马匹盐巴都是要银子啊。”
“元敬啊，元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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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壡一声轻笑，摇了摇头，“这么快你就忘了？你觉得这鲍安这些年攒的银子还会少吗？！”
如今的他，就指望着这鲍安的底子有多厚了。
那鲍安有多厚的家底，那么他朱载壡就有多厚的底气，他要暂时以鲍安的银子来养兵。
而鲍安的家产会薄吗？肯定不会。
“末将明白了！”
戚继光自不是糊涂人，当即便明白了朱载壡的意思，“末将抄家之后，便亲自前往浙江，募兵一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分差。”
“你亲自前往？？”
朱载壡先是一愣，而后也是淡淡点头，也是，这战兵加上长夫，一共要招募两万多人，若是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
“那你去了之后，这神枢营如何处置？”
“回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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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千总楼楠，千总丁邦彦，二人皆可独挡一面，可暂代末将管束神枢营。”
“行！那这大教场坐营参将，孤就空着，等着你回来！！”
朱载壡对于戚继光的请求，自是无不应允，“对了，你不是有孤的皇太子宝，这次南下浙江，为大教场募兵，孤给你独断之权，孤的要求就之前两个，地区要广，人数要定，其他的，哪怕是千总的任命，也都随你心意！”
“殿下！！”
戚继光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载壡直接拦了下来，“诶，打住打住，元敬啊，别煽情了，咱们办正事！！”
“诺！！”
戚继光听到太子这半是玩笑的话语后，当即又一脸肃色，而后直接抱拳，“那末将现在就去带兵抄了鲍安的府邸！”
“去吧。”
朱载壡也翻身上马，“孤也要回去了，这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孤的这腿啊都觉得是飘的。”
“殿下还需保重身体，您乃千金之体，可不…”
“好了好了，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你我之间就不需要讲了。”
朱载壡在马背上直接挥了挥手，“快去吧，孤也要回了！至于那些羽林左右卫，元敬啊，你让他们各自解散吧。锦衣卫的那些尸体，也通知南京锦衣卫领走。”
说完之后，便直接马鞭一扬，轻踢下马肚，带着数百士卒往神枢营的驻地赶去。
“诺！”
“恭送皇太子殿下！”
又是一声齐呼之下，戚继光带着剩余的士卒深深弯腰，抱拳送别。